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玨琳興致勃勃得說著劍仙子的事，胖子在一旁撇撇嘴，顯然沒什麽興趣。什麽無風自動啦，什麽發出劍吟聲啦，什麽閃過一片青光……說得好像和真的一樣。

　　就算是真的陳亦鋒也不會太過驚訝，畢竟對於這件事，他可比孫玨琳有見識多了。他不但和妖刀打過交道，還和器靈交談過，最後甚至在器靈的幫助下起死回生大殺四方。這種什麽發個光響個聲的，簡直弱爆了，連手機都會用得著它麽。

　　孫玨琳興致很高，沒有發現胖子的不屑，依舊講得津津有味，倒是劍仙子不知是不是讀懂了胖子的心神坐不住了。

　　禦虛劍身前隱隱出現一陣霧氣，一道仙氣十足的美麗身影從裡面走了出來，不食煙火不染纖毫。

　　“你的手機裡能出來這麽漂亮的人麽?”劍仙子揶揄著胖子。

　　“怎麽不能，還不止一個。”胖子對這個前生是妖刀的家夥完全沒有好感，加上剛剛她上禦姐的身戲弄自己，胖子絲毫不給面子地還擊道。

　　“不穿衣服的?”劍仙子沒有了以前妖刀的邪魅勁，可現在依舊像個沒長大的小孩，當下就和胖子杠上了。

　　“別說是不穿衣服的了，就是光剩下的衣服也比你好看，醜八怪！”相較於手上功夫，胖子顯然更精於嘴上。

　　“好了好了，阿鋒你也少說兩句吧。你不是說要我來找他有正事說嗎?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看得出來孫玨琳真的很喜歡禦虛劍，現在就連拉架都不偏幫胖子了，這讓陳亦鋒心下一陣失落，有點兒小吃醋。

　　“好吧，你聽好了，我現在說的話至關重要，關系著你們的存亡……”劍仙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雙眼緊緊看著胖子。

　　於是在劍仙子的敘述，夾雜著胖子的提問中，兩人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妖刀是被人造出來的，它不屬於這個星球，它是由外星入侵者製造出來的第三代助戰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材料、結構或者程序代碼的因素，妖刀從誕生的那天起，就擁有了極其微弱的意識。這種意識甚至比植物的向性還要微弱，可它畢竟是妖刀，是武器。在接下來的戰鬥磨練中，妖刀總是能憑借著這種本能避開敵人的最強攻勢，尋找敵人的薄弱環節造成致命一擊，越殺越多，妖刀吸收的能量增多，意識也變得越發強大，儼然成為帶三代助戰儀中的佼佼者。

　　因為它本身的強大，它的主人也不停地更換著，它記得自己的上一任主人是個紅眼男子，就是那人把自己交給了狩獵者使用。對於狩獵者這種低等的變異生物，妖刀一點好感都沒有，面合心離地跟著狩獵者，卻始終沒有幫過他一次。說到這兒，劍仙子彎著嘴角看著陳亦鋒，眼裡充滿了不可名狀的色彩。

　　“嘶......”胖子被她的話嚇出了一身冷汗，想起之前那次幾乎同歸於盡的爆炸，如果不是這個傲嬌鬼討厭的性格，想必幫狩獵者擋下攻擊不難吧?那自己......胖子的後背全被浸濕了。

　　“後面的事你們也知道了，你雖然撿到了我，但是你太弱了，身上一點能量都沒有不足以啟動我。倒是這個有趣的胖子身上藏了不少好東西。”劍仙子說著，眼神還往胖子口袋裡打量，顯然她所說的能量便是晶石了。

　　“等一下，你說你是外星人造出來的?第三代助戰儀?”胖子一下子想到了其中可能存在的陰謀，急切地問道。

　　“嗯，這也是我要和你說的。你們這個星球變成這樣，

是一個叫JR5的財閥集團做的，怎麽說呢，這個組織屬於......你口中的超級狗大戶，就和你這姐姐一樣。”劍仙子說著說著還笑了起來，有什麽可笑的！　　孫玨琳狠狠瞪了胖子一眼，胖子一臉害羞地把腦袋埋進被子，隻留下一雙眼睛衝著禦姐嘿嘿嘿傻笑。

　　“我就是被他們製造出來的，我知道他們現在有兩個項目，第三代助戰儀和戰鬥基因強化。前者就是我，後者就是這滿地的怪物。說白了你們這個星球的人就是小白鼠。”劍仙子語不驚人死不休。小白鼠?

