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生！快出來給二少爺瞧瞧！”一群大漢還來不及進門，其中一個就已經高聲呼喊起來，之間中間被抬著的正是方家二少方遠，此刻的方遠臉色變得蒼白，往下看去他的右腿已經腫成了豬蹄。

　　“來了來了，二少爺您這是怎麽了?”劉醫生心情還是不太好，前一天氣沒出白天又教訓了好幾個護士。

　　“你快給我看看這腿，睡了一覺就不知道是怎麽了，漲疼得要命。”方遠不是個嬌氣的人，他很善於隱忍。只是這腿漲的太誇張了些，紅腫了一大圈。二少爺這也是有些怕了，找了兩個郎中都沒什麽用，這才趕來自己開的診所看看。

　　“少爺您別急，估計就是水腫發炎了，我給您看看先。”劉醫生不敢馬虎，把診所裡所有的儀器能用的都用上了，注射的消炎藥是緊缺貨，現在也和不要錢一樣往外拿，排隊著的病人隻好站在一旁等待著。

　　“少爺您以前是不是有過敏史?”仔細檢查劉醫生發現好像並不是水腫那麽簡單，小腿硬邦邦的，注射過後一點效果都沒有。

　　“過什麽敏，趕緊給我治！怎麽到你這越來越疼了！”一針下去方遠更加難受，緊緊咬著槽牙，臉上的汗大片大片往下掉。

　　“是是是，我先給您開點止疼藥。這恐怕得做個詳細的檢查才能確定病因。”劉醫生也緊張起來，自己萬一看不好可不是開玩笑的，說不定就被丟去城外的亂葬崗了。

　　情急之下劉醫生胡亂抹著臉上的汗水，手忙腳亂的做起檢查來。

　　“二師兄，這家夥是中毒了嗎?”陸無涯聰明卻不肯好好學，對於大部分病理藥理粗知皮毛，不過他身邊可是有本活百科。看熱鬧不過癮的小東西拉著沈無渝問起來。

　　“看上去好像是的，不過這個毒很特別。它不是一般的藥性入體，更像是無法被察覺的細菌感染了腿部肌肉。說是過敏也恰當，也不知道用毒的是何人，真想見識一下。”沈無渝事事皆有涉獵，尤其耽溺醫藥，如今見到了不尋常的毒物也很是好奇。

　　“這個毒會死嗎?我怎麽看起來像是有人捉弄他呀?”小無涯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惡作劇，拍著手問到師兄。

　　“估計不會。無涯你看那個大夫的臉。”沈無渝越來越想見見這個行事有趣的人了。

　　“劉......劉醫生！”打下手的小護士突然打翻了工具盤，一臉慌亂指著劉醫生失聲叫道。

　　“吵什麽！趕緊撿起來！”劉醫生很煩躁，這護士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如果不是二少爺還在這裡等著治療，他又得好好教訓一頓了。

　　“姓劉的你滾遠點！臉......自己滾去看你的臉！”小護士這一聲引起了方遠的注意，一抬頭差點摔倒，慌慌張張扶著椅子跳到一旁，對著劉醫生喝阻著。

　　臉?劉醫生又抓了一下，除了汗流過有些癢之外沒有異常啊。劉醫生找了面鏡子一看，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影子裡自己的臉上全是點點的紅色，密密麻麻滿是皰疹。天花......?不是已經絕種了嗎?

　　劉醫生癱坐在地上，沒辦法靜下來細想怎麽發病會這麽快之類的不合理，心裡滿是對這種古老傳染病的恐懼。自己明明注射過疫苗啊?外星天花?隔得老遠的人群議論紛紛，似乎一場瘟疫從人群的口中已經爆發了。只有個光頭小子捂著嘴拚命憋著笑。

　　“來看看咯！專治各類難症、絕症，治不好倒貼晶石咯！”一個很不合時宜的喊聲穿過人群，響起在所有人的耳中。又是胖子。

　　陳亦鋒擠開人群，嘴裡嚷嚷著廣告沒有停下，身邊凶惡的大狗讓周圍沒有敢不讓路的。胖子比方遠更像惡少，手裡拿著兩塊晶石玩著，看了地上的劉醫生和退到一旁的方遠一眼，嘴裡嚷嚷著:雞毛蒜皮的破事兒還堵著，妨礙老子做生意！

　　繼續喊著廣告詞晃悠出去，沒有一點給他們看看的意思。

　　“哈哈哈！二師兄這個人壞透了！你說他們有什麽仇呢?”小無涯看著好玩，拉著沈無渝興奮道。

　　“這個人不簡單啊。”沈無渝打量了胖子好一會兒，又看向那條沒見過的犬類，心裡了然。

　　方遠想起了這個搗過亂的家夥，哥哥躺在家裡也是這個人搞出來的手筆。本來方展大怒之下要去找這家夥算帳，不過當方遠將他和孫玨琳在一起的消息報告回去之後，事情又被擱了下來。

