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叔兒，俺是不是說錯話了呀?遠哥怎麽不和俺們一起吃去呢?”虎子憨實，走出了老遠才回過味來，自己剛才好像太得意了，爹以前就說做人不能輕飄飄。

　　“沒錯，小方真有事兒嘞。晚上一塊去找你遠哥兒搭夥就好哩，祁爺您也來麽。”老鄧拍拍小夥子的胳膊，孩子都是好孩子，沒啥對的錯的，小方人聰明會乾事兒，一定不會記恨小虎子。

　　“去，白吃的好事兒怎麽少的了祁爺。小虎子啊，今天拿了多少獎金呀?打算請祁爺喝啥好酒。”祁爺看上去並不在意小輩之間的事兒，只有有酒哪裡都去得。

　　“您想喝啥喝啥！俺有錢！”說回獎金，虎子又笑開了花。山裡出來的孩子最多的就是實在，表揚、認可、獎勵在他眼中就是最大的榮耀。“祁爺爺，您直到遠哥究竟是啥能力嗎?咱們能不能幫他進步呀?”

　　不等祁爺開口，一旁的六兒媽先拉住了蔣折虎:“你可莫當小方面說，我聽大侄子們說啦，小方好像是能知道雞鴨多大了，樹樁子不用放倒就知道種下幾年。你們說這有啥用呀！”

　　六兒媽口中的大侄子們便是異能協會的工作人員，因為異能者特殊的身份，他們才是協會的主體。甭管這些人看著老弱病殘還都是最底層普通人，就是面試招進來的精英也得小心伺候著，六兒媽這樣市儈的中年婦女都有好幾個侄子侄女。

　　“呀，那不是很好嗎?以前俺爺就被來山裡收古董的騙了，一個盆子給人五塊錢拿走了，要是有遠哥這本事不是能賺老多錢啦！”雖然不是戰鬥型異能，可也不至於毫無作用吧，怎麽也能混到個拍賣所、當鋪、博物館鑒定師不是。南都已經慢慢恢復，這些東西已經不再只是空談。

　　“賺啥呀，壞就壞在遠的看不了，死的看不了。光會看貓貓狗狗能有什麽用?”六兒媽和方遠倒是不算熟，與其說惋惜遺憾不如用看熱鬧合適，她增強食物風味的本事越來越厲害，家裡承包食堂也越賺越多，可沒啥讓六兒媽煩心的事兒了。

　　“遠哥好可憐……太倒霉了也。”虎子吐吐舌頭，實在想不到方遠還能靠異能幹啥。

　　“或許是吧。”祁爺神神道道念了句，又拉著老鄧聊起喝酒的事兒來。沒什麽事能瞞過祁爺的眼睛，不管是孫家耀還是華無憂，小小方遠實在不值一提了。

　　方遠在異能協會屬於比較特殊的存在，會長孫玨瑤親自吩咐，平日基本不必參加協會日常工作，直接受內務部老大宋倩雯管轄。這大排球一撂挑子方遠就沒了事兒做，即便在協會報備了聲也沒有得到其他任務，大家都沒處理這事兒的經驗，索性給方遠放半天假，假裝不知道得了。

　　方遠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空閑了，遊蕩在街頭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熱鬧都是旁人的，屬於他的只有那些不太好的記憶。走著走著，方遠來到一家酒吧，坐在吧台邊喝起了酒來，兩晶石倒是夠他喝上幾個月了。

　　“老板，有沒有更好的酒?這些味道缺點意思。”方遠不太會喝酒，先前二十年最多也就嘗過啤酒的滋味，每當幾天二少爺排頭倒是學了七八成，喝了會兒啤酒就開始抱怨起來。

　　“有。包間有上等好酒，您喝麽?”老板是個年輕人，也就不到三十的年紀，平頭戴了副眼鏡，穿著整齊一點也不想是做酒吧營生的。不過這年頭沒有準數，為了生存什麽都有可能。

　　“帶路。”方遠扔出一口袋兌換幣，雖然不多卻也足夠買酒了，

老板見著錢便立馬起身帶著方遠往包間走去。　　這處酒吧燈光都是暗紅的，或許是白天的緣故並沒有在包間遇上什麽香豔場景，彎彎繞繞了好一會兒，兩人這才進入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裡邊坐著位年輕漂亮的女人，濃妝豔抹，滿是風塵。

　　“小哥是生客還是熟人?來這兒是想唱歌還是談心呀，價錢你都曉得吧?”女人說的是她們自己的暗語，基本上會往這裡來的都清楚裡邊的意思，要是沒有個熟人引路還真做不成生意。

　　“不是頭一回，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唱歌免了，我想見見老朋友。”方遠一坐下來似乎格外松弛，看著濃妝豔抹的女人有些發笑，倒是看得女人臉上稍紅。

　　“老大安全嗎?今天怎麽大白天就來了?”平頭老板也坐了下來，等了一會兒發現四周沒動靜才開口問道，一邊說一邊把桌下的開光打開，又是一間密室門出現在桌下。

　　“忙裡偷閑過來看看，沒想到閔姐扮上還有模有樣的，倒真像是公婆倆開的黑店。”方遠小聲調笑道，眼神還有些深意地打量著平頭老板，話語裡的意思不言而喻。

　　“老大瞎說什麽呢，誰是公婆倆呀！行了行了，趕緊下去吧，人都在下邊等著呢。老路你看著，我帶老大下去。”閔姐有些別扭地岔開話題，推了推方遠，給平頭老板打了個眼色，兩人往桌下的暗門走去。