　　“相信你們也能猜到，宇宙無邊無際，裡面有太多不同的生物。各個物種的體態能量差距巨大，即便拋開其它不論，光是智慧物種之間的差距也是頗為驚人。所以中央星域的高官們，不得不制定了不同的等階來劃分各族。以神為最高等的超等超階智慧者往下，基本上生命體征越強戰鬥力越的，越接近人形態的物種，等級越高。像你們這樣戰鬥力低下卻完全是人形態的，屬於末等高階智慧者，這無疑是小白鼠的不二選擇，在人形態身上得到的數據是最準確的。”

　　“現在的戰鬥基因強化遇到了瓶頸期，你可看見了，所有怪物的能量都得存在於晶石之中，可是人類一旦在腦中結出能量晶石，就會徹底喪失理智，大部分能量還不足以結出晶石來的，都已經變成了所謂的喪屍。所以他們不得不先用那些基因混合獸來做實驗，之前的狩獵者便是剛進化到中階的變異體，中級中最垃圾的怪物。”劍仙子的話讓胖子覺得有些窒息，這成千上萬的死亡只是因為一個不成熟的實驗?

　　“對了，還有件有意思的事，現在JR5內部還有他們的顧客，都開了盤口，有賭哪一型助戰儀殺的最多，哪一型助戰儀活的最久，甚至賭約還延續到單人身上，選一個代言人給他助戰儀活躍在這麽個亂世，看誰的眼光準，最後能活下去。”劍仙子的聲音不見起伏，看胖子還是能感覺到她內心的不屑情緒，顯然對這種做法也很鄙夷。

　　劍仙子的話像是一根根針，不停刺穿著胖子的心。

　　“該死！”陳亦鋒握拳猛地一砸，本來就沒好的右手，更加腫脹了，強烈的痛楚刺激著胖子卻愣是沒讓他叫喚一聲。相比那千千萬萬慘死的無辜者，相比於那與禽獸無異的暴行，這點疼痛甚至不能讓胖子察覺分毫。

　　明明是科技無比昌盛的高等文明，卻依舊奉行著那所謂的社會叢林法則。好一個優勝劣汰，不可笑麽?如果真的強者可以用個“強”來作為理由，肆意屠殺、奴役著弱者，那麽整個宇宙只需要最強的那個活著就好了，其他人都是弱者，都應該消亡。等到那天那個強者也死了，生命就應該在宇宙中消逝。這不可笑麽?

　　無論是哪個世界，能留下的永遠只有歷史，只有傳承。任你有多強，你還能打垮那江上之清風?任你能活多久，你還能活過那山間之明月?更別提那些璀璨星河了。

　　陳亦鋒之前一直在想，該如何做答應了器靈的損有余而補不足，正煩惱著就給撞上了。這個JR5不正是懲惡的典型麽。

　　孫玨琳同樣憤怒，可是她比胖子要冷靜一些，事情已經發生了，比起論對錯她更看重處理。

　　“你說的第三代助戰儀有多少?”禦姐同樣陰著臉問道。

　　“並不多，你們這個城市只有百十來件，而且這些第三代其實沒有你們想的這麽厲害，就是以前的我，也可以一個打十個，它們更多只是輔助之用。至於一代二代那些垃圾，就比較多了。而且JR5的人要的是收集測試數據和測驗助戰器在人類手中的能力，所以他們也只是交給了最低能的變異體，就像是你們之前遇到的綠皮怪那樣的貨色。”劍仙子口氣真是不小，在她眼裡別說綠皮怪了，就是狩獵者也是垃圾而已。可是對禦姐甚至對陳亦鋒，這些東西對付起來可不容易，那其他人呢?更弱小的老人孩子呢?胖子不敢想下去......

　　回過心神，胖子也不願再糾結，仇還是靠報來得實際。就算是佛也有教化不了的十世惡人，何況胖子只是個普通人了。

　　“那......那個老頭是怎麽回事?他和你一樣也是人工智能嗎?”胖子憋著一腔的怒火，把話題轉到了器靈上面。

　　“你相信世上有神仙存在嗎?”劍仙子臉上無比向往，嘴上忽然問了胖子一句。

　　“開什麽玩笑?你在逗我玩吧！”陳亦鋒因為親眼所見，加上劍仙子說得有鼻子有眼，不知不覺已經相信了JR5這個外星組織的存在，但是神仙還是太扯了點吧?如果真的有，那群外星人也別蹦躂了，佛祖一個如來神掌下去世界都清淨了，甚至都不需要他出手，派個齊天大聖來一棒子也的死一片啊。

