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空乘的詢問後，方秋月沒有立刻答話，而是把視線投向鴻華，顯然在征求她的意見。

鴻華想了下，抱過來身邊的金雕，扯開兩隻大翅膀，示意了一下它的體型，回答道:“你可以直接告訴那位乘客這裡有猛禽，而且是這麽大隻的猛禽。當然，我們會保證它們不主動攻擊人的，如果乘客不害怕，也能保證不招惹它們的話，就沒問題。”

反正一整個飛機的人都看到了，再加一個也沒差。

空乘點了點頭，告辭離開。

不一會，這位空乘帶著一名青年男子上了飛機，走到座位旁邊。

這人穿著正式，還拎著個公文包，大概是為了工作行程，才會拚命地要擠上這一趟飛機。

一見到有人來，而且這人似乎要坐下。這些雕們全部瞬間跳上椅背，審視地盯著他看。

這人剛想落座，但在看到這群神色凶狠的鳥之後，又有些猶豫地轉向一旁的空乘:“這個真的不咬人吧?”

空乘顯然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鴻華與方秋月兩人。

“不咬的。”鴻華接下了這個話題，伸手拍了拍停在她面前的金雕的腿，“讓一讓讓一讓，別停在這個椅背上，這是別人要坐的。”

被拍了腿的金雕怏怏不樂地轉身，跳回鴻華的扶手上，腦袋還是探出椅背半截，盯著這個陌生人看。

似乎是鴻華對這些鳥的控制力給了對方一些信心，這人見這一幕之後好像放松了一些，走到空出來的座位前坐了下來。

經過這一番小插曲，飛機也要開始準備起飛了。提醒乘客們系上安全帶的視頻廣播開始一遍遍響起，鴻華也離開座位，把幾隻鳥帶回位置上，擺成肚子朝上、背靠椅背的姿勢，將安全帶越過它們的爪子，系好。

給人用的安全帶當然不足以把它們固定在座位上。鴻華只是給它們的爪子一個抓握的東西，免得它們在起飛顛簸的時候被甩出去。

畢竟它們修為還低，自己飛還好說，抓光滑的椅背上估計是抓不穩的。

那名男子的身邊被安排了一隻草原雕。見這隻鳥隨便鴻華擺弄都不生氣的樣子，他也放下了之前的擔憂，轉而表現出對這些猛禽的好奇起來。

如果沒有被攻擊的風險，許多人還是很欣賞和喜愛猛禽凶猛彪悍的一面的。

看著鴻華系完安全帶，還給這隻草原雕揉揉脖子摸摸肚子，而草原雕也閉著眼睛一臉享受的模樣，旁邊的男子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這個能摸摸看嗎?”

鴻華聞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這隻草原雕按在手下來回揉了好幾遍，之後才殘酷地回答道:“不可以。它不喜歡被摸，會咬人，而且一下子就能夠把人手咬穿的。”

這話和她的動作完全相反，特別是她在說這話時，手還在揉這隻草原雕的肚子，真是一點都沒有說服力。反正那個男子聽了，完全是一副“你在逗我嗎?”的表情。

鴻華剛想解釋，就聽到那邊方秋月輕輕“啊”了一聲，連忙轉頭看去。

剛轉過頭，她就正好看到一隻草原雕伸長脖子，向著方秋月的手指猛地一咬的瞬間。

當然，方秋月怎麽可能這麽簡單被咬到，那隻草原雕的頭從她手指邊擦過，上下喙咬空，發出了沉悶的哢噠的撞擊聲。

“沒事吧?”

“沒事沒事，習慣了，這家夥一直不老實。”方秋月毫不在意地回答完鴻華的問話，然後轉過去訓那隻草原雕，“還想咬我?我是給你系安全帶，為你好懂嗎?”

