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姐怎麽樣了?”等明雅清點完醫院一日的開銷和結余，有了空閑時間，這才趕來看看手術進展。薑秉辰的創傷面積極大、又多集中在頭部這樣敏感重要區域，手術絕不是一下兩下就能完成的。當初若不是合體助戰儀，薑隊長這樣的傷換個人早就死了。

　　“謝醫生說得花上半年時間，估計不下五六次手術才行。”謝老醫師沒有那麽多講究，只要孫玨琳穿上無菌衣也讓一同進手術室。禦姐也進去看了好一會兒，只是一時半會結束不了這才出來等候。薑秉辰一直是三叔最看重的人，而且對孫家忠心耿耿，越是這樣的人才也是應該善待。

　　“沒事的琳姐，我用金針幫忙愈合新生，應該費不了太多功夫。”明雅坐在孫玨琳身邊，看著周圍整潔、嶄新、卓越的設施也是感慨良多。當初擠在地下室的小破床上，還得受診所醫生的欺負，誰又能想到這麽大一家醫院，如今都歸了自己。

　　“對了，那姓劉的沒給你添麻煩吧?都怪瑤瑤貪玩，非要和雯雯一起胡鬧。”孫玨琳說著把身上的點心給了明雅，醫院的食堂沒有孫家大廚這樣的時候。明雅的性格，估計也把錢花在好吃的食物上。

　　“劉醫生很好，現在雖然只是副手，但經驗豐富，工作也很認真。他好像真的變了，更關心病人了，態度也好了許多。”明雅除了治病救人之外，沒有太多的交際場合。大學時候還跳跳舞，現在更是連這點愛好都沒有了，自然不擅長捉摸人心，她只能說些自己發現的東西。

　　“他安分就好。你這醫院在南都都是第一了，工資高、福利好、工作環境比市政廳都不差了，當醫生的自然削尖腦袋想擠進來。姓劉的本就害過你，現在還敢不好好表現嗎?他要是又起了壞心思你就告訴我，姐姐我也好久沒動手咯。”孫玨琳在南都做起了少家主，雖然管理生意也很有意思，和當初一起逃難的日子一比還是缺了些什麽，禦姐很懷念自己保護女孩們的時光。

　　“對了琳姐，這薑隊長是喜歡瑤瑤嗎?”明雅沒怎麽在意劉醫生的事兒，沒有他胖子也不會強行弄來醫館，也不會有現在的大醫院。有些事兒不是恩怨兩字說得清的，明雅心思不在這些事兒上，得閑不如說些八卦放松來的好。

　　“有點苗頭，二小姐在他眼中可比我這大小姐重要多了。只是瑤瑤這年紀......還是小了些。”孫玨琳自己就才二十六七的年紀，比薑秉辰還要小上一些，剛成年的瑤瑤......兩人的年齡差距確實大了些。

　　“瑤瑤知道嗎?她怎麽想的?”明雅好奇道，整天治病救人的天使姐姐也有顆八卦之心。

　　“那傻丫頭哪裡察覺得到，她現在一心想著怎麽變強，變得比你那胖學長強。”

　　“琳姐！你又胡說八道......”

　　“不說了不說了，雯雯今天不來嗎?”

　　“這麽晚了，估計是去鍾乾家了吧。異能協會也夠她累的了。”

　　就在兩個女人聊天閑扯的時候，有人卻正在遭受著極不人道的折磨。

　　“我說......宋小姐，你這朋友幹了一天夠辛苦了，要不先一起進來吃飯吧?”李杉陽咽了咽口水，又一次跑出來小心翼翼道。養老院的選址早就定好，老人們也一早就住進去了，只是這處宅子條件雖好，但用水依舊很不方便。

　　按理說，南都周圍水系豐富，降水充足，西北邊又有華國第一江流過，無亂如何都不至於缺水。但事實上，江河大多早就被水喪屍汙染，這些東西可比陸地的喪屍難度付多了，加上水裡的變異體也有不少，南都的水廠每日供應依舊緊張。

　　水是市民生存必要的東西，又不能通過價格來調控，所以幾乎每家每戶都是限量供應，而稍遠些的地方就顧及不到了。不過人總歸是有法子的，比如挖井取水這樣的土法子。

　　“不用不用，我們一會兒去外邊吃。你們吃你們的，讓他再乾著。”宋倩雯搬了張長板凳，坐在院子外的大坑前，大冬天竟然吃起了西瓜，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大棚裡偷來的。

　　“哎！我說姓宋的，你吃歸吃，別把西瓜子往這裡吐行嗎?都砸我頭上了！”方遠又一次咆哮道，以前他隻覺得生不如死是句廢話，只要活下去什麽希望沒有?直到他遇見了宋倩雯。

　　這位曾經差點被他哥哥欺負的弱女子，此刻把積怨全回報到了方遠身上，方遠不累也不苦，他就想死。

　　宋倩雯欺負人和胖子又有些區別。胖子壞，壞在一下把人打死，你最得意什麽最在乎什麽，他就朝什麽下手，一擊必殺。宋倩雯不一樣，女孩性子粗獷，本就大大咧咧，哪裡管的上你怎麽想?她就是一直欺負，方方面面欺負，無時不刻欺負，欺負到你精疲力竭，偏偏又都只是小事兒，絲毫傷不到你卻能活活逼瘋人。

