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鋒被帶回去的時候身體已經開始虛化,和星光一樣若有似無,零博士連忙做了緊急處理,各種形式的能量瘋狂注入陳亦鋒體內。這是星體的弊端此刻也顯現出來,為了保護宿主身體最小限度受外力干擾,胖子的身體器官全都被虛化,這也意味著藥劑和能量很難直接作用在胖子身上。
和胖子一起回來的還有雪娃娃,小家夥發現周圍安全後才顯現出身影來。心兒原本也喜歡這個小朋友,只是胖叔叔的傷讓她都快急哭了,哪裡還有心思關心什麽小夥伴,雪娃娃只能可憐兮兮一個人在角落療傷。
還好這樣什麽都充裕,加上粉娃娃的幫助,冰霜之力的傷勢一點點恢復過來。除了雪娃娃之外,海星娃娃也一起被胖子帶了回來,這是瀾之海所封印的自然之力,只可惜陳亦鋒棋差一招終究沒能讓它也具象,否則就是來兩個曲也不夠胖子殺的。
當然,現在不是去計較計劃成與敗的時候。心兒和零博士看不見海星娃娃,但它們自然之力之間卻是能互相感應,三個小家夥幫不上太多忙,聚在一起無聲談論起來,傷還沒好的雪娃娃更是找了個機會溜進自己的房間,和他的小弟弟炫耀起來。
心兒守在胖叔叔身邊,那雙大眼睛滿是通紅。心兒忍著不哭不鬧,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看見胖叔叔被打得奄奄一息了,心裡的害怕絲毫沒有削弱,前後兩次都是那個叫做曲的壞蛋,小女孩心底已經恨死那家夥了。
幫不上忙就趴在叔叔身邊,心兒用盡力氣才把身體不多的靈力傳送給胖叔叔。靈葉道根不是心兒能控制的,它更多時候出於隱藏狀態,只有在關鍵是可才會救小女孩一命,心兒本身能操控的靈力微乎其微。
但即便是這樣,那些微弱的靈力在胖子體內打轉了圈也就是緩緩消散。傳過去的不少,留下修複身體的更少,心兒一直不肯放棄,小女孩最害怕的就是親人又一次倒下,她已經沒有什麽親人了。
治療進行了許久,零博士換了好幾種法子依舊收效甚微。讓傀儡做了些吃得送來,心兒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兩口,剩下全都給了她的小夥伴們。娃娃們本不敢吵心煩的大姐姐,不過有了吃了也一個個歡喜起來,它們都還沒試過吃東西的感覺,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
或許是高強度戰鬥太累了,或許是接連消耗靈力讓心兒虛脫,小女孩守在叔叔身邊沒多久便不知不覺睡去。小灰灰都是要心兒抱著才肯睡覺的,許久不見小主人灰灰媽便找了出來。
肥兔子幾個月下來絲毫沒見長,還是只有巴掌點兒大,渾身毛茸茸的,就是耳朵又長了些。心兒把這一家子照顧得很好,加上頓頓都是戾獸肉,玄力和濁力源源不絕提供給肥兔子們,這些小家夥變得越來越靈性。
灰灰媽不知道陳亦鋒怎麽了,大主人身上沒有血腥味它根本察覺不出身受重傷,一蹦一跳跑到兩位主人身邊,站起身子養著腦袋往上頭看去。
心兒趴在治療台邊上熟睡,陳亦鋒也是一動不動,光是這麽看著灰灰媽什麽也看不見。小腦袋蹭了蹭小主人的腿,可是心兒睡得太熟毫無察覺,灰灰媽這才帶著些好奇躥上心兒的膝蓋,抓著衣服一點點蹭上去。
越是靠近大主人灰灰媽越是興奮,身前有一種純粹而精致的力量在召喚著自己,那是第一棵嫩芽的冒出頭的訝異,那是寶寶出生時的喜悅,那是先於天地的原始之力。
灰灰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錯事,
也不知道會不會害了主人們,只是這種能量是所有生命都無法拒絕的,情不自禁往前跳了幾步,胖子體內留不住的靈力通通被肥兔子吸收。 等心兒驚醒時已經晚了,胖叔叔體內的靈力被完全抽乾不算,連星體的光澤都暗淡了幾分。小女孩真的被急哭了,一面抹著眼淚去求博士爺爺,一面用力打灰灰媽,嘴裡哭哭咧咧不要它們了。
灰灰媽被嚇壞了,小主人從來不舍的打它們,就連主人生氣都是小主人擋在前邊。灰灰媽有些害怕,一溜煙跑了出去,躲在角落顫抖著望著小主人,一臉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零博士趕緊趕了過來,完全檢查了一遍發現陳亦鋒並沒有更糟糕,又是大把大把的能量用下去,心兒這才停止哭鬧,瞪大眼睛守在胖叔叔身邊。