見鴻華也看了過來，這隻雕終於老實了，

乖乖躺著任由擺弄。但如果方秋月想摸它，它還是微微張嘴，目光凶狠，表示威脅。實際見到了這些鳥的攻擊行為，再看看它們那銳利的鉤型喙。旁邊的男子吞咽了一下，乖乖坐好，再不提摸猛禽的事情了。

不過……拍照還是可以拍照的。他摸出手機，趁著飛機還沒開，快速拍了張系著安全帶的草原雕的照片下來。

——

這個航程總時間為三小時。鴻華往座椅背一靠，閉眼假寐，利用這時間簡單進行一下修煉。

起飛階段完畢後，那些鳥的安全帶也都解開，放任它們隨便在座位上活動。但鴻華還是要求它們不準離開這一片座位，以免驚嚇到其他的遊客。

期間，她也感應到了一些乘客特意接近，站在不遠處好奇觀望的動作，但沒有多去在意。

於是，在她不注意的期間，旁邊的金雕坐不住了。試著叼了兩下她的帽子，見她沒反應，隻好無趣地撇開頭，四處打量。

很快，它就瞄準了一個目標。

這隻金雕跳上座椅扶手，讓自己的腦袋稍稍露出椅背一截，開始了暗中觀察的舉動。

那名男子正好坐在前方靠窗的座位上，他在飛機結束起飛階段後，拿出筆電，正在趕工作。

突然間，他覺得腦袋後面傳來一股涼意。轉頭一看，嚇了一跳——那隻金雕的小腦袋正在兩個椅子縫間卡著，完美地貼合著椅背的縫隙，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呢。

他好是愣了一會，不自在地把身體挪開點，避開這隻金雕有些滲人的注視。

但對視了片刻，他還是很快敗下陣來，起身，走到鴻華身邊。

見他離開位置，那隻金雕水平轉頭，目光始終粘著在他身上。

在他開口之前，鴻華先一步睜開了眼睛，詢問道:“什麽事情?”

“就是，那個……”這名男子結巴了一下，指了指那隻金雕，“這隻鷹是不是想啄我?”

聽了問題，鴻華看了看這名男子，又看了看愉快地叫了一聲的金雕，把“你說的沒錯”這幾個字咽了下去，寬慰道:“你想多了，這金雕很聽話的。”

她話音剛落，一旁就傳來了方秋月的痛呼聲。

“好痛！乾嗎咬我，你之前不是給摸的嗎?”

回應她的是那一隻金雕一連串不屑的啊啊聲，反正語氣上是一點都不給面子。

鴻華:……

再一看，這名來向她詢問的男子臉色都白了，顯然完全陷入了對她不信任的態度中。

“不，真的很聽話的，不信你看。 ”

鴻華決定搶救一下自己的信用，她摸了摸金雕的頭，伸出手:“左爪給我。”

這隻金雕稍微遲疑了一下，伸出爪子，搭在她手上。

“接下來右爪給我。……你看，這不是很聽話嗎?”

見那名男子還是有些將信將疑，鴻華又開口道:“不然，你也試試?”

對方猶豫了一下，遲疑地點點頭，試探性地伸出手。

那隻金雕不爽地看了他一眼，但在鴻華的眼神壓製下，還是不情不願地伸出了爪子。

如此重複幾次之後，鴻華總結道:“你看，很乖吧?”

男子沉默地看了看手裡鋒利得如同刀片一般的爪子，又看了看這隻金雕想要打人的眼神，昧著良心點了點頭:“嗯，挺乖的。”

說完，他突然抬手，飛快地摸了這隻金雕的脖子一把，然後轉身就躥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金雕:???！！！它要啄這家夥！

鴻華連忙一把抱住這隻開始亂撲騰的金雕，把它按回座位上順毛:“別鬧啊，冷靜。”

真鬧騰起來，引起乘客們的擔憂就不好了。

想到這裡，又感受到了許多人看過來的眼神，她連忙一把抓住金雕的爪子，以握手的動作晃了晃:“友善，明白嗎?要友善。”

她剛說完話，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哢嚓”一聲。一轉頭，一群乘客躲在通道後面，正悄悄地舉著相機拍攝呢。

鴻華:……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握著金雕爪子的手，又看了看這隻一臉無辜的金雕，歎氣。算了吧，養鳥，跟鳥一起犯蠢不是日常嗎?早該習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