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白春城的猜測,兩人趟過大河來到對岸,可是老爺子總覺的心裡特別不舒服,這摸著迷霧過河的感覺,真覺得就像過那三途河,火光遠處一縷縷霧氣飄來飄去,就像闖入幽冥地府一般。
來到對岸才發現,這兒哪裡有什麽空地,從河邊幾步開始便是一片片山林,從平地一直延伸到山上,白春城倒很興奮,他認為就是這樣的地形配上樹木掩飾,才最適合埋寶,於是打算一馬當先進入山林。
老爺子站在樹林邊遲遲不願意進去,他拉住白春城,再次勸說這個死人灣古怪非常,還是白天再來。可是那白春城領了白禦山的命令,堅決不肯罷手,兩個人吵了起來,白春城一副被逼急了的嘴臉,甚至揚言若是真有動物作怪,大不了放火燒山,把那些妖怪全部燒死,免得這裡再無端死人。
老爺子趕緊好言安慰,這大山裡的動物與人和諧相處,現在反而是自己過來打擾,若是放火燒山,那不是無端作孽嘛。最後白春城平靜下來,也體會到了老爺子的好意,便允諾,若是這裡沒有發現立馬走人。
兩人這才一前一後舉著火把進入山林,都說相由心生,這二位如今腦海裡思考的全然不是一回事,白春城是越走越興奮,腳步越來越快,似乎已經感覺到寶藏必然在這裡。而老爺子卻總覺的這裡到處都是眼睛,而且血淋淋不懷好意,於是越走越慢。可是他感覺白春城非常反常,一會兒功夫就像變了個人,完全失去了應有的謹慎,獨自衝在前面。
在老爺子眼裡,這山林裡面,全然分別不出什麽特別的地方,怎麽能讓白春城如此確定徑直奔去?於是便大聲喊他,可是白春城似乎全然聽不見,眼看他就要從自己視野裡消失了,老爺子隻得快步跑上去,一把抓住他。
這一看不要緊,白春城已經中邪了!
只見他面色慘白,雙眉高挑,眼神異常興奮,嘴角裡竟有口水留下,就像金銀財寶就在眼前一樣,那雙眼裡充滿了貪婪。他手裡的匕首早就不知道丟去了哪裡,只是不停地歪著腦袋,那頸椎發出一下下關節扭動的聲音。
老爺子雙手抓住白春城的頭,可是他根本不看,眼神剛一交匯就迅速挪開,繼續看著遠處,但這眼神的變化哪裡逃得過老爺子的法眼,當兩人雙目對視的一刹那,那個眼神根本就是求救的意思,但是一旦避開馬上又變成了剛才的貪婪。
不行,必須趕緊救白春城,他一定是被某種東西控制了,可是,就算是妖鬼附身,也得知道是個什麽,更何況眼下根本沒有什麽法器經文。
老爺子突然想到,只要自己看白春城,他就會暫時恢復神智,那控制他的東西是不是對自己有所畏懼?
老爺子頓時大喝一聲,上去對著白春城就是猛猛兩巴掌,直扇得他一個踉蹌,可是,那手印都像烙鐵一樣糊在白春城臉頰上了,他卻詭異地笑著,嘴角扭曲的咧開,就像在嘲笑,然後瞬間又恢復了那份貪婪的模樣。
這可如何是好?不能讓白春城命送於此啊,老爺子趕緊繼續抓住白春城,同時確定,自己一定對那個東西有威懾力,剛才扇耳光的時候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景。可是怎樣才能讓它徹底離開白春城呢?
突然,白春城一把甩開老爺子的手,雙腿加快步伐,兩隻胳膊垂搭在身側,一晃一晃地就朝前面衝去。
這一刹那功夫,老爺子都沒緩過神來,趕緊一邊追一邊從包裡摸繩子,無論如何先捆住再說,可是,剛才那甩手的力道已經是下死手的程度,想綁上白春城談何容易。幾回合下來,老爺子完全沒有勝算,好在那白春城根本沒有殺人的意思,只是要擺脫束縛。 不管了,老爺子想,死馬當做活馬醫,我陸雲靈也當回真神仙!
只見他快步衝上去,對著白春城的後腿窩就是猛猛一腳,直踢的他撲通跪在地上,前胸一個起伏,馬上就要向前栽倒,這時候老爺子一個繞身向前,一手扶住白春城的肩膀,再咬破自己另一隻手的食指,然後高高舉起,同時嘴裡大喊“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一個順勢而下,全力按在了白春城的額頭上,那血液一擠頓時爆流出來。
只見白春城頓時全身痙攣向後仰去,五官憤張,嘴裡撕心裂肺地大喊,兩雙手扭曲地就像鷹爪一樣,但那眼神卻慢慢恢復清明。
老爺子趕緊抱住他,用力拍打他的背部,嘴裡不停地喚著他的名字。
好一會兒,只聽白春城氣喘籲籲地說。
“感謝陸爺相救,春城悔不該當初,不聽陸爺的規勸險些命喪於此,大恩日後一定報答!”
“先不說這個了,你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麽?整個人跟中邪了一樣。”
“一進山林,我也非常謹慎,走著走著,我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拍在我的腳背上,便低頭去看,不想,竟然站著一隻黃皮子,一雙眼睛圓溜溜的,可是那雙眼睛突然增大了數倍,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直到您追上我,用眼睛看我的眼睛的時候,我才清醒片刻,可是根本說不出話,而且馬上又什麽都不知道了。”
“看來這裡確實有靈物生活,是我們不該打擾他們,你現在還能走嗎?咱們快速出去!”
