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對這個安排毫無異議，幫鳳族乾活可不掉份，甚至還有不少好處呢。

既已商定，兩人也就不在此停留，直接帶著這隻熊貓，趕回了鳥類保護基地去。

這個時間點裡，整片建築除了門口值夜的保安，已經沒有其他人了。鴻夜雪帶著路，繞道悄悄走進建築中，來到一處會客室裡，坐下，向著熊貓開口道:“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熊貓點點頭:“請隨意問吧。”

“你們……上古時代的各族修行者，有很多都像你一樣，熬到了現在嗎?”

這個問題很關鍵，鴻華也很關心答案，不由得屏氣凝神，仔細聽了起來。

“這一點，老夫也不清楚。”熊貓搖了搖頭，歎道，“在那大劫難起始，誰不是想盡方法要保住自己的修為和性命。像那大旱時節，萬物爭搶水源，劫難起，各族爭奪的則是靈氣。靈脈自是各方爭奪的目標，老夫也是運氣好……那時，保命已是萬幸，哪還有余力去關注其他。但借助靈脈延續生機並非難事，甚至可以算是常識，想來亦有不少同道會這般行事吧。”

這個答案也不意外。兩人點點頭，沒有去深究其中細節。不過，鳳族的先輩們幾乎不可能通過這個方法延續至今。畢竟，普通的妖族尚且消耗至此，更何況是分外依賴靈氣的靈族，即使有靈脈，對它們而言也是杯水車薪。部分靈族或許還能通過各種方法掙扎一番，但這個方法對鳳族來說多半是無效的。

“行吧。”鴻夜雪不再繼續詢問，轉移了話題，“我跟你簡單說一下現在這個時代的常識，你先留在這裡，消化完再找我。”

熊貓點了點頭，接受了對方用啟靈術傳來的知識。

見熊貓開始閉目消化知識，鴻華和鴻夜雪兩人相繼離開房間，前往宿舍的方向。等走開了足夠的距離之後，鴻華開口詢問了一句:“你放心它嗎?沒問題吧?”

“沒事，鎮得住。”

——

第二天早上，兩人再來到會客室的時候，這隻熊貓已經大致消化完了這些信息，正恍恍惚惚地念叨著些什麽。

聽它口中的話語，竟已初步掌握了現代語言，雖然口音奇怪，說話也還不流暢，但已經可以不再用神念，而是普通地通過對話與它交流了。

鴻夜雪疑問道:“你已經能說現代話了?”

“啊?是。”這一聲提問把熊貓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連忙回答道，“還要多謝兩位的幫助。”

“那行，我見你也沒事了，跟你說說打工要做什麽吧。”

那熊貓遲疑了一下，有些吞吞吐吐地回應道:“那是當然……但老夫心中有一項疑惑，實在是心中焦慮不安，希望能夠先一步獲得解答……”

“你說?”

“就是……請問老夫的族群現在如何了?”

鴻夜雪恍然:“哦，你問其他熊貓的事情啊，等一下，我查一查……”

說完，她拿出手機，翻找起資料來。只剩下那隻熊貓非常疑惑地看向鴻華，詢問道:“雖然老夫大致能聽懂……但這‘熊貓’是指?”

“嗯?”鴻華先是有些疑惑，接著也反應過來:熊貓是近代才有的叫法，古代不是這麽叫的，更逞論上古時代了。

她解釋了一下，同時也有些疑惑:“那你們是如何稱呼自己的族群的?”

“原來如此……這熊字可以理解，貓之一說到底從何而來……”熊貓不由自主地念叨了兩句，隨即回過神來，連忙回話道，“真是失禮了。在古時，我們一族是有‘貔貅’之稱的。”

鴻華:……你說什麽?

她連忙也加入了鴻夜雪的查資料大軍之中，

查了才發現，還真的，百科上就有記載這一點。查到了史料的記載，她又翻找了一下記憶，發現還真的有這個種族。只是記憶中的資料太多，貔貅又被歸類到妖族中，導致她根本沒有了解過這點。

原來是熊貓啊，怪不得分在妖族中，怪不得靈族中沒有貔貅……

不過……她看了看眼前雖然知道內裡是個老爺子，但外表依舊憨態可掬的熊貓，再想想各種神話傳說中威風凜凜的貔貅……突然有點世界觀坍塌了。

“啊，有了，找到了。”那邊，鴻夜雪突然的發言打斷了鴻華的思緒，“現在大概一共有兩千多隻吧。恢復得不錯嘛，比我想的要多。”

鴻夜雪覺得這個數字多，但那熊貓一聽，簡直眼前一黑，晴天霹靂:“竟……我的族群，竟只有兩千余了嗎?”

它顫抖著走過去，看了看鴻夜雪遞給它的手機畫面，確定真是在說它族群的事，數字也沒有錯誤之後。這隻熊貓不由得雙掌掩面，老淚縱橫:“怎麽會！怎會這樣……”

這隻熊貓抽泣了一陣，恍惚間想到什麽，連忙問道:“那我的後輩同族，現在都身處何方……?”

鴻華和鴻夜雪對視一眼，好半晌，還是後者遲疑地開口:“大多數還是在野外，但你要見的話，還是動物園裡比較容易見到。”

熊貓聽到動物園三字，目瞪口呆，顯然從之前獲得的常識中，也明白這個詞代表的含義，而上古時期人類也會圈養動物，它也對此有所了解，不由悲泣道:“老夫的族群昔日在妖族中也有所聲名， 如今竟被養在囿苑之中！老夫的遭遇算得了什麽，這才是真正的大劫難啊！”

鴻華理智上能夠理解這隻熊貓的悲痛，但看著一隻巨大的黑白毛茸團子呆坐在地，雙掌掩面嚎哭，哪怕知道它的芯子是個老者，可這畫面，實在讓人悲痛不起來……

那熊貓哭了一會，但好歹是個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妖族，很快收斂好情緒，一掌抹開眼淚:“失態了。還請問老夫究竟需要作何補償?實不相瞞，老夫希望能盡快完成彌補之事，前去察看同族現狀。”

“也不是什麽難事。”鴻夜雪略帶些隨意地開口了，“只需要你以原形的模樣，在這片建築周圍晃蕩上幾天就可以了。”

熊貓愣了:“僅此而已?”

鴻夜雪點點頭:“對，就這樣。但你必須在我指定的范圍內活動，不能離開。”

說完，她又安撫了對方一句:“也不要太著急。你們熊貓這麽多年都這樣過來了，你急一兩天也沒用。如果想以人類的面貌行動，至少先跟人類接觸一下，學一學人類的行為舉止，別出去之後一下子就露餡了。”

熊貓連連點頭，謝過鴻夜雪的好意。

鴻華則在一邊沉默不語:雖然這熊貓覺得這事簡單不過，但在她看來，未必……一隻野生的大熊貓突然冒出來，還是在沒有熊貓活動的玉湖省出現，天知道會引起多大的轟動。鴻夜雪提這個要求，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想到這裡，她同情地看了一眼這隻熊貓:好好準備一下，接受現代社會的洗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