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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朝山》第1章 藏寶圖
  這一年從新年伊始,先是馮玉祥通電下野,然後張作霖宣布東三省獨立,再到炮轟大沽口,一年內國共兩黨合了又分,分了又合,然後北伐開始了。

    老爺子那時候年方26歲,一日從地下銷贓渠道得到了一個金器,老爺子說他一眼就看上了,問那銷贓的小腳說,這個金器源自東北醫巫閭山的一個古墓中,是當地農民修房打地基時發現的。

    墓主人穿著一身明代鎧甲,可能是個將軍,而且胸骨有明顯的接骨痕跡,不知道是受傷而死還是留下的舊傷,整個墓葬規模很簡陋,隨葬品也不多,可見墓主人也不是什麽顯赫的大官。

    老爺子看上的金器呈長方形,上面鑄著一副山水圖,正中三座山峰兩高一矮,天空一輪圓月,矮峰頂上有隻仰天望月的狐狸,山峰之間有條河,從峰上探出一棵松樹,樹下也有輪圓月,猛一看就像天上的圓月在水裡的倒影。

    而金器背面,則刻了一首詩:

    日月吞山河,輪回是天理;遼東金戈馬,赤頭保江山。

    驕奢含冤恨,誰念討虜軍;山中水邊月,獨取安樂生。

    老爺子憑著盜墓的敏感讓他覺得這裡有隱藏的信息,而結合金器上的山水圖和詩歌分析,讓他逐步猜測這是一個藏寶圖。

    詩的開頭是日月吞山河,從拆字來看,日月為明,倒也符合墓主人的穿著朝代,後一句遼東金戈馬,赤頭保江山,這符合閭山在遼東的位置,而赤頭則是明軍,因為朱元璋起兵就是紅巾軍。

    但這個‘輪回’和‘保’字用的蹊蹺,前一句讀起來,似乎是說大明得到江山是輪回所定,而後一個保字似乎又說江山有難在保衛政權。但這個跨度就太大了,有可能是明初的時候抵禦元朝反撲,也可能是明末的時候反抗後金。

    接著的兩句絕對是對詩中人物生平的描述,但一來時間跨度太大,二來被扣著驕奢這些帽子冤死的將軍多了,自然也無法確定他的身份,而最後一句的意思則是獨自取來某物便得到了安樂的一生,這必定是寶藏的意思,山中水邊月又與山水圖相得益彰,肯定是指明寶藏的地點。

    但如果這真的是一個藏寶圖,而且保有這金器的墓主人也是個將軍,那寶藏是不是墓主人自己的?或者他隻是個知道了秘密乾起盜墓勾當的將軍?難道他沒有發現真正的地點或者沒有能力盜取?身上的傷是不是盜墓所受?那他是不是盜墓不成含恨而死?

    更詭異的,為什麽這個矮山頭上不是房屋或者仙佛,而獨獨是一隻狐狸,狐狸望月可沒聽過有什麽典故,而且,狐狸鎮守著寶藏?這個推測太詭異了。

    當時老爺子的父親已經去世,隻能找二位叔伯商量,他倆也認為這個金器一定是一個藏寶線索,而且寶藏肯定是大明時期的,但不能確定所處年代以及主人是誰。

    但放眼整個明朝,無論是明初還是明末,再是時局動蕩戰爭殘酷,也隻有老百姓民不聊生,絲毫不影響當將軍的這些殺才們給自己斂財。而整個封建王朝史,不是外憂就是內患,就說這大明,初期外有北元盤踞,內有朱元璋屠殺功臣,明末則李自成在內叛亂,後金鐵騎在外扣關。在內外都不安全的時候,某個關外的將軍把自己的財寶轉移埋藏在山裡,也不失為一種可能。

    但兩位長輩分析來分析去,

都覺得沒有必要冒這個險,不管這個墓裡的將軍是不是寶藏的主人,至少這個金器是人為鑄刻的,自然難保隻有墓主人一人知道,後面的人會不會早就動手把這個寶藏給奪了。    而且如今兵荒馬亂的,家裡也不缺過日子的錢,放著兩個尚幼的孩子去冒險,不值得。

    可是,老爺子也不知道為什麽,鐵了心想去淘這門寶,他冥冥中感覺這個寶藏一旦打開,會有比金銀財帛更有價值的東西。

    於是,老爺子告別了二位叔伯,化名陸雲靈,偽裝成私塾先生,便獨自奔赴東北醫巫閭山,終於在4月中旬過了錦州進入山區,他計劃先尋個村落安腳,然後調話探查。

    醫巫閭山位於錦州,緊鄰北鎮,可謂東北第一山,最早的記錄要追溯到《爾雅》,其中《釋地篇》裡記載黃帝之孫顓頊(zhuanxu)大帝安葬於此,而且,這裡盛產寶石,特別是紅瑪瑙,古語稱為]琪,連周天子都以其祭祀南方火帝赤璋。