心兒再也不敢偷懶了,就算再累再困也不敢了。
蒼老的古樹並不高大,枝葉卻極其繁茂,樹葉隨著微風擺動沙沙作響。草地茂密而低矮,沒有特別出挑的奪取其它小草的營養,這片天尤其湛藍,沒有太陽卻依舊光明。
理所當然,和每一次重傷一樣,陳亦鋒又來到了這個說不出名堂的地方。
“你別跑……我打死你……”嘉嘉吹著悠揚的曲調,這是她行這個原始星球上學來的曲子。由於陳亦鋒是原始星人,為了照顧他那落後的聽覺系統,嘉嘉不得不學習別扭的原始星音律。
中央星域哪怕是中等文明都能聽到三萬種頻率,可這個原始星球的人類大多只能聽到幾千,許多嘉嘉喜歡的曲子演奏給陳亦鋒聽真就成了對牛彈琴。
這已經不是胖子第一次夢囈了,兔女孩低下頭看了陳亦鋒一會兒,又繼續吹起樹葉。樂曲能安神,這家夥好像打架又受傷了呢。
聽見耳邊越發清洗的曲子,胖子一下子驚醒過來,猛地坐起身就要拿劍,只是這裡哪裡還有劍給他用。茫然四顧了好一會,陳亦鋒這才一拍腦袋想起了這是什麽地方。
“差陳亦鋒,你好了嗎?”嘉嘉抿著嘴微笑著,兔女孩很高興爸爸沒有騙她,千年蟲果然沒有傷害到陳亦鋒。
“嘉嘉!我好啦……”傻胖子不知道自己怎麽又來了,不過也無所謂了,他本就一直被帶來帶去的,虛擬場景是,虛空記憶也是,至少這一回遇上的還是好朋友。
“看來你還沒好。陳亦鋒,你又受傷了嗎?這次是和誰打架了?”嘉嘉很思念這位朋友,尤其是終日面對藥物和窗戶,這種思念愈發強烈。
有時候兔女孩很羨慕來往那些不認識的人,雖然他們或許生活困苦,但至少健健康康,至少還能因為自己想要而行動。她就做不到,虛弱的身體讓嘉嘉甚至無法離開基地太遠,誰知道下一次暈倒是什麽時候。她很像去找陳亦鋒,可是不行。
“我沒有……哦!我受傷了……”這這裡傻胖子是完整的,就連殘缺已久的左手都是健全的。身體除了沒力氣一點問題都沒有,差點讓他忘記了之前那場差點要了他的命的戰鬥。
陳亦鋒剛好需要宣泄一下心裡的鬱悶,有了聽眾自然來了興致,前一句後一句手舞足蹈說了起來。這可惜禦虛和雪娃娃都不在身邊,否則胖子還能給心兒再現一下當時的戰鬥。
“好厲害哦,戾獸究竟是什麽?陳亦鋒是不是編瞎話騙人的?”不管胖子說什麽嘉嘉都聽的津津有味,和以前一樣,即便胖子趕路兔女孩也能守在光幕前看上一整天。嘉嘉喜歡聽陳亦鋒說話,喜歡看他到處跑,就像嘉嘉在看永遠不可能出現的另一個自己一般。
“我也不知道,就是怪獸……不騙人!”傻胖子趕緊解釋,他可不會說謊,說謊好難的。
“那陳亦鋒怎麽辦,是要打敗他們才能回家嗎?”嘉嘉不想知道胖子所在究竟是什麽,也不想管裡面有沒有商機和寶藏,甚至不在意那個地方能不能治病,她就像這麽純粹的聽著,和大哥哥給她講故事那樣聽著就好。
“嗯嗯!我已經打了一半了,馬上就能回家了!”傻胖子立即點頭, 回家也是他一直的心願。就算是傻胖子也越來越多思念家鄉的朋友,還有他最喜歡的大小姐。
“真好,嘉嘉不知道哪天才能回家……”兔女孩顯得有些惆悵。有些事她不去想不意味著她不知道,這個原始星球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她清楚,只是嘉嘉不敢把她最喜歡的爸爸和所有的一切聯系起來,嘉嘉不肯相信爸爸會害死那麽多人,哪怕是原始星人。
“嘉嘉你又開過演唱會嗎?”傻胖子不懂兔女孩的心思,更加不會察言觀色,安慰的話別指望他能說出口,他能繼續和兔女孩聊天已經是很喜歡的表現了。
“沒有哦,我等著陳亦鋒回來再辦,還是陳亦鋒來辦。”嘉嘉歪著腦袋笑了,臉上的細毛似乎又多了些,那張本來精致可愛的臉有些分不清輪廓,似乎越來越像兔子的模樣。
嘉嘉的病又嚴重了,每一次胖子出現好像都是嘉嘉生病的時候。
“好哦!我們去水上……去水裡!要大鯨魚,還要彩虹色的水母……”此刻的陳亦鋒什麽都察覺不到,傻胖子的無憂無慮或許正是最吸引嘉嘉的一點。
兩人聊了許久,直到樹葉晃動,嘉嘉才準備離開。
“陳亦鋒!我們回去見哦,說好了!”兔女孩擺擺手,還是那樣的青春,充滿活力。
“嗯!說好了!”傻胖子也擺擺手,兩隻手臂在半空中做下了彼此的約定。只是當時睡也沒有想過,究竟哪一次分別就是最後一次,究竟哪一次再見就是後會無期。
這一刻,他們都很快樂,或許也就足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