　　“閔姐，我最近找的那些人怎麽樣，考察都行嗎?咱們經不起一點岔子，寧可慢一點也不能出紕漏。”方遠一邊往地下走，一邊詢問其近況。

　　“名單上的十三個人我們都盯著呢，有一個家裡侄子就是軍區當兵的，恐怕有些危險。還有一個運氣不好，昨天晚上就發燒被異能協會搶先一步，剩下的都在監控中，進一步觀察他們的品性。”閔姐雖然還是渾身脂粉，但說起話來已經沒有了先前的俗媚，反而像是個專業的秘書，一絲不苟匯報著手頭的工作。

　　“不急，我們不差數量。越是乾大事，越是要徐徐圖之。孫家太大，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啊......”方遠輕聲歎了句，快步往底下的房間走去。

　　“恩人，是恩人來了！恩人啊，我給你磕頭了！我的小寶真的醒來了！你就是活菩薩啊！”方遠剛走進房門，一個婦人拉著個十六七的男生撲了過來，不由分說就雙雙要跪下給方遠磕頭，方遠眼疾手快，一把把他們拉住，好一陣安撫才算是斷了他們的下跪的念頭。

　　“您不必客氣，救小寶也是因為您，好人有好報不是說說而已。不過您也要記住，我們是有言在先的。”方遠扶著婦人坐下，從她的身上又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也不知道宋倩雯究竟能不能釋懷。

　　“知道知道，我和小寶打死也不會說出去半句！我不懂什麽異能協會要控制之類的，但我們娘倆都挺你的，你是小寶的救命恩人啊！”中年女人有些激動，說著說著又要兒子給方遠打個跪下，兒子也老實，看向方遠的目光全是崇拜。

　　“不用不用，你們安心在這裡住下。欺負你們的那些兵痞子我已經有眉目了，等小寶力量穩固了我就把他們的資料給你們，到時候出氣還是算了全看你們自己。”方遠懂人心，恩情永遠沒有仇恨來的實在，有時候控制一個人不需要什麽毒藥把柄，只要知道他的欲望就足夠了。

　　“小寶趕緊謝謝恩人，你一定要好好學本事，以後咱娘倆才不會挨欺負！”

　　“謝謝老大！”

　　“不用，你去先去休息吧，等我忙完了再去看你們。”方遠朝身邊的閔姐點了點頭，閔姐立刻帶著母子二人離去，走前還給了他們不少兌換幣，把那中年婦人高興壞了。

　　“老大來了。”“老大今天真早啊！”“您這麽著急來，是不是異能協會發現什麽了?”

　　迎接方遠的聲音雜亂無章，十來個人坐在房間裡鬧哄哄的，幾乎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這些人無一例外，全是異能者。

　　“沒事，今天閑，來看看大家怎麽樣了。恐怕後邊有日子不能來了，還得靠諸位辛苦辛苦。”方遠很適應這樣的氛圍，被喊老大也絲毫不顯緊張，很自然地在首位坐下，那些異能者看他的眼神全是崇拜。

　　“都說說吧，各自的情況。”

　　“老大，城東這片兒我盯著呢，異能協會新布置了好幾個捎點，發燒的都被他們搶了先。您給的名單裡的人我都定盯了，一有生病跡象立馬帶走，絕不讓異能協會佔便宜！”

　　“老大，城南也差不多，就是軍區老是來招募兵員，人流動性太大，名單幾乎沒啥用，幾天功夫都不見了。咱們還得另想辦法。”

　　“老大前兩天有個想逃去告密，估計是經不住異能協會的利誘，幸好被閔姐發現宰了，否則咱們就都被發現了。”

　　“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為了我方遠的事情讓各位兄弟姐妹犯險。我和孫家的糾葛不必多說，是非不論終究只能留下一個，各位不想參與其中方某也能理解，但還是得請諸位保守秘密，萬萬不能把消息泄露出去。孫玨琳手腕強硬，比起她四位叔父猶有過之，大家的身家性命可都是綁在一起的。”方遠最怕就是秘密泄露，招募異能者再三慎重依舊無可避免出現反骨之人。

　　這次是閔姐發現地及時，下一回就未必了，異能協會說穿了不就是孫家的麽，一旦暴露哪裡還有活路。潛龍勿用，可待來日。

　　“對了老大，還有一件怪事。”忽然，一個臉上有疤的壯漢開口說道。

　　“什麽。”

　　“松菊商會的全經理老是出現在我們城西分部，還在酒吧留下句多多合作的話來......您說他是什麽意思?”

　　“松菊商會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試著和這位全經理接觸試試，看看他都知道些什麽。如果可能，有豐厚的財力支撐，打垮孫家才更有希望。”方遠雙目冒著精光，本來不敢想象的事情以為他的異能成了現實，想必孫家兩位小姐知道了，一定後悔為什麽不除掉後患吧。

　　方遠的異能確實是看，不光看年齡，也不光看貓狗，幾乎各種隱藏在身上的客觀訊息他都能看見。要說最厲害的還是看人的潛能，是否有成為異能者的潛能。

　　“還有件事……老大，你手裡的是給咱們得活動經費嗎?”方遠一愣，下意識看向手裡，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居然一直把玩著兩塊晶石。

　　“經費我會給你們帶來的。這個是別人的錢，要還的……”這一刻方遠很不願意將手裡的東西拱手相讓，似乎這兩塊晶石被賦予了什麽特殊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