　　方遠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是不是那個胖子搞的鬼?想要對付自己和哥哥，對付方家?想到這裡方遠趕忙在手下的攙扶下追出去，發現胖子沒有跑走，擺了個破攤位四仰八叉坐在對門口。邊上還有個......橫幅?躺地上的字還真難辨認。

　　天堂不入，地獄不收。

　　好大的口氣！方遠心裡又有了希望，看對方的樣子不是等閑之輩，既然肯坐著說不定有戲。方遠也顧不得面子，快步跑到小攤位面前，搬了張椅子坐下來。

　　“大夫我這腿能給看看麽?”方遠心機隱忍，沒有哥哥那本虛榮。態度很是恭謙。

　　“叫什麽大夫！人家是小仙女！”兩百斤的糙漢冒出這麽句話來，方遠還沒怎麽樣，圍觀群眾一個個吐成一片，噓聲笑聲鵲起。

　　“呵......呵，這位是神醫小仙女，她才是醫生。”陳亦鋒耳紅面赤，這句歧義的話差點讓他汗顏到轉身溜走。

　　“好好，這位女神醫。您能給看看我這腿麽?”方遠哪有閑工夫開玩笑，迫切地望向明雅。

　　明雅嫵媚動人的臉上全是笑意，這個壞家夥太能惹事兒了。非要給自己弄個什麽破稱號，這下子把他自己給搭裡頭了。忍著笑出來的衝動，輕聲在胖子耳邊裝模作樣嘀咕一會兒，這是又是胖子吩咐的。

　　“小仙女說了，這病好治。她問你，你還認識她嗎?”陳亦鋒不擔心這家夥不治，有恃無恐的繞開話去。

　　“您......先前在診所待過?”方遠不太確定，隱約記得似乎對女孩有印象。

　　“沒錯！你沒有識人之明，放著人才不用偏舉平庸。明珠蒙塵悔之晚矣！”胖子無情的打擊著方遠，又慢慢開口道，“然而小仙女寬宏大量虛懷若谷，感念一飯之緣不與你計較，能為你治好這腿疾。”

　　“那真是太感謝女神醫了！咱們現在開始吧?”方遠心下一喜，生怕胖子出爾反爾，馬上接口道。

　　“別著急嘛。咱們先來談談報酬吧?”胖子玩著手裡的晶石，眼中露出一副財迷的模樣。

　　“二師兄，這家夥的眼神和你好像，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人群中的小無涯也明白過來，八成就是胖子設的一個局，就是騙財騙名。口中拿著師兄尋開心道。

　　“那你說說，要多少錢?”方遠沒別的缺點，就是很看重資財。這也不能怪他，他沒有大少爺的地位，母親也不是正室，如果不是碰到亂世，現在還是外頭的私生子，所以從小就得懂得為自己經營。

　　“小仙女說了，你這腿上的病有大半是環境的原因，還有小半是身體的緣故。你算是運氣好發的不嚴重，要不然心肌梗塞血管硬化，中風癱瘓甚至猝死都不奇怪。所以治療需要用到晶石，看你這......”陳亦鋒假意為難著，手裡的晶石越甩越高。

　　“我沒有晶石，向你買行麽?”方遠看出來了，胖子就是要宰自己，狗屁的環境，狗屁的猝死，九成九就是他自己搞的鬼。無奈，方遠隻好咬著牙認栽。

　　“咱們帳算清楚，除了晶石小仙女為你施針，還要使用傳說中的黃帝九針，還要消耗大量心力。這個病不簡單，價格不可能只是一點晶石這麽便宜。”陳亦鋒繼續不要臉到，什麽黃帝九針都編出來了，再說下去只能吹明雅是華佗和扁鵲的多少代弟子，身上有孫思邈和張仲景的血脈了。

　　“行了你直接說吧。”方遠也懶得討價還價，治好腿之後有的是機會。他可不敢對自己的命意氣用事。

　　“好，治病救人談錢就俗了。小仙女醫術超群有目共睹，她需要個坐堂問診之處，還需要幫襯的人手。”胖子獅子大開口道，他壓根就沒打算花晶石去租個地方來用。

　　“可以，這家店是你的了。醫生護士也都留給你。”方遠咬著牙。

　　“這劉醫生我們就不留了，把他還給你換個員工的住所吧。”陳亦鋒的口氣很是大度，一句話就把最寶貴的劉醫生讓了出去。

　　“......”方遠感覺自己的牙快被咬斷了，看了眼腿，憋著氣哼道:“醫館後面那間鋪子也是我的產業，一並給你，打通足夠住了。現在可以治了吧?”

