因為陳亦鋒的突然出現,導致克魯提前暴露陷入戰局。後方失守,本來應該穩守小鎮入口的四部將不得不提前後撤。再加上心兒這邊一擊得手,刀靈渙散,四余起三,岐山鎮的整個局面一下子盤活了過來。
四門大舉進攻,蟲群沒了主心骨連連敗退,這些蟲子唯一厲害的地方就是沒完沒了,至於說體型和攻勢無論如何也進不了武林弟子的眼。可如果只是傻乎乎沒完沒了的送命,數量多還算是優勢嗎?
後邊是空軍和海軍的大規模轟炸,各種高爆武器朝著蟲群精準落下。前頭是四門弟子聯袂而動,各式各樣的精妙功法、兵刃層出不窮。中間還有異能者前來襄助,曾悅領著東郡、南都兩地異能者大殺四方,就連下西京也有不少異能者趕來幫忙。
戰線在當天連連推進,蟲群雖然依舊不見少,卻無論如何都衝不破大軍的攻勢。眼看岐山鎮未收復之地越來越少,勝利近在眼前。
要說唯一不大開心的就只有心兒了,自從咪啞變成鬼王一擊潰敗刀靈之後,心兒臉上的擔憂就沒消減過。咪啞還是以前的咪啞嗎?她該怎麽讓咪啞乖乖聽話,胖叔叔那邊又該怎麽交代......小女孩還沒有過這麽大的苦惱呢。
“咪啞,你快停下。刀靈已經被你打敗了......”
“吼!吾乃鬼王!”三米高的鬼王暴喝道。
“醜醜......怎麽辦......”心兒不由後退了一小步。能不能打過先不說,可眼前的是咪啞啊,自己能下得去手嗎?
從繈褓裡心兒就一直照顧著咪啞,一點點看小家夥長成白白嫩嫩的胖娃娃,雖然一年離別回來已經成了大個子,可心兒還是一直拿咪啞當自己的親弟弟看待。如今自己的親弟弟成了大鬼王,自己應該如何是好?如果是胖叔叔又會怎麽做?
“嗷嗚~”醜醜小聲叫喚,聲音裡沒有一點攻擊意圖,親昵的在心兒身邊打轉,一個不小心這蠢東西自己摔進泥坑裡沾了滿腦袋的土灰。
“你別鬧了,被長安生看見又要抓你了!”心兒急得都快哭了,那個小小的弟弟去哪兒了,小女孩好不喜歡眼前的大鬼王啊。又嚇人又陰冷,一點都不像調皮搗蛋的咪啞。
“誰敢!待我先殺了那廝,再來一統天下!”大鬼王衝天而起,流星般滑向一班的駐地。
“醜醜快追!咪啞又要闖禍了!”
“嗷嗚!”一人一狗飛奔追去。
此刻一班所在的駐地狀況很糟糕,老五和小樂前後被妖物控制,皮肉無傷精神力卻受到了眼中傷害。一個求而不得的愛,一個是失而不反的情,弱點明顯根本無從抵抗。
“小師父怎麽辦?你快幫幫秦主任,孩子們需要他......”顧清清在一旁心急火燎,一班的堡壘正巧就在倆怪物十米之內,要是秦曉樂和伍嵐堅持不住,下一個遭殃的不用問也清楚。顧清清都沒敢多帶老師學生進來,身邊也就一歡小師父一位高手而已。
“阿彌陀佛。色想受行識,五蘊俱空,世人著了相便深陷泥潭,苦海無邊,不得自拔。我佛渡人亦難解眾生厄,兩位施主若是我執不放,佛也難救。”一歡雙手合十,偷偷睜眼瞄了眼顧清清,一看小姐姐急得眉頭緊蹙就開心,嘴角忍俊不禁抖動不已。
“小師父你再想想辦法吧,大師和你一起來了嗎?要不然......請你師父來幫幫忙可以嗎......”
“沒來沒來,都說了沒辦法你好麻煩!”一歡一下子就蹦躂起來,
請師父出來那還得了?他就是想從顧清清那裡聽幾句好話,再順便弄個幾萬兌換幣當香油錢,最好呢再讓小姐姐發幾個願,什麽每日禮佛啦,天天送好吃的啦,給蓋個新廟宇啦...... 萬一真把師父請出來那可還行!自己又得挨罵!
“小師父......求求您了......”顧清清可不是當初那個膽怯的小折耳了,半年多的教導主任工作讓女孩成長極大。對著什麽人說什麽話,是和學生交流中最基本的技巧。
一歡的性子雖然歡脫,裡邊卻也帶著這個年紀極少有的沉穩,這樣的性子講道理是笑話,把自己擺在弱勢方軟硬兼施、胡攪蠻纏才是正確方法。顧清清不會胡攪蠻纏,但和一群十歲左右的孩子呆一起,賣賣萌太容易學了。
大眼睛往上一鉤,下唇微微上擺,臉頰稍稍鼓起,一歡立馬敗下陣來。
“哎呀哎呀!小和尚幫你破了敵陣就是了!女施主不可以啊......”
話音才剛落,沒等一歡出手,女妖和天眼石先後慘叫,雙雙摔倒在地血流成河。
伍嵐身陷情網不得自拔,可依舊存在的理智卻告訴自己,外星人和地球人立場天生就不同。回憶一次次流淌,悲歡離合一次次盤旋腦中,每一次都會因為小七而打開心扉,每一次也都會因為終將別離而悵然若失。
可輪回不止當中,老五並沒有在沉淪,而是一次次打磨著內心。相聚、離散乃至生死敵對,老五的心智越來越清明。把愛的人擺在心裡,還世人以清平公義,這就是伍嵐矢志不渝的忠貞,對家國故土和一生摯愛的眷戀!