    老爺子也是第一次來到醫巫閭山,在尋找安腳村落的途中,便登上山峰觀山確形。

    這閭山橫貫東西綿延百裡,主脈由幾十座山峰高低延續如龍脊清晰可辯,其余矮峰遠近錯落猶如護衛,山上巨石嶙峋,特別是懸崖處,突兀的裸露巨石平整光滑,猶如人工切過,山中樹木植被在岩縫中生長,好些險峻之處探出懸空古樹。

    接近傍晚,老爺子沿著山路看見一個村落。為了能夠成功落腳,他先將泥土抹在身體一側,臉上也沒放過,身後的書箱也故意折斷了一根背帶,然後在右腳鞋子裡放了塊小石頭,頓時就自然地一步一瘸了,準備就緒,這才向村子走去。

    因為是山區,這個半山上的村落規模並不大,農家房屋零零星星地散落在山上,老爺子估摸了一下,大致也就百十號人。

    傍晚時分,家家都在做飯,似乎這裡沒有受到外面兵荒馬亂的侵擾,日子過的很悠閑。

    但一個陌生人突然進到村裡,自然會引起注意,幾條土狗徑直衝過來,惡狠狠地對著老爺子怒吼,一些中年人也循聲過來,有的還抄起了家夥。

    老爺子看到土狗衝過來,便順勢向後躲,然後一個不小心仰面倒地,雙手抱住頭大喊救命。

    這時,趕過來的一個中年人大喊一聲,那幾隻土狗頓時蔫了,夾著尾巴回到中年人身邊。

    “這位大兄弟,你從哪裡來?到我們村幹啥?”

    那中年人一看就是為首之人,身邊的幾個都呈半圓圍在兩側,他邊問邊拉起老爺子。

    “實不相瞞,我是河北霸州人士,父母早亡,我變賣了村裡的田地,在縣城辦了個私塾教書,可是不曾想,我從老家帶出的唯一一件傳家寶,竟被縣上的惡霸看中,硬要搶去,我拚死保護,失手將其刺傷,傳家寶也摔地碎了。我不忍再被侮辱,索性逃了出來。聽說張大帥宣布,而且這裡素有糧倉美譽,便想去奉天討口飯吃。”

    那中年人仔細打量著老爺子,看他身上都是泥土,背的箱子也折了根帶子,裡面的書散亂著,這一副狼狽樣,估計一路確實顛簸受苦。

    “也罷,既然都是窮苦人,那就去我家,我們這裡雖然是山區,但也比外面安全,糧食啥的也有富余,隻是家裡條件差,看你文縐縐的一個教書先生,別見怪。”

    老爺子趕緊稱是,這便一瘸一拐地隨著中年人去了他家。

    中年人名喚李勤,妻子早亡,家裡還有老父親和一個兒子,下邊的兩個妹妹早都已經嫁去別的村子。

    在路上,李勤主動要幫著背那書箱,老爺子推脫兩下便遞了過去,他知道,這是人家要檢查掂量。

    沿著山路走到半腰,老遠就能看見一圈用木杆柴火棍圍成的院牆,一道破舊的木門比院牆還高。

    推門進去,便是東北山區農村家裡常見的磨盤、草騰雞籠子,左手邊一間雜貨房,中間便是主屋,也就是用黃泥和著秸稈糊起來的土坯房,頂上鋪著茅草。

    李勤把老爺子讓進主屋,隨手把書箱放在門口,這還是在防備,要把箱子和老爺子隔開。這時,一位老人從裡屋走出來,高個駝背,光頭滿臉皺紋,一看就是標準的農家老漢。

    “爹,他叫陸雲靈,河北人,是個教書的,逃難到咱東北,今天路過村子,在山裡又摔了,我看他可憐,就留他一晚。”

    老人一聽是教書先生,便有禮貌地點點頭,拉著老爺子坐下,兩人攀談起來。

    “唉,這亂世就是如此,咱們老百姓哪有個安身立命的穩當地方,東北也一樣,別看外面傳的說我們這裡好,其實那都是假的,日本人、黃毛子都在爭這裡,但那些個大城市還真不如咱這山裡,清清靜靜的。”

    “老人家說的是,不知道您家祖上幾代人就在這裡居住了?”

    “那可久咯,單這村子就有上千年了,這片山也是個靈山,我爺爺還在的時候,總給我說,帝王能親自來朝拜的山,那都是寶地,李世民東征高麗回來,還到這裡祭祀天地呢。可是如今皇帝也沒了,你家離的京城近,你說,這民國和大清有個啥區別?”

    “哎呦,老爺子,我就是個窮教書匠,京城從來都沒去過,哪裡知道那些個道理,可是,我看報紙上說,過去咱們大清的時候,那叫,就是權力都歸皇帝一個人,如今叫共和,就是每個人都有權力。”

    “呸,都是那些個留洋的崽子吹牛,這天下那麽大,總得有個主事的人,這皇帝在啊,天下就是一統的,看看如今,皇帝沒了,到處都是軍閥。別看老頭子我六十多了,可是每次保長過來,我都要問問外面是個啥情況。”

    “哈哈,老人家真是身在仙山心系凡塵啊,對了,向您打聽一下,都說閭山離北鎮不遠,不知要走多久?”