　　“你知道我們的本源是什麽嗎?”劍仙子沒有回答胖子，又開始解釋起別的來。

　　“根據我的誕生信息記錄，多年前在中央星域的某個星球上，發現了一艘飛舟，飛舟半個身子被毀壞衝撞到當地的黑岩裡。根據當時探測的人員記錄，這艘毫無動力裝置的飛舟，是從外星域飛入衝撞進來的，氣流的強烈摩擦沒能讓飛舟留下一點痕跡，即便是被毀壞的那部分，也是戰鬥殘留的強大能量痕跡。而我們的本源就是在飛舟上找到了，一個初具靈智的武器。這件武器的威力之強甚至驚動了中央星域的最高決策議會。JR5便是之後一直研究效仿開發了這個項目，希望有一天我們帶三代乃至第四代能夠恢復初代的光芒。”劍仙子講起了助戰儀的辛秘。

　　“所以你是說，那個器靈就是和你們的本源一樣，屬於最好的那種?”胖子驚訝道，原來當時妖刀稱呼前輩是這個意思啊。

　　“當然不是！我們的本源只是初具意識，說不定還沒我現在思維活躍呢。器靈前輩的生命體征比你們人類，不，是比我見過的那些強者還要強很多，他明明是把匕首，卻擁有無比龐大的生命力。如果不是他開口，我根本察覺不到他就在你身上。要知道，整個宇宙都沒有讓人起死回生的科技，這真的就是神跡！”越說劍仙子越激動，面色都開始發紅，頗有青春少女看見偶像時的興奮。

　　陳亦鋒料到器靈來頭不小，只是沒想到這麽大。別人那些男主角遇上的都是什麽天下最強或者上古傳承，自己更誇張，遇見了個宇宙沒有的未知。陳亦鋒心裡喜滋滋，雖然這個未知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還弄得自己一直沒力氣。

　　“以前我是妖刀，是被他們創造出來為了殺戮的，對於你們的遭遇沒什麽感覺。現在不同了，器靈前輩不僅僅重鑄了我的器身，還讓我見識了這浩如星海的歷史。這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深深讓我沉迷其中，看著一個生命、一個家族、一個王朝的出生、成長、興盛、沒落，實在是比殺戮有意思多了。所以，我會幫你們的。”劍仙子似乎現在對人類很有認同感和歸屬感，聲音有點激動。

　　“那你會一直幫著阿鋒嗎?”禦姐有些扭捏地問道。

　　“嗯，我建議你們盡可能收集助戰儀提升實力。雖然那些都是垃圾，可你們真的太弱了......劍無善惡存乎一念，地獄天堂一念之間。這也是器靈前輩教我的。”

　　胖子沒聽到劍仙子後邊說的啥，他已經被禦姐那些小女人模樣逗樂了，那低著腦袋扭著手指的模樣，胖子還就真見過一模一樣的。那時候陳亦鋒的母親在首飾店看見漂亮的金鐲子，也就是這幅模樣看著胖子老爹。

　　“別別別，可千萬別。這家夥太醜了，琳姐你趕緊把她帶走，我真怕哪天受不了把她扔江裡去衝走。”陳亦鋒一臉嫌棄的朝禦虛劍揮揮手。

　　“哦?你確定?”劍仙子早就今非昔比了，不再是那個由殺戮開啟靈智的妖刀了，有滿滿千萬年閱歷的她一下子聽出了陳亦鋒的話外音，這是要把自己送給眼前的這個女人。

　　“醜八怪你真的太難看了，琳姐是劍術高手，你跟著她才會進步，我可不會耍劍拿你切菜都費事兒，再說了我的手也動不了。明珠不可蒙塵，寶劍當屬美人。”胖子半開玩笑地說道。

　　“當然，我還是希望你能在殺伐中，看看這炎涼世態，看看這山河大川，我希望你能試著體悟人類的情緒，感受人類的歡喜哀愁。器靈說你終會羽化而登仙，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只是佛祖頓悟猶在人間。”陳亦鋒有些擔心劍仙子不聽話的傲嬌個性，很是委婉地提醒道，他真怕到時候劍仙子不開心撂挑子，不管孫玨琳死活。這家夥可是有前科的。

　　禦姐有些說不出話了。心下除了感激還有滿滿的感動。

　　這把禦虛劍代表著什麽，她十分清楚，胖子同樣十分清楚。

　　孫玨琳在胖子面前沒什麽功利心，不會想著用什麽去和胖子等價交換，她喜歡禦虛劍，就算沒有劍靈，就算威力不大。她只是單純的喜歡，是那種一流劍客對劍的執著。

　　可孫玨琳在得悉禦虛劍的價值後，已經斷了想要的念頭。她沒法開口要這麽重要的東西，特別是對著眼前這個小男人。已經放棄的禦姐都沒意識到，自己的不舍還是表現在了手上。

　　這把劍多重要?