忽地睜開了雙眼,眼前依舊是小七,可這一次,伍嵐的頭頂和腳底的黑白光陣打開了!
“生發天覆,穹頂雲長。死歸地載,落泥余香。”生門開創造,最不起眼的水滴蒸發,最不起眼的飛塵揚起,在半空中一點點凝聚成雲,繼而匯集成了無所不包的蒼穹之頂。死門歸於一,大廈高樓、萬丈險峰、桑田滄海,任何所謂的永恆都逃不脫盡歸於一的宿命,更遑論天地一瞬的生命。
領會了生滅,自然懂得始終。小七一次次在眼前出現,卻早就在伍嵐心裡終結,看清了眼前的路,欣喜多少次都不會迷失方向。外星人和地球人的宿命就在不遠處,伍嵐再睜眼,已不再只是回憶。
“啊!”四面女妖還沒失手過,能掙脫回憶的強者有,回憶中找不到破綻的隱世高手也有,甚至還有隱藏回憶的奇人異士。可從來沒有過哪一個,明明依舊身處記憶的漩渦,卻能來去自如攻擊自己,這是何等的精神力!
這邊白黑剛衝破四面女妖,那邊天眼石應聲砸飛。
和伍嵐不同,秦曉樂出身豪門自小受過最大的苦也就是夏天被逼著訓練,錦衣玉食只是入門的,香車美女都不叫事兒,除了不能頂著老子的名號為所欲為之外,對他來說還真沒太多難事兒。
只有遇見小黑妞之後,秦曉樂才真正第一次完全只能依靠自己,才明白活著本身就要叫人全力以赴。如此改變他一生的小人兒,秦曉樂便是有天大的決心和毅力,又如何說割舍就割舍?
秦曉樂沒有老五的天下之志,也沒有陳亦鋒非要守護的人,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和小黑妞共度的時光。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破開不忍觸碰的虛幻。
可是不能歸不能,秦曉樂到底聰明,眼前是生死局面,自己又不能動哪怕是假的拉姆瑞亞半下。如何是好?
答案很簡單,秦曉樂不碰換個人來碰。
此刻的秦曉樂不再是他自己,童菲的神志完全接管了這具身軀。靈魂契約的神奇之處便在於此,同樣一個人,同樣一份記憶,卻能有兩個完全不同的主體來掌控。秦曉樂的記憶童菲能感受得到,可小黑妞於她只是個陌生小孩,既然知道了現在是在和外星人打架,區區幻象還需要究竟嗎?
童菲這邊破解得更是乾淨清爽,龍紋刀配合瞬閃猛然間出手,一刀洞穿了那隻自以為看清萬物的石眼。
兩面同是破局,兩隻妖物都是身受重創,哪裡還有反擊的念頭,像是看見鬼一樣往蟲群之中撤離。
“好厲害,這兩人若是拜入密宗、顯宗,小靈山的大和尚都無法企及!”一歡也像見了鬼一樣,心魔最是難纏,沒有佛性加持,一般人別說反抗,根本連意識都意識不到。如此的天賦的機緣,不入佛門實在可惜了。
“小師父你都沒幫我......”顧清清輕聲羞了一歡一句,立刻拉著明雅和學校醫務老師跑上前,一百二十名學生有不少受了傷,而伍嵐和秦曉樂更是慘不忍睹,顧清清可沒工夫陪小和尚玩鬧。
“我哪裡沒幫你!女施主你說話要負責任......”
“吼!鬼王在此,弱者退散!”
“邪魔!”一歡狂奔上前,胸前念珠取下,十八顆佛珠散落四處。手掐佛印,念珠隨之而動,化作萬字佛印砸向鬼王。
“可笑不自量力!”鬼王衝拳一聲咆哮,佛珠撞上拳頭隻堅持了不到五秒,吼得一聲被砸飛四處。一歡小和尚躲閃不及也被波及,整個人被吼聲擊飛百米之外,一交手就被徹底擊潰。
“妖邪就是妖邪。你自己找死。”陸老師的運載機剛降落,長安生正好撞見鬧事的咪啞, 冷哼一聲往明雅另一邊繞道,縮地成尺三步便到鬼王身前。
“長安生,汝當做我鬼王手中第一祭品!”
“咪啞不要!快回來!”
“小安住手!”
“吼!”
“去死!”
萬千落葉席卷而來,無數蟲子屍骸飛天而起,砰得砸在一起衝擊擴散四周。鬼王后退了好幾步才算穩住身形,長安生半步未動,嘴角卻多了一絲鮮紅,全力一擊已然受了傷。
“咪啞你快回來!否則我喊叔叔來了!”心兒急得都哭了,喊了一次又一次,追又追不上,咪啞又不聽話。尤其是長安生真的動手了,心一慌打開通訊器喊給悲風姐姐知道。
“小安!”明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擔心誰吃虧,小安嘴角的鮮血別人沒注意她卻見得分明。一樣束手無策,一樣急得想喊學長出來。
“小師父......”顧清清拽著躺在地上,滿臉是血的小師父,心裡的難受一樣劇烈。突然之間,頭頂和兩側隱約有金光匯聚,那雙眼也隨之成了金色,周身清晰可見的匯聚了大片佛光。
“前世因今生果。所謂佛法,既非佛法,是名佛法。”三世佛法相於三角籠罩顧清清,佛光之下,鬼王戾氣驟消,重新變回小小咪啞的模樣。岐山鎮北,小靈山一眾高僧齊齊朝著鎮子方向禮誦,新一任的小靈山佛首,佛祖似乎已經給出了預示。
“完了完了,女施主都成佛了小和尚還是小和尚,小和尚哪天才能成佛呀......”裝死的一歡抓耳撓腮,愁容滿面躺地上繼續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