　　愣是方遠性格隱忍，還是被胖子磨光了好脾氣。二少爺可真想招呼手下打死眼前的胖子。

　　胖子把晶石交給明雅，自己跟著方遠的心腹去取地契，留下醜醜保護女孩們。還真是一點犯錯的機會都不給方遠。

　　明雅也是頭一次用這套針，一根根連穴位都不用找，直接扎在腫脹的腿上，再敷上些草藥。一刻鍾不到腫脹全消了，方遠站起來試試，行動毫不受阻已然沒有了大礙。

　　治好了傷，方遠這才疑惑起來，這胖子對自己動了手腳又救了自己算什麽意思?圖謀的就是兩家鋪子?他不信孫家給不了他這麽點東西，就是昨天胖子自己手裡的晶石，買下條街也是綽綽有余。二少爺越來越疑惑。

　　“明雅！明雅，你救救我！我求求你......”劉醫生察覺到二少爺的腿好了，心裡忽然來了希望，一下子跑出來撲倒明雅面前就要抱。

　　“嗷嗚！”醜醜惡狠狠得擋在女孩身前，尖銳的犬牙冒著森森寒光。劉醫生又被嚇得癱倒在地，苦苦哀求著。

　　明雅有些不忍，雖然劉醫生對自己並不好，可是不管怎麽說，他都給了自己一個留下的機會，教會了自己很多書上沒有的行醫之法。說到底明雅厭惡的是他的見死不救和視財如命，她不恨這個人。

　　明雅輕輕歎了口氣，從口袋裡取出胖子之前交給她的一粒藥丸。陳亦鋒說這東西能解醜醜分泌的毒液，讓她自己決定要不要給劉醫生。

　　“劉醫生，很感謝你之前收留了我。可是你不是個好醫生，你不配醫病救人。你不配！”明雅把藥遞給了劉醫生就不再理會他。這樣的人如果留下來只會害了更多的人。

　　胖子回來時，方遠和劉醫生已經不見了。明雅被周圍求醫的人群團團圍住，一個個哀求著女孩救治自己。饒是大狗讓病人不敢太靠近，還是把裡面的兩個女孩嚇得夠嗆，逃都無處可逃。

　　“吵什麽吵！都給我站一邊排隊去！”胖子中氣十足，一聲大喝讓人群安靜了下來。

　　陳亦鋒擠進人群裡，拍了拍女孩們的肩膀讓她們別怕。自己踩到了桌子上，沒有喇叭就用手充當擴音器，對著人群扯著嗓子吼道。

　　“各位！大家聽我說！現在這家診所已經是神醫小仙女的了，大家有什麽病痛都可以排隊看病！大家可以放心，除了晶石的針灸療法，小仙女也提供些價格低廉的藥物治療。我在這裡保證！讓所有的人都能看得起病！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人坐在門口等死！”胖子說得慷慨激昂，倒是一旁的明雅嘟著嘴翻著白眼， 這家夥之前是這麽說的麽?死騙子。

　　“今天本醫館開業酬賓，全場半價，前一百位免費醫治！就從那邊排隊的開始算！另外，本醫館廣招醫術高明的有德之士，只要是想為病人做貢獻的，不管醫生護士都歡迎加入！”胖子順手發了個招聘啟事，他可不想明雅一個人忙死。而且說到底明雅會的並不多，除了神奇的能量針灸，拿得出手的幾乎沒有。現在胖子在有晶石還好說，之後的兩個月總得要正宗的醫生坐館吧。

　　胖子話說了一半，人群全都跑到了門口，老遠排起了隊。這下子女孩們算是自由了，把房契地契交給明雅，和留下的三四個醫生護士談好了薪酬，安排好住所，所有員工都很高興的留下了。不用再一起擠在沒光的地下室，女人們臉上都是笑容。怎麽又全是女的?這個劉醫生果然不是好東西！

　　胖子寫了張字條交給顧清清，讓醜醜帶著小折耳回孫家去。他自己看了看忙碌起來還是井井有條的明雅放下心來，離開醫館繼續去忙碌了。

　　“沒東西看啦二師兄。”小無涯晃悠這腦袋一臉的未盡興。

　　“我們走吧，去看看大家都吃些什麽。”說著沈無渝牽著小家夥往路邊去尋飯館。沈無渝對胖子很是失望，這麽粗淺的計謀那個公子哥如何看不出來?看上去胖子得了便宜，幫女孩找到了地方，可是有了這塊離不開的地，之後明裡暗裡的報復如何應付?貪圖女孩手裡玄器的人恐怕已經不在少數。

　　急功近利。沈無渝大失所望興致索然，還是去尋找些吃食來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