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不說話,這院裡誰都不敢出聲,一個個全都站在那裡靜等著。
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等得許多原本湊熱鬧的人恨不得自己沒來過。
唐雷覺得這麽等下去不是個事,他清了一下嗓子,往姥姥跟前靠了靠:“門主,這事兒……”
“毒主未到,急什麽?”姥姥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後,直接閉上眼假寐起來。
唐雷見狀無奈地撇嘴退回,而後他看了一眼身後的人,身後的人立刻溜了出去。
……
唐九兒坐在主廳裡,手捧著一本書如同寺廟裡的菩薩一動不動。
前來求援的弟子大年等得心急如焚,按耐不住道:“毒主,您還不過去嗎?”
“不急,等我看完這段。”
大年看著完全不急的唐九兒,一個頭兩個大。
他守了、等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了啊!毒主她可是自始至終就在看這一頁啊!
“可是毒主……”
“別吵。”唐九兒冷冷地兩個字讓大年無奈又無措—遭殃的可是你毒房的弟子,你也太不當回事兒了吧?
怎麽辦?我半天搬不動救兵過去,師兄會不會怪我無能啊!
就在大年快急瘋了的時候,家業房的弟子在琳琳的帶領下步入了主廳。
“毒主,您請快去刑堂吧!姥姥在那兒等著您呢!”
唐九兒終於有了反應,她將手裡的書一合:“走!”
唐九兒帶人出了毒房,一臉困頓掛著黑眼圈的子畫從東廂房裡跑出來扯了琳琳:“什麽事啊?”
“花柔被抓去了刑堂,等師父去救呢。”琳琳皺眉擔心地歎了一口氣。
“真的?”子畫的臉上揚起誇張的笑容,就連黑眼圈都變得熠熠生輝起來:“姐!姐!”
子畫奔回了東廂房,不多時姐妹兩個就衝出了毒房院落朝刑堂跑去,琳琳看著她們的背影,皺了眉頭。
“毒主來了!”一聲叫喊打破了刑堂令人尷尬和難受的沉靜。
唐九兒帶著跟來的子琪、子畫一並走進刑堂,她目不斜視,徑直走到姥姥跟前行禮,子琪子畫則是自覺地擠去了一旁看熱鬧。
“門主,九兒來遲了。”
“嗯,你的人,你自己問吧!”姥姥依然閉著眼,擺明了這事兒交給唐九兒處理。
唐九兒應聲後,轉身看向花柔:“花柔,你因何在此?”
“師父,我被人誣陷,她們汙蔑我擅入禁地。”
唐飛燕立時瞪眼嗆聲:“誰誣陷你了?我親眼……”
唐九兒手一揚,一根牛毛細針扎進了唐飛燕的臉頰,登時唐飛燕痛苦萬分地張著嘴,雙唇即合不上也發不出聲來,又痛又麻急得她直跳腳。
“我問話,誰也別插嘴。”唐九兒宛如冷面閻羅,看向唐飛燕的眼神陰冷到瘮人無比。
唐飛燕說不了話,張著嘴本就痛苦不已,再看到唐九兒那眼神嚇得一時連跳腳都不敢了。
唐雷眼看女兒受罪,怎不心疼?
他立刻跑過去拔掉針後,先衝唐飛燕示意噤聲再轉頭怒瞪唐九兒,似要為女兒討回場子。
然而唐九兒不但眼神寒冷地瞪著他,手裡更直接亮出了一隻三寸長的銀針。
這是什麽意思?
這擺明了是告訴他,你敢開口,我就敢連你的嘴也封!
這唐門裡若是別人如此,唐雷可不當回事,但唐九兒是什麽人?
一個行事乖張,脾氣古怪,
一言不合就能毒你沒商量的老女人,他要真頂上去,先不說她會不會下毒?只是被封嘴就夠他顏面盡失的! 此刻的唐雷,真得有點虛。
“咳咳”就在這令人尷尬又騎虎難下的時刻,姥姥輕咳兩聲開口了:“時候不早了。”
唐雷趕忙退後了一步,唐九兒也手一翻花收了銀針,衝花柔道:“別人為何要誣陷你?”
花柔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唐簫,唐簫則衝她點了點頭,鼓勵她開口道出實情。
花柔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不知道。”
唐九兒挑眉:“你不知道?”
“是,我只知道怎麽與人為善,並不知道怎麽與人為惡,所以那些誣陷我的人,他們為何如此對我,我不知道。”
唐九兒上前兩步:“她們在哪裡抓的你?”
“禁地之外。”
唐九兒昂起了下巴:“那你又為何出現在禁地之外?”
花柔咬了咬唇:“我想尋一個安靜無人打擾的地方演練功法,開悟所學。”
唐九兒轉了身,走向姥姥:“門主,我問完了。”
唐九兒站立一旁,姥姥此時也終於睜開了雙眼,她看向了唐飛燕:“你們誰看見花柔進了禁地?”
就在姥姥問話的時候,慕君吾手裡捏著那張叫他來唐門避難的帕子,正一步一步往回走。
路過刑堂,那熱鬧擁擠的人群,並沒有吸引他的注意,他的心思全都用在了推算背後黑手的身份上,直到一個聲音突然闖入了耳膜。
“你們說花柔會不會受罰?”
花柔?
慕君吾冰冷的眼眸裡陡然有了生氣。
“惹上了家業房,家主和唐飛燕都出馬了,你說呢?”
一旁的議論聲讓慕君吾轉頭側目,而後他三步並作兩步奔到了刑堂門口,擠在一群看熱鬧的弟子裡面朝內張望。
“這麽說,你們是親眼看到唐簫把花柔從禁地裡抓出來的,對嗎?”
姥姥面無表情地同兩名站出來作證的弟子確認。
長瑾與阿洛點頭稱是。
姥姥衝她們兩個勾了勾手指:“你們兩個過來。”
長瑾和阿洛略有不安地走到姥姥跟前。
“禁地裡有什麽?”
這一問,問得兩人一愣,不僅對視一眼,還想往唐飛燕那邊看。
而此時,姥姥手一抬,一股真氣猶如鬼手直接扼住兩人的脖頸,兩人立時呼吸困難,抓向脖頸處想要解救自己,可是無形的內力哪裡抓得到呢?
唐飛燕見狀上前一步想要解救,但唐雷立刻拽住了她,不但將她拉回,更示意她閉嘴!
“我再問一次,禁地裡有什麽?”
面對姥姥的犀利眼神,面對隨時會被中止的性命,阿洛率先醒悟:“我錯了!姥姥,我什麽也沒看見,我錯了!”
長瑾聞言自也趕緊認錯:“我也錯了!我……我什麽都沒看見……”
姥姥眉眼一挑,手一收,長瑾和阿洛立刻倒地咳嗽,如同剛從鬼門關撿回了命似的。
“唐斬!”隨著姥姥的一聲喝,刑堂堂主上前一步:“誣蔑同門,中傷生事,杖責五十。”
姥姥此時冷冷地補了一句:“打完了,給我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