　　“你個大男人怎麽這麽囉嗦。不是說種瓜得瓜嘛，萬一以後井裡長出西瓜多好啊！出生就是冰鎮的。”宋倩雯這幾天就光做一件事了——折騰方遠。唐舒婷怕方遠心懷怨懟，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來，宋倩雯身為好姐妹自然要幫著分憂。

　　她的想法很簡單，做壞事費腦子，既然這樣就折騰到他沒力氣動腦子。

　　“大姐！你有點常識行不行?陽光都沒怎麽長西瓜......我靠！你還打算種西瓜皮嗎?”方遠眼睛都皺成道縫，苦著臉繼續往下挖。

　　“雯雯你還沒走啊。”女醫生和小護士下班回來了，碰見院子裡的宋倩雯招呼道。

　　“王薇姐，清語姐！你們回來啦。”王薇是女醫生的名字，小護士叫鄔清語，正是阿龍的女朋友。她們沒來南都幾天，便找到了還有兩位姐妹，如今五人又重新聚在明雅的醫院，一個個都和女孩們熟悉了許多。剩下三個小護士住在醫院的宿舍樓，只有她們倆常常往這裡跑來住上一晚。

　　“是啊，孫大小姐還問起你呢，還不回去嗎?”

　　“回去了回去了，姐姐你們快去吃飯吧，男朋友該等急咯。”宋倩雯話裡滿是諧謔，吃著西瓜開起了兩個女人的玩笑來。

　　“你就坐外邊吹西北風吧！”女醫生點了點宋倩雯的額頭走進了樓裡，此刻正是老人家的晚餐時間。

　　“嘿，丫頭。你們這是要走啦?”等老電工和老木工吃完出來遛彎兒時，宋倩雯和方遠也該回去了。

　　“是啊，成爺爺、景爺爺，這回又要我帶什麽回去啊?”宋倩雯一看來人就知道是什麽事兒。這兩個老頭寶貝顧清清，真就把女孩當成己出一般疼愛，時不時送些吃的用的給小折耳。

　　“你這閨女可真機靈，也有你們的份。”景老頭取出一個小口袋，裡邊全是黃色的平安符。“你們整天忙，帶身上消災。這些都是開過光的，靈驗著呢。”

　　“都是這老不死的迷信，弄這些破紙頭不算，還非要麻煩我。還有這些閨女。”景爺爺話剛說完，老成頭便接口道，手裡又是好幾串木珠子，黑中帶紅，光鮮透亮。

　　“謝謝爺爺啦，我一定幫您二位帶到。”宋倩雯知道老人家關心她們，卻幫不上什麽大忙，隻得為她們祈求平安。接過手串和平安符，心裡有些感動。

　　“走吧走吧，天黑道就不好走咯。”兩個老頭依舊在院子裡踱著步，慢慢悠悠。

　　“嗯，過些天我和清清一起來看你們。”宋倩雯乖乖鞠了個躬，這才邁著步子往外走去。一直在這後邊的方遠有些癡了，這還是那個折騰死人的小魔女麽?

　　“喂，你吃完沒有?我還趕著回去和男朋友吃飯呢。”一處路邊攤上，宋倩雯的好脾氣又消失了，手指敲著桌面抱怨道。

　　“大姐，我們才坐下兩分鍾啊。凳子都是冷的。”方遠真要哭了，怎麽這個女人對自己就是不待見呢?折磨還有癮不成?

　　“兩分鍾都沒吃完！不就是一碗面嗎，娘們兒唧唧的......”宋倩雯嘴裡罵罵咧咧沒停過， 屁股卻沒挪地兒，一直等著方遠吃完。

　　“你一個西瓜吃了一下午，還說我.......”方遠餓壞了，還嘴也趁機塞面進去。南都是著名的冬小麥產地，九十月份麥種下地，來年開春便都是收成，雖然也有影響，但小麥儲量還算充裕，普通人家大多都是靠面食和少量肉食充饑。

　　“呶，今天一天活不讓你白乾，老爺子的平安符給你一個。本本分分別再惹什麽亂子出來。”宋倩雯不由分說，直接拿出一道系在方遠手腕上，看起來和手銬似的。

　　“哎......一天活就值這麽張紙......”嘴上抱怨著，方遠很快把碗裡的面糊喝了個精光。這個年月，只有點鹽花的面糊都成了好味道。

　　“明天還是八點報道，我在公會等著你！”宋倩雯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又指了指方遠，挑釁了好一會兒才舒服地離開了。今天有是她去男朋友家吃飯的日子。

　　“哎......當初殺了我不好嗎......”方遠苦笑著搖搖頭，朝著異能者公寓樓走去。

　　“二少爺?”走到半路，一個聲音喊住了方遠。

　　“劉大夫?”方遠疑惑的看著曾經的下屬。

　　“二少爺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走，小人請你吃酒去。”劉醫生滿臉興奮，拉著方遠的手便朝一旁的工人酒吧去。

　　“那就全靠你了。如今我連吃飯的錢都沒有，想做東都不行咯。”方遠笑著點點頭，一無所有的他正好有些日子沒沾過酒了。

　　南都的天空昏暗下來，又是一個白天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