那白春城畢竟是練家子,心神恢復後活動活動雙腿,便準備和老爺子向外撤。
可是,都說閻王殿裡最森嚴,進得容易出得難。就在兩人舉著火準備下撤的時候,一陣嚎叫嚇得兩人緊靠在一起,這叫聲絕非野獸,也絕非人,那起伏頓挫就像一種語言。
頓時樹林裡狂躁起來,兩人耳中只能聽見周圍出現各種移動的聲音。
白春城身體開始哆嗦,他感覺自己今天走不出這片林子了,這陣仗是一定要把他留在這裡。
“陸爺,若是今日兄弟我只能留在這裡,請把我的屍首帶回老家,我那宅子床下有個盒子,裡面是我存的錢財和老家的地址,還請陸爺成全!”
“呸!兩軍對峙勇者勝,豈能自己先泄了氣,左不過是一些野狐禪,你交待什麽後事!”
“不,陸爺,這林裡絕非善類,你沒發現霧氣已經開始散了嗎?這是正主兒要出面了!”
確實,兩人明顯感覺到霧氣正在退散,視野隨著火光也越來越通透,遠處的樹木山石已經依稀可見。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老爺子拉起白春城就向下奔去,可是突然,一大群蝙蝠呼嘯而至,那個頭兒比人的腦袋都大,就這麽密密麻麻地直衝二人而來,速度之快帶起“呼呼呼”的風聲。
兩人隻得趕緊用火把左右掃射,可是那群蝙蝠繞了個圈重新撲過來的時候,瞬間變成了三隊,一隊直接從兩人中間衝過,撞得他倆一陣磕絆不得不散開,另外兩隊直接向兩人的頭顱撲殺過去,老爺子隻感覺頭上就像被一塊塊石頭砸到,頓時眼冒金星,手裡的火把早已衝落,這眩暈連抱頭打滾都做不到。
可是,這蝙蝠對著腦袋衝撞完,一個轉圈回來開始對著身體關節招呼起來,又是一陣巨痛,從肩膀到膝蓋就像被分筋斷骨一般。
這兩圈下來,老爺子感覺自己已經毫無知覺,腦子眩暈視覺模糊,全身關節腫痛不能動彈,他用力眨巴眨巴眼睛,想讓自己的視覺恢復,可是,突然他看見自己眼前站著一大一小兩隻黃皮子,正在賊兮兮地看著自己。
那隻大黃皮子明顯已經活了太久,通體白毛,只有尾巴尖和頭頂還有黃毛未褪,一雙大大的圓眼透著狡黠,似乎在有目的地觀察面前的人,其中那隻小的全身灰白,而且眼神凶惡地瞪著,嘴裡的牙齒磨的茲呀亂響,似乎想馬上衝過來一口咬斷人的脖子。
定睛一看,只見它的頭頂有一處無毛,就像被燒掉了一樣,仔細一猜,這應該就是被血指打跑的那隻,看樣子疼的不輕。
老爺子心說不好,難道自己也要交待在這裡了?可是困獸猶鬥,自己堂堂七尺男兒,下墓扒粽子,上來作東家,哪件事辦得不是響當當的爽氣,還能被你這兩隻老畜生拿走性命?!
他趕緊閉上眼睛防止自己被攝了魂,然後咬緊牙暗自發力,還好,這關節骨頭還能活動,證明沒有脫臼斷裂,可是這份生疼也算撕心裂肺,但最後一搏尚有生機,若是放棄,那死法真不知道有多痛苦。
這時,那隻老黃皮子似乎發現了什麽,愣了一下,竟然眼睛上挑點點頭,就像明白了什麽一樣,對著那隻憤怒的小黃皮子咯咯咯得叫起來,聲音尖細,聽著卻很威嚴。只見那隻頭頂缺毛的小黃皮子頓時腦袋慫搭著, 走向老爺子。
突然,老爺子感覺一雙小爪子在自己的眼睛周圍用力按了幾下,明顯是穴道的位置,頓時自己的眼睛就睜開了,這時候,他看見那隻老黃皮子詭異地朝自己搖頭笑笑,頓時感覺一雙增大了數倍的眼球衝向了自己的雙目。
完了,老爺子覺得自己真得留在這裡了,可是瞬間又感覺哪裡不對,方才白春城說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可如今自己除了不能動以外,意識非常清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借助了黃皮子的視力,自己頓時可以看得非常通透,耳朵也似乎靈敏了很多。於是,他趕緊向白春城的方向看去。
只見白春城躺在那裡,腦袋和身體在抽動,似乎也在拚命讓自己趕快能夠活動起來,嘴裡還在喊著老爺子的名字。
可是,一陣嚎叫又響起來,比剛才的更加悠長,老爺子心裡一驚,只見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白春城旁邊的石頭竟然蠕動起來,一會兒便大了一圈,他上面的樹枝竟然張牙舞爪地向他伸去。
老爺子目瞪口呆,要說這黃皮子久居深山,因緣之下激活靈智,慢慢變得通了人性,這都可以理解,畢竟都是一切有情眾生,靈智平等,只是遮掩的深淺而已。但這山石樹木,難道在深山待久了,也能從頑石僵木變成有靈之物?
只見那白春城突然身體抽搐,明顯已經被嚇得發起抖來,不知道他那裡看到樹和石頭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變化,能夠恐怖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