　　首先她是外星的最新科技，還是第三代助戰儀中的佼佼者。現在這些成像、掃描、感應都還是最基礎的，那些什麽追蹤、存儲、預警......怎麽想都不可能難倒她，帶著這麽一個全自動的超級電腦，無疑等於多了條命。

　　再說她是武器，孫玨琳不知道其他助戰儀是不是都是武器，但是她見識並親自使用過妖刀，妖刀的強大如今依舊歷歷在目，作為一個劍客的直覺，她知道禦虛比妖刀強上很多倍，這種強不僅僅是實力，更是潛力，兩者上限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最後她是器靈，是劍靈。她得到了器靈前輩的萬載傳承，雖然現在初具靈智，還像個孩子，可是這些經驗的閱歷保證了她未來的成長。就算不論這些，時刻身邊多個人陪你說說話，開導你，在這麽個隨時會叫人發瘋的世道，無疑是非常幸運的。

　　禦姐當然知道胖子那些理由都是扯淡，什麽手受傷，什麽不會劍法甚至醜。這些事別說難不倒劍仙子，就是聰明的胖子也有成千上萬的辦法解決，她知道胖子把劍給自己只有一個原因，自己喜歡。

　　孫玨琳發現，自己在這個胖子面前，越來越不像是孫家出來的大小姐了，作為商人世家的接班人，禦姐對胖子這種幾乎愚蠢的饋贈滿是感動，這樣一把劍都能送給自己，他還有什麽好圖謀的?用劍仙子的話說，她已經不比驚動中央星域最高層的那玩意兒差了。說是送她了整個世界也不為過吧?

　　“哈哈，也好。我也不喜歡你，器靈前輩讓我聽你差遣我遵命便是。只是......你再叫一聲醜八怪我就把你的嘴砍爛。”劍仙子笑起來很好看，只是話裡殺意四起。心想著這胖子八成是暗戀這個女人不好意思表白，這才把自己送給了女人自保，也算是變相表達心意。無良狗血少女捂著臉想到。

　　“額......”胖子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超過了安全距離，趕緊坐回床的另一邊，離得禦虛劍老遠。心裡默默為禦姐今後的慘淡人生悲哀:還好我機智沒要！哈哈哈哈！

　　“好啦，阿鋒你不準再這麽叫了。人家長得多好看啊，既然你要人家學著做人，你來給她起個名字吧?”孫玨琳開口道，她怕自己再感動下去真的會在這家夥面前哭出來，那可就糗大了。

　　“千萬別，要我取名字，那三個字可就真得跟著她一輩子了。”胖子往後縮了縮，天知道在劍仙子耳中三個字是不是就是醜八怪。署名權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有時候它甚至比所有權更讓人有歸屬感，胖子自然不會替孫玨琳代勞。

　　“好想殺掉你啊......看遍這麽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你還是最賤的那個。”劍仙子斜了胖子一眼，到沒有真的動手，轉而超禦姐問道，“那麽，以後你想怎麽稱呼我呢?我的女主人。”

　　現在的劍仙子哪裡還有一點兒遺世獨立的仙氣，眉眼間全是爭強好勝的鄰家妹妹狀，像極了陳亦鋒的再一個小學妹。

　　切，瞧你那沒見識的樣。 那是因為這麽多人沒人罵過你好不好！小屁孩。胖子也隻敢在心裡吐槽道。

　　孫玨琳被這個女字的重音弄得臉上一紅，看著劍仙子挑釁胖子的眼神，禦姐知道自己是被誤傷的。

　　“唔......你生於須臾，卻有智慧之無窮，終有化飛仙遨遊之日。只是阿鋒要你先為人，做人就會抱明月而長終，就得知不可乎驟得，就隻好托遺響於悲風。我叫你悲風可好?期望你看遍世間荒涼，依舊莫失莫忘。”禦姐想著陳亦鋒之前說的話，想到了大文豪蘇子，想到了那清風明月。

　　“悲風......我喜歡這個名字。我性子活脫又生女相，這個名字真好能補足。我發現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你可比那醜八怪胖子好多了。”從這一刻起，悲風第一次有了成為人的感受。

　　媽個雞！不讓我說自己還說，是不是犯賤逼我罵你！好！我不敢！胖子真的是頗為無奈，當時怎麽就沒再和器靈要求要求，把悲風變成個乖寶寶呢。

　　禦姐拉著悲風還有好多事沒問清楚，胖子也沒什麽聽下去的興致，把口袋裡的兩塊晶石給了孫玨琳埋頭睡覺了。現在悲風不喜殺伐自然沒了能量來源，雖然禦姐要弄到也容易，但胖子還是給了她。現在倒是正正經經的空空了，睡著也舒服，沒東西膈著屁股了。

　　孫玨琳也沒說什麽接過去，連劍自己都拿了，這兩塊晶石也不算什麽了。反正這輩子已經還不清了，多些就多些吧......

　　於是在胖子的呼嚕聲中，禦姐和悲風興致勃勃地聊起了古代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