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年夜飯吃得很沒有氣氛。本就是大白天，沒有煙花爆竹的熱鬧，沒有大雪風飛的素潔，沒有紅紅火火的喜慶，倒是多了位相貌怪異的不速之客。心兒幾乎沒吃上什麽就結束了年夜飯，拿走了桌上所有的烤羊排，躲起來喂兔子了去。

　　零博士也沒在意，少了道菜也不礙事，一桌子的食物足夠他飽腹了。一面用手抓著石桌上的食物，一面和胖子說著話。

　　“小混蛋你講講，這湯怎麽做的?竟然還有療傷的效果。”胖子本也想起身陪心兒，可四具傀儡和護衛一樣把他堵在了石桌邊，起身離開都辦不到，只能坐在一旁看著零博士大快朵頤。

　　要說零博士的吃相，簡直和他那副尊榮一樣不忍直視，還哪裡是什麽中央星域的天才學者，連原始人也沒吃得這般邋遢吧。

　　“可麻煩了，光是材料收集就要好些天。”胖子心裡稍有些訝異，心兒做的飲品果然是帶有靈葉洲的特色，竟還有療傷的功效。只是不好在零博士面前顯露出來，更不能把小女孩的重要性再誇大了，零博士可不是什麽好人來著。

　　“心眼可真小啊。放心，不偷你的秘方！我來找你是借住幾天，用不了多久就走。”零博士高深莫測，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胖子的底細。話語中說著秘方，眼神卻一直遊蕩在心兒身上，那張不人不鬼的面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借住?您準備去哪兒?咱們這地方還算寬敞，您不如一起住下再說吧。”胖子試探性地問了句。

　　“不用，我就是避難。等什麽時候那瘋子消停了就走，還有好多事兒得忙呢！”陳亦鋒算是看出來了，這家夥也是喜歡說話說一半的主，前因後果都不交代清楚讓人自己去猜。

　　心裡罵了好幾句，胖子還是不得不陪著笑繼續詢問起來。

　　“避難......您是遇上什麽難事兒嗎?或許我們能幫得上忙。”

　　“幫不上的。比你們那龍空飛舟還大的飛龍，你打得過麽?行了行了，好好給我做兩天飯就行了！”零博士不耐煩地擺擺手，懶得和胖子解釋更多。

　　“那又怎麽的，當初我一劍要是落下就能毀滅飛舟，你怎麽知道我沒辦法了?”胖子聽了不太舒服，自己沒有底牌確實太容易被輕視了。這樣別說打聽消息了，連和零博士提要求都不可能，胖子還是想拿回些主動權來。

　　零博士抬頭看了陳亦鋒一眼，手裡的狗肉扔在了桌上，那一隻三孔金屬眼轉動起來，冒出些淡淡的三色光芒來。

　　“行，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這小混蛋聽。”

　　陳亦鋒坐姿都端正了些，一旁躲得遠遠的心兒也湊了過來，探著腦袋想聽聽故事。

　　“這地方曾是你們原來的世界。”零博士一開口就嚇得胖子說不出話來。曾是原來的世界，什麽意思，這兒沒太陽沒天黑也是地球?

　　“你們對於空間技術的研究尚且粗淺，發現暗物質卻沒能正真尋得蟲洞的存在，所以普遍觀念還只是三維空間而已。”零博士的金屬眼忽然投射出很多資料，文字種類繁多，沒有一種是胖子認識的，那些圖像、視頻就更是了，只能勉強猜出實在簡單闡述空間原理。

　　“中央星域在這方面比較發達，尤其是因為有玄礦石的幫助。玄能比一般能源更加作用巨大，除了軍工之外，民用和科研領域的價值同樣無法估量。也就是借著玄力，我們找到了師始終伴隨依附卻不斷移動的亞空間。”

　　零博士停了一下，給陳亦鋒一些消化的時間，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衝一旁的心兒招了招手。

　　心兒還記著壞爺爺要抓走自己做傀儡呢，躲在胖叔叔身後不敢靠近。

　　“比如你從犬空囚手裡上來的這個，就是鏈接了亞空間的定點微型蟲洞裝置。”說完零博士眼中的三色光閃過，心兒手上的小鐲子忽然暗淡非常，裡頭十平米的空間被投射到了石窟之內。

　　“這死人頭家底還真薄，被殺真是一點也不冤枉。全是些垃圾小玩意兒，還是留給你女兒玩吧。”零博士也是帶了些私心在裡面。自己就是個逃難在外的人，雖然也有類似的百寶箱在身邊，但中央星域的東西並不能說補給就補給，零博士也是想看看沒有沒寶貝拿走些，只是結果實在叫人失望。

　　“這......這是空間儲存技術?”胖子嚇得合不攏嘴。早知道中央星域的科技力強大，但實現了跨時空傳輸和儲存還是讓人難以置信。東西都已經能放在別的空間了，人還遠嗎?陳亦鋒不可能擊敗一個隨時從亞空間出來，又隨時躲進亞空間的對手。

