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英格蘭下午的陽光總是讓人能放松下來。自己也是來到這裡之後才了解到。
金色的光透過窗戶將白色的船艙映上和煦的色彩。
坐在自己對面的少女也讓自己覺得能夠下定決心來到這裡,真的是太好了。
當然這艘黃蜂級兩棲攻擊艇的大副大概是再也不想見到自己了。
要說這一切的原因也正是因為面前的這個少女而起就是了。
嘛,也蠻對不起那位有些刻板的軍人就是了。
雖然開朗的思維確實能帶給自己很好的心情,但是有些東西卻並不是隻依靠心情就能決定一切的。
比如,戰爭。
陰沉的天氣如同黑色的幕布一般快速遮住了頭頂,黑壓壓的雲像是要把天空壓垮。風呼嘯著,帶著冰冷的海水灌進船艙。
頃刻間,原本還有些夏日愜意的船艙順就被弄的毫無夏日的感覺。
暴風雨就要來了,這是自己作為一名軍人的直覺這麽告訴自己。
這樣的天氣下空軍會難以支援,就算因為高空的坍塌粒子沒辦法脫離平流層,這種天氣下起飛也會是一件很不明智的行為,更加危險的是,如果戰事有變陸航團的那些家夥根本沒法在這種天氣撤走這些姑娘們。
是的,自己明白面前的這些女孩子比任何一個常年訓練的軍人都優秀。
但是自己還是沒辦法將這些叫做人形的女孩子看做其他非人的存在。
船艙裡坐著的正是那些人形們。穿著淡綠的軍服,帶著鋼盔。手持致命的武器,將要奔赴和她們同樣危險的敵人構築的戰場。
也許自己該向艦長匯報一下情況?
“15分鍾進入攻擊位置!”
然而傳來的是進攻的命令。
身高和面容上很年輕的少年歎了口氣,壓了一下帽簷。
“艉門檢查!登陸艇準備!全員上艦!”
戰爭又怎麽可能會因為犧牲而停止呢。
呵,這操蛋的世界。
打消了腦海中負面的想法,畢竟戰鬥是不會等待的。
而自己作為一名軍人,所要做到的將她們安全的送上那片灘頭。
自己聽見了攻擊機的呼嘯聲,還有炮彈落在大海中的聲音。
這種天氣還能夠完成火力覆蓋的任務的也就是那些海航的瘋子們了。
而敵人也已經察覺了我們的意圖,如果再靠近那些岸防炮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是的,敵人已經近了。
戰鬥就在眼前了。
“打開艉門!各單位準備!”憤怒的海浪從艙門口灌入,一艘艘登陸艇在這怒海面前像是沒有依靠的一片片飛葉。
自己等待著出擊的命令。
然而有些什麽抓住了眼球,領頭那艘船中,有一個少女走上了前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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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看得見那頭盔下壓著的一縷茶色的頭髮。
她走到了最前,站在擋板之上。
所有人一時間都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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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可看見,透過一線曙光,”
她唱了起來,清脆的聲音像是要壓過那浪潮。要蓋過炮火與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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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這個屬於國家的國歌。
所有人都站起來,手放在前胸。
“我們對著什麽,發出歡呼的聲浪?”
“誰的闊條明星,冒著一夜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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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跟著她的聲音唱著。
一時間自己仿佛聽不見其他一切的聲音。
“依然迎風招展,在我軍碉堡上?”
“火箭閃閃發光,炸彈轟轟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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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麽少女的身影在自己腦海和那些如同老膠卷相機裡的影子漸漸重疊。
“它們都是見證,國旗安然無恙。”
“你看星條旗不是還高高飄揚”
“在這自由國土,勇士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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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形們歡呼著,高舉起自己的拳頭。
像是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慶典而不是血與火鑄造的戰場。
少女高高的舉起右手,手中握著的正是一把M1903春田式步槍。那漂亮的槍木和烤藍的槍管仿佛帶著某種光芒。
“They can have it all”(他們可以奪走一切)
她這樣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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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My Cold Dead Hands!”(只有從我冰冷的手中!)
“From Our Cold Dead Hands!”(除非從我們冰冷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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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們也這樣喊著。
“全體出擊!”自己喊著,用著竭盡全力的吼著。
想起來,自己真正加入格裡芬的原因,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吧......
...
隨著強製征召結束之後,自己回到了學校之中,然而,學校這種沒有硝煙的地方,真的適合自己嗎?
就這樣渾渾噩噩度日的自己,在電視的銀幕上重新見到了“她”。
聽到了所謂格裡芬的口號,讓自己想起了如同老交卷相機中的一句話
war, war never changes(戰爭從未改變)
從那天起,自己離開辛苦栽培自己的軍校,拋棄家人的期待與希望,選擇了在外人看來最沒有前途的工作。
成為一名安全承包商的雇員...
誰能想到,這一切的緣由。
只是因為那日那個茶發的少女,在陣前舍身的身影罷了。
當然,這是個秘密
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也不曾向任何人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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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窗戶的夕陽有些耀眼。
恩?
耀眼??