    “不遠那是對我們這些山區人說的,去北鎮,還得翻山,這山路又險又繞,你看你今天就摔了吧。我們山裡人到北鎮得走半天多功夫,你這外地人,能走出大山不迷路就是好事了。不忙,先住下,給老頭子我講講外面的事,回頭我讓孫子送你出山。”

    老爺子感激地點點頭,就見那老人對李勤喊。

    “快去做飯,把保長孝敬我的酒打開,晚上我要和年輕先生喝兩杯,還有,把書箱子還給人家,別防來防去的。”

    李勤臉色一紅,點頭哈腰地把書箱還過來,老爺子便順勢打開,故意在裡面翻檢,幾下功夫,便從書箱的暗格裡拿出一包銀幣,大大方方地取出五枚交給老人。

    “老人家,我做私塾先生也攢了點錢,今天能遇見李勤兄弟還有您是我的福氣,要不然我今晚可能就露宿山林喂了熊瞎子。實不相瞞,這剩下的銀元我還要日後去城裡謀生,今日就孝敬您五個,日後若是發達了,必然多多孝敬您老。”

    老人家吃驚地看著老爺子,有道是遠門上路不露富,但這年輕人突然來了個主動交底,這是打算把命交給自己以表示百分百的信任啊。看他文弱的氣質,卻做事如此光明磊落,而且話裡話外語氣真誠,真有股子豪俠氣概。

    老人家點點頭,從五枚銀元裡拿走三枚,然後把剩下的兩枚還給老爺子。

    “三枚足夠了,可以買70斤大米,30斤豬肉,你就算在這裡長住些日子,也綽綽有余了,既然你說孝敬,那老朽就不客氣了,這兩枚就算我再資助你,日後可要還給我利息啊,哈哈哈!”

    老爺子心裡暗自高興,所謂調話探查,無非就是通過話術和演技,讓被調查的人放松警惕接受自己,然後有意識地獲得自己需要的信息。這老人家喜歡聽外面的見聞,竟還有自己的觀點,喜好新鮮事的老人最是可愛,就像孩子一樣,隻要從這裡展開,怎麽都能繞到大山的話題上。這就是所謂的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調話裡稱為“還禮術”,也就是自己先迎合對方的興趣讓其得到滿足,然後對方自然會告訴自己所要的信息。

    既然當家老父親吩咐了,李勤自然趕緊去準備飯菜,這時他兒子回來了,背著一捆柴火,一進院子就大喊。

    “爺爺,爺爺,今天我和六子上山砍柴,看見保長帶著一堆人進山,估計又是去挖瑪瑙了。”

    “這個狗腿子,為了那幾個帶路錢,動不動帶著外人來挖寶,也不知道他爹知道不知道,下次見了他,我抽死他!”

    那小子說著話進了屋,發現屋裡坐著個外人,頓時覺得自己失口,轉了個身去廚房找他爸去了。

    老爺子觀這小家夥,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雖然五大三粗,可是一臉稚氣,那性格隨他爸爸,遇到尷尬立馬臉紅,可愛極了。

    不一會兒,小家夥端著菜過來, 一進門便打量著老爺子,心想這個年輕人什麽來頭,竟然晚飯這麽豐盛,連爺爺平時舍不得吃的野豬臘肉都做了一盤子,再一看,竟然還有白酒。

    於是,他乾脆坐到了老爺子身邊,自我介紹叫李平,小名憨娃,年方十四,老爺子看這憨娃比自己兒子大個幾歲,便心生喜歡。很快,李勤端著最後一道菜上桌,老人家便舉起酒杯。

    “老話說,投緣就是一家人,陸先生能在這窮山僻壤與我家結緣,這也是早有定數,我當真不敢小看陸先生,年紀輕輕做事光明磊落,讓老漢欽佩,來,咱們走一個!”

    三個大人一口把酒喝乾,便開動筷子,憨娃在一旁斟酒伺候著。

    “陸先生,你在縣城教書,可有什麽新鮮事情給我們說說,老漢我好這口。”

    “爹,您讓人家陸先生先吃飯,您那個愛好都不知道怎麽說您,咱一家子老實務農,外面那些事和咱們有啥關系。上次保長告訴您,張仙姑成仙了,在縣城裡請神仙吃麵,多少信眾都看到,那碗裡的面條真的就沒了,這就是讓神仙吃了,您還不信,非要和保長吵吵,丟人!”

    “放他娘的屁,老漢我信佛祖信觀音,也信太上老君,但就是不信這些神棍,一個個整天說自己得道升仙了,無非就是誆騙信徒斂財而已。若是真的成了神仙,怎麽不見他們鋼筋鐵骨去打洋人?陸先生,你說是吧?”

    老爺子感覺這個時機來得極好,必須拿來一用,只見他神秘的笑笑,製止還要爭辯的李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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