　　“還遠著呢。雖然接著玄能，已經有所突破。亞空間技術已經運用廣泛起來，但弊端依舊很大。”零博士歎了口氣，這些都是自己當年所熱衷的項目，無數個日夜投身其中，就是期望有一天能發現改進的方法。只可惜現在不同了，他再也不是中央星域熾手可熱的科學家了。

　　按照零博士的說法，這項技術弊端十分明顯，誇張些什麽可以說是致命。

　　首先是不穩定因素。正如他先前所說的那樣，亞空間不是一個獨立自主的空間，它依附在更加完整的空間之上，且隨時進行著不可預計的運動。就像大海的潮汐一樣，漲潮的時候亞空間會迅速擴大，退潮時又減少許多，把物資存放在這樣一個不穩定的環境裡，得隨時承擔全部損失的風險。

　　如果光是損失也就罷了，怎麽都算不得致命、最可怕的是由於其不穩定的特性，空間壁始終處於運動狀態，一旦和別的亞空間發生重合，甚至和主空間重合，那心兒手中的可就是潘多拉魔盒了，宇宙中的強大種族說得的清，更別說虛空風暴和離子亂流了。

　　“可惜你的劍斷了，否則靈力是最穩定的空間固定劑，說不定就能一舉解決這些困擾。”零博士大概是怕心兒太小教不會，把一塊漂亮石頭做成了項鏈扔給胖子，用手項鏈接觸手鐲就能打開亞空間。

　　“恕我冒昧。零博士，您似乎對靈力很了解?先前悲風在東郡遇上您的時候......”胖子一瞬間的想法不是通過手鐲能做什麽，而是零博士到此的目的。

　　從悲風第一回見零博士開始，他似乎就一直在尋找某個秘密之處。從東郡到北府，始終如一。悲風當初和小七對戰時，使出的劍招中不光是玄力，但零博士並看不出深淺來，怎麽才這會兒功夫，他已經連靈力有穩定之用都清楚了?陳亦鋒不知道裡面的緣由，但下意識覺得和這方世界有關聯。

　　“哎......小混蛋，你那個朋友對我性子，可惜救不活啊......”零博士又稍稍歎了句，語氣中竟然帶著些蕭索。

　　是了。楊無諱是金玉門親傳，就算沒有見識過靈力，也一定聽說不少。零博士說是想救沒能救，一定是竊取了楊無諱生前的部分記憶，所以才會突然對靈力熟悉無比。一想到這兒，胖子的臉色突然難看了起來。

　　“零博士，在我們的星球，讓死者安息是對故人最大的尊重。褻瀆屍骸，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小混蛋別胡說八道！我是真想救他，你以為你們地球人真配得上做傀儡麽?你自己看看我造出來的傀儡，你比得了哪一個！”零博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拳把石桌砸成兩半，桌上的豐盛菜肴灑了一地，拎起陳亦鋒的脖子怒不可遏。一旁的心兒噤若寒蟬，敢怒不敢言，小跑過去抱著胖叔叔的大腿發抖，只有小灰灰一家開心的上前大吃特吃起來。

　　“您別生氣呀，咱們不是在好好說話呢嘛。您看您，這一桌菜都浪費了......”胖子一臉討好的笑著，零博士的反應至少說明楊無諱得到了最後的安寧，被拎起來也不算什麽大事了。

　　“哼。”零博士本來還想罵人，可眼前那個低矮的小不點把手裡的蜂蜜羊排全遞了過來，大眼睛晃悠著。零博士一下子回憶起了自己的女兒，這都是他所錯過的成長歲月。

　　重重哼了胖子一臉，那腥臭的口水再次撲面而來。陳亦鋒真想抓著這老東西刷倆小時的牙，兩回的口水一次比一次臭！胖子自己就不算什麽太愛乾淨的人了，沒想到還遇得上更極品的家夥。

　　“所以您最開始說這裡也是地球，是說我們被送到了依附地球的亞空間嗎?”胖子小心翼翼陪著不是，還取了些心兒最愛的蜂蜜水給零博士倒上，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嘴裡還想多弄些消息出來。

　　“和你這樣的蠢貨住一起真夠累的。”零博士眼皮都沒抬一下，金屬眼人性化得動了動，給胖子一種藐視的感覺。

　　“把這些低等生物體扔進亞空間試試，能活得下來麽?都告訴你不穩定不穩定，不穩定能裝的下這麽多生命體?”零博士顯然不適合從事教育工作，對胖子冷嘲熱諷不算，還又打又罵的。他抓起兔子樣扔進亞空間只是，心兒撲上去狠狠咬了老家夥的腿，小拳頭氣勢洶洶打在零博士膝蓋上，這才救下來灰灰媽。

　　“所以這到底是什麽地方?追殺你的又究竟是什麽?你是不是知道離開的辦法?”胖子眉頭一皺，心裡更是確定了先前的猜想。零博士必然早有預謀，來此地必然不是意外！

　　玩科技力，十萬個胖子也不是零博士的對手，但說起玩心眼......胖子有怕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