睜開眼睛的竹青迷茫的看著從窗口傳來的陽光靜靜發呆。
“指揮官,起來啦。”烤爐前的那個茶發女子笑著說著,順手解開身上褐色的圍裙。
竹青的目光出現了一瞬間的失神,不過很快就被他調整過來。
“唔...”掙扎了一下,竹青站了起來。
雖然腦子還有些暈暈沉沉,但是思想卻不會因為這樣而停滯。
“昨天的成果很不錯,這樣的話萬聖節的蘋果派還有蘋果酒的材料就都準備好了。”春田雙手叉腰,自豪的看著面前已經被兩人整理的差不多的原材料。
竹青歎了口氣。
認識她已經很久了,從離開軍校的那天起到來到S09指揮部任職以來,自己克服了不少的困難,也面對過鐵血也罷,那些官僚也罷各種各樣的挑戰。
但是面前這個總是對自己露出溫柔微笑的家夥沒有什麽辦法。
雖然他知道,對方是那位的幾率機會比買彩票中頭獎的幾率還小。
是的,這個擅長照顧人,訓練的時候嚴格,戰場上冷靜果敢從不退縮的春田。
這個萬事巨細,軍服從不凌亂,仿佛可以處理好一切問題任何事情難不倒的春田。
或許根本不是那位在突擊船上拿著M1903春田式步槍的少女,或許根本不是那個總是笑著欺負著自己的家夥,或許聽不到她再對著自己說一聲小鬼了...
但是這些在竹青的眼裡似乎都不再重要。
無論是那身藍色的禮服,白色的襯衫,棕色的圍裙,甚至是穿著藍色的愛國者橄欖球隊隊服沒品的坐在看台上怒吼著加油的她。
無論是她烹飪時的笑容,面對困難時冷靜,在敵人前的憤怒,甚至是那次事故後被判定心智解體卻又不肯在自己面前流下不甘心的淚水。
竹青知道
嗯,是的。
我這個笨蛋早就深深的迷戀上她了,早就無藥可救的迷戀上與她的相關一切了。
不知什麽時候,太陽已經懸掛在天空中。
清晨留下的痕跡,似乎也只有天邊那片不曾消散的雲彩。
接過春田遞來的啤酒,熟練的摸出軍刀撬開,竹青狠狠的灌了一口。
似乎想要把心中那絲迷茫徹底清洗乾淨一般。
“那麽,作為辛苦一夜的酬勞。”春田笑著走到咖啡廳的烤爐前對著竹青說著,接著便打開了烤爐。
一瞬間,蘋果派的味道從烤箱中竄出,沁人心扉的香氣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
說實話,竹青早就已經餓了。在聞到蘋果派香味的時候,他的肚子就已經開始咕咕的叫了出來。
“春田,我先嘗一塊,看起來挺好吃的。”竹青從櫃台下面摸出一個盤子,湊到春田身邊,賤笑著拿過她手中的夾子夾了一塊。
光是瞟了一眼那金黃的蘋果派上用黃油與糖漿烤出可口的焦色,竹青深深的把這一幕烙印在瞳孔裡,果然,春田她說這是自己拿手的菜譜的確不是在吹牛。
不過不等竹青夾走,春田就拍掉了竹青的鹹豬手。
“哼,才不會給你呢。除非從·我·冰·冷·的·手·中。”春田在他耳邊這樣輕輕的說著。
聽到春田的這句話,竹青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陣恍惚的神色,眼睛雖然還看向著蘋果派,嘴中卻似乎不受控制一般低低的開了口。
“春田姐......”
似乎沒聽清竹青說了什麽,春田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和審視的盯著他。
一瞬間,竹青幾乎在調動臉上每一寸的神經讓表情看起來哪怕有那麽一絲絲的正常。
“哈,呼呼~好燙,好燙。”顧不上還升騰著蒸汽的派,竹青一口咬了上去,瞬間,那要命的蘋果味幾乎就要滲透進他的味蕾裡,徹底俘獲他早已打鼓的胃了。
原本還有些疑問的春田這下唇角也被渲染上了溫柔的笑容, 看著竹青被蘋果派燙的叫出聲卻又忍不住饞蟲的樣子笑出了聲。
看到春田這開心而又有些靦腆的笑容,竹青也露出了一個傻傻的笑容。
“春田姐...”
“嗯?”竹青一愣,聽到這句話的瞬間他幾乎差點將盤子摔在地上。
看到竹青的表情大變化,春田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
“額!”竹青撓了撓頭,看著春田那並不矜持的笑容愣住了。
看著竹青笨拙的樣子,春田湊到他的耳邊,輕輕的說道。
“笨蛋。”
啊,一瞬間,竹青感覺自己的耳朵都在燃燒,就如同還躺在烤箱裡的那大半蘋果派一樣。
轉過身,春田露出了一個若有深意的笑容,就像是看透了所有的秘密一般。
“呼~”
她輕掩嘴角,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你還真以為我會忘掉你那張蠢臉啊~明明是個旱鴨子還喊得那麽大聲......”春田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偷偷說道,完了還不忘偷偷打量一眼囧B狀態的竹青,顯得俏皮而又活潑。
“笨小鬼,”這麽在心底說著,春田感覺自己的語氣裡根本藏不住那惡作劇得逞似得開心笑意。然後她突然停下來,側過臉看著竹青,“但是,也挺帥的嘛~”
那個笑容,竹青覺得好像自己從來沒有見過。
又好像已經見過......
盡管還不能完全理解春田那神秘微笑背後蘊含的意義,竹青卻也明白。
這份笑容
是獨屬於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