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舞”,這是凌家班的一種表演形式,也是傀儡戲的一種。
不同於凌星夜慣於表演的傀儡戲——同時操縱多個體型在一尺到兩尺之間的小傀儡表演戲劇——他的師兄師姐們則更加擅長用一比一的真人大小傀儡進行表演。
就是所謂的“雙舞”。
傀儡師和傀儡一起著戲服盛裝出演,進行舞蹈、雜技、戲法等各種表演。讓觀眾們猜測哪個是傀儡,哪個是傀儡師;猜對了還有紀念品贈送。
只不過大師兄和二師兄兩人表演的時候,從來沒有人猜對過。
他們能夠做到在全場觀眾幾百雙眼睛的注視下,自由轉換自己和傀儡的身份。從而讓每一個站起來指認的觀眾都猜測錯誤——哪怕先後兩個觀眾指認不同的對象,也不會被猜中。
甚至連後台的其他師兄弟們則看不出破綻。
凌星夜的“雙舞”就是師兄們代為教授的。
只不過他當時年幼,還沒有自己的專屬傀儡,所以並沒有真正登台表演過“雙舞”。而是專精於傀儡戲劇。
直到最近,凌星夜突發奇想,想要將“雙舞”融入到自己的戰術當中。
凌星夜要將戰鬥轉變為一場表演。
因為仔細反思一下,凌星夜意識到,他對自己的定位從來都不是“戰士”,而是一名“傀儡師”——是使用傀儡進行表演的人。
“沒想到,第一次真正表演‘雙舞’是在這種場合。”凌星夜自言自語道,“而且還是讓這麽危險的觀眾進行指認……希望我的技術能夠像師兄一樣精湛吧。”
說著,凌星夜再次移動起來。
奔跑中,只見凌星夜和魍魎的身影突然匯合交錯,再度分開。
雖然只是短短一瞬間的交匯,但是一方通行卻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明明一切就在自己眼前發生,但是他發現自己竟然不能確認哪一個才是凌星夜本人了。
兩道身影都在埋著頭高速移動,看不清面孔。
而且身上都有絲線向外延伸,動作都超出了常人的水平。
所以根本看不出來。
但是一方通行沒有去作選擇題。而是兩個一起攻擊!
“絕對的力量面前,再多的花招都沒有意義!”一方通行冷哼一聲,在身邊掀起狂瀾。
狂暴的氣流和破碎的路面混雜在一起,瞬間吞噬了這兩道身影。
煙塵之中,一方通行看到那兩個身影變得四分五裂,頓時驚覺。
——又上當了!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但是凌星夜卻仍舊出現在他的視覺盲區,又是一拳揮來!
一方通行這次順利彈開他的拳頭,心中稍微放松的時候,另一側臉頰就被擊中了。
雖然並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是一方通行已經惱羞成怒。
他抬手還了一拳,拳頭觸碰到目標的瞬間,便將其轟碎。
又是假的!
真貨——不論是凌星夜還是他真正的傀儡——是不可能這麽脆弱,輕易就被打壞的。
果然,一方通行的眼角余光又瞥見一道黑影在身邊掠過……
“啊,真是讓人失望!”躲在店鋪裡觀戰的垣根帝督無聊道,“所謂第一名就只有這點水平?這不是完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嗎?他究竟還記不記得自己那強大的力量啊!”
現在的戰局也確實如垣根帝督所說的那樣——戰鬥節奏被凌星夜牢牢把控住了。
一方通行在不知不覺中陷入思維誤區,配合凌星夜玩起了“猜真假”的遊戲。
他看起來好像主動或者被動地忘記了——自己具備直接摧毀舞台的實力。
不斷有身影從各個角落出現,但是一方通行一次都沒有猜對。
其實一方通行早已經發現了問題所在——被凌星夜拖到他的節奏當中。
但這其實並非他所願。
在登台表演,尤其是戲法和雜技之類的技術活的時候,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如何調動觀眾的注意力。優秀的演員能夠通過自己的一舉一動,控制觀眾的視線和情緒。
凌星夜正是一位優秀的表演者,此時此刻,一方通行的注意力,已經被他“控制”了。
而且飽和式攻擊永遠都是最有效的辦法。極限施壓的緊張狀態下人的注意力會很容易被操控。
前幾次交鋒下來,凌星夜已經成為一方通行心中“比較有威脅”的那一類人。所以由他進行施壓,效果格外顯著。
此時的凌星夜已經戴上手套和鬼面,看上去和魍魎無異。
配合誇張且富有衝擊力的動作,再加上前兩次成功打傷自己的先例——使得一方通行不得不關注他們的動作。
不斷被他摧毀,又不斷地從各個角落裡出現的傀儡替身,讓一方通行也感受到沉重的壓力。
就仿佛是在跟一個不死的人戰鬥一樣。
稍有大意,就會被凌星夜抓住機會,遭到他那無處不在的絲線的切傷。
“又中一下!”凌星夜也在默默地數著成功打中目標的次數。
如果說出去這個數字恐怕會讓所有知道一方通行的人感到震驚。
短短幾分鍾的戰鬥當中,一方通行被打中的次數就超過了他有生以來的總和!
——雖然都只是些“不痛不癢”的小傷口罷了。
但是對於幾乎沒有受過傷的一方通行來說,這種程度已經足夠引起他的驚慌……至少也會吸引他的絕大部分注意力。
凌星夜需要的就是這個!
他就像一隻織起大網的蜘蛛,耐心地等待著獵物精疲力盡,最終落入自己的陷阱。
——還差一點……
凌星夜咽下口中鮮血, 繼續他那緊張激烈的“舞蹈”。
越級挑戰可不是那麽輕松的事情。此前,依靠“屏障”強大的防禦能力,凌星夜能夠成為阻礙一方通行的絆腳石。
但是想要打到他,光靠龜殼一般的盔甲可遠遠不夠。
必須付出更多的代價——所以凌星夜在拚命。
沒錯,就是字面意思的拚命。
心臟超負荷跳動,將他的思維速度提升了四倍以上,只有這樣,他才能勉強對抗一方通行的計算能力。
換做普通人這麽亂來,肯定早就因為心臟抽搐驟停,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
凌星夜只是依靠白銀之血的恢復能力,才勉強維持。
就受傷情況來說,凌星夜這是殺敵一百,自損八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