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油與皮屑灰塵混合後,白色的襯衣染變成灰黑色,生前生後的風霜在老人臉上刻上了更深的紋路。
砰!
老農模樣的喪屍被打了個趔趄,脖子上系住草帽的繩子被擦斷,也飛了出去。
“媽的!”那名油幫幫眾咬牙切齒道,狠狠盯著前面幾名跑得飛快的疤面等人,目光不善。
“別亂來!”察覺到同伴飄忽不定槍口傳達出的殺意,斯樂清醒過來,及時製止。
不到一分鍾前,余下的幸存者離開了卡車,但喪屍的數量比想象的更多,炸開的屍群就像是分開的水,不過十幾秒便重新聚攏。
在又一顆手雷炸開後,疤面帶著兩名手下搶先爬起離開,一名自由幸存者被急匆匆離開的三人撞了下沒站穩,一腳插進地上的喪屍懷裡,大約是穿得太厚,死人們吃起來費勁許多,喊得也就格外淒厲。
這關頭誰也顧不上誰,最後也隻好補上一槍了事。
那幸存者也不全是為這人抱不平,更多是因為被拋下而不爽,臨死慘叫聲提醒了每個幸存者被留的後過,於是一場瘋狂的逃跑比賽產生了。
手雷數量有限,隻分給了斯樂和疤面兩人,剛才那顆已經是疤面最後的。
沒了大威力的清路神器,疤面前進速度頓時緩了下來,如同在不見五指的深水向上掙扎,喪屍再次變得稀薄後,斯樂終於見到了前來接應的小隊。
一群人再也不照應身後,爭先恐後向前狂奔,數發精準的點射擦過耳旁,射在腦後死人身上發出一連串擊碎肉身的特殊悶響,但這樣強度的射擊只能阻止一部分喪屍,更多的屍群早已包抄過來。
在黑子幾人的視角中,幾名掙命的幸存者幾乎與合圍的喪屍貼在一起,屍體叢林中仿佛隨時會探出一雙更長的手將幾人收回去。
環繞幸存者的屍圈在縮小,將整個隊伍壓縮在極小范圍內,幾乎是摩肩接踵地互相碰撞著向余念幾人的槍口方向奔跑,左右轉頭就能看到同伴力竭而扭曲的臉。
疤面腳後跟幾乎打在屁股蛋上,在屍群中左衝右閃不過以兩分中,卻比過去的兩個月時間都難熬,他是跑得最早的,也是跑得最慢的那個。
他感到大腿在燃燒,淡淡地血味從肺裡嗆出,那是肺泡破裂後產生的,大腦中閃過無法抑止支離破碎的念頭,唯一支撐他的是對死亡的恐懼。
你為什麽吃那麽胖?
你是最後這個
第一個想法很不符合疤面的慣常思考方式,在第二個念頭閃過後,一隻粗糲的大手抓住了疤面剛好甩在身後的手。
“讓開!”
純粹是條件反射,疤面沙啞吼道,抓住最近的一名幸存者猛的一拉,向前繼續跑去。
提醒過斯樂和疤面的青年在狂奔中被要命的拉扯拽得失去平衡,踩在一顆人頭上崴了腳,再要提氣卻來不及了。
疤面恐懼地回頭,發現抓住他的中年男屍成功地找到了他的替代品。
同行的幸存者這次連補刀的機會都沒有,只是怪異地沉默著瘋狂的競賽,來自數十米外黑子的刁鑽射擊穿過空氣與一隻喪屍的胯下,爆了青年的頭。
這清晰而殘酷的一幕被幸存者們看了個全,黑子保持著蹲姿繼續射擊,周圍的幸存者甚至來不及叫喊出聲。
“走!”
活下來的5個人匯入後,龔霆大吼一聲,整支接應隊伍迫不及待地向後退去,在多名隊長的吼叫與所有幸存者的互相防備中向來的方向緩緩退去。
第一天的作戰計劃終於在不完美中落下帷幕。
疤面幾乎連爬都爬不動了,心臟在他的胸腔中跳成模糊的一團,他只能盡全力喘息著。
接著一股絕大力量橫掃過來,從後方踢中他的膝蓋,他幾乎瞬間就跪了下來。
“綁起來!”
龔霆吼道, 兩名忠心耿耿的前士兵二話不說將疤面捆成一頭肥豬。
留下數十個燃燒瓶與十幾個噪音源斷後,隊伍終於退回後山腰上,一天的摸爬滾打下來,又深入屍群,幾乎人人累得脫了力,沾著腦漿、屍油和汗水的長短兵器背包撒了一地,低頭坐在山坡上勻氣。
艾黎、田濛等山腰處瞭望哨人員與預備隊的留守人員紛紛下山,接替疲憊不堪的隊伍防守後院牆開口。
疤面連哼哼的力氣都沒有,撲在山林地裡,嘴鼻對著落葉呼吸,盡管背後壓著兩個壯漢,泥土的味道終於讓他放松下來。
“他擋在我前面了!我有什麽辦法?!”他用變形的聲音喊道,一名同伴試圖上來解圍,還未展現意圖,就被幾名幸存者瞬間打翻製服,同樣在林子裡卷成一隻蝦米。
“你們誰沒殺過人?我他媽也想活!憑什麽隻搞我一個?!”
不滅作為自由幸存者名義上的領隊,出了這事也不好推脫,作為現場一員,正給提前脫離隊伍的吳業和袁郉說明情況,眼角余光不時瞥向這裡。
“這他媽的是世界末日了!警察叔叔都他媽死光了!你們憑什麽管我殺人還是放火?!哪條規定拿出來看看!”
“沒辦法是吧?”龔霆湊在他的臉旁,嘖嘖點頭,“你放心,會有辦法的。”
“你別摻進去!”見王路面無表情注視疤面的方向,南宮寧連忙低聲道。
這男人的職業癖還沒有完全消除,南宮寧不得不出言提醒,生怕這名前警察跳出去為這不相乾還沒半點好處的破事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