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騎哈士騎，不到三百騎的槍騎兵，不滿兩千的陷陣營，這就是帶到鄄城來的全部資本。

程昱拿著由李璋帶來的曹操親筆信看了又看，沉默半晌。

“世民，你為何不會你的濮陽去。程某這裡剛過上幾天舒心日子，你非要來這裡耗費我的糧米?”

程摳摳，這是李璋暗地裡給程昱起的新綽號，這位太守大人除了做事小心謹慎，事無巨細都要親自過問以外，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摳！

先不論李璋從武平繳獲的二十萬石糧食已經全部送回了鄄城，光是城外的流民營新開墾的及原有的土地今年都獲得了大豐收，鄄城裡頭的原有的糧倉都已經存放不下，還四處張羅著要增建新的糧倉和貨棧。

這過窮日子程太守的確是個持家的小能手，這乍一暴富，轉身一變就成了“程扒皮”，“程世仁”了。之前與二十萬石糧米一同送來的書信，李璋已經明明白白寫到，這糧米裡頭有一部分是用於賞撥和撫恤武平一戰立功及陣亡將士的，可當陷陣營先行到達鄄城之時，除了陣亡者得到了應得的撫恤，立功者的獎賞的糧米是一個米粒都沒撥下來。

“我說仲德，發兵武平之前已經說好的，武平我拿下了，二十萬石糧米也如約送上了。現在我的將士作戰勇猛，死傷不計，殺敵、俘敵無數，太守總不至於食言而肥吧?再者說，現在鄄城有的是糧米，撥發些獎賞激勵下將士，這也是應有之義啊，主公也是認可的，仲德總不至於連主公的話都不聽了吧?”

程昱歎了一口氣，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世民有所不知啊，之前程某就說過，世民將兵之法過於激進。以重賞激勵士氣沒有錯，只是這獎勵太過了，如照章辦理，光是這武平一戰，獎勵士卒就要將近三萬石糧米。現在城內雖是略有盈余，但長久下去，怎能支撐得了?倘若來年再遇上個旱澇蝗災的，哪裡還有糧米救濟流民啊?主公現在又讓你來這裡招募軍隊，要是你招的兵馬都按這樣的章程，我這太守還怎麽當得下去?”

李璋氣極反笑，你這摳摳說來說去就是不想我在這裡擴編訓練軍馬，換了夏侯淵來和你討糧，我就不信你敢不給他。但平心靜氣想來，夏侯淵手下握著三萬青州軍的時候，花費的糧餉還未必有李璋這幾千人多。

“仲德，那你說到底要如何處置?主公許我在此地擴軍三千，糧餉所需也令你一並撥付，你說你能給我多少糧米?”

程昱伸出了三隻手指。

“三萬石?”

程昱搖了搖頭:“三千。”

“啪！”

李璋一巴掌拍著了案幾上，站起身來罵道:“好你個程摳摳！三千石，主公命我擴軍三千。擴軍之後，光是騎兵就有兩千人，步軍算上陷陣營足有四千之眾，你隻給三千石糧米，我是夠人吃還是夠馬嚼的?”

“世民莫急，三千只是募兵之用。待募兵結束，程某再另外撥付五千石作為糧餉之用。其余不足之數，世民不還掌著流民營麽，大可以在營內自籌。恕程某愚昧，這‘摳摳’是何典故?”

別人總說“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李璋隻覺得“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程昱這流氓不止有文化，還有權又有錢。

“李某告辭！”

李璋連基本的禮節也沒有，一轉身，怒氣衝衝的出了太守府。

小五牽著馬在太守府外等候，見大哥出來，立刻迎上去問道:“大哥，這程太守還不肯撥糧麽?”

“娘的，這姓程有本事別出太守府半步。出來老子肯定找人套他麻袋，揍一頓丟豬圈裡去！”

※※※

第二天一早，程昱還是派人給李璋的營裡送了三千石的糧食。

聊勝於無，指望程昱是指望不上的。李璋靜下心來想想，這其中恐不乏曹領導的意思，只能按照招募和供給尋常士卒的標準給李璋供應糧餉，免得所有的人都削尖了腦袋想往李璋的營裡鑽。

幸虧習慣了貪汙的李璋當時在武平就截流了五萬石糧米，除了給於禁留下了三萬石用以青州軍及俘虜的開支，剩下的兩萬石被陷陣營當成“繳獲”直接給隨營帶著，任何人都不叫碰。不然陷陣營絕等不到自己來，就要衝進鄄城去“討薪”了。

“不提那程摳摳了，那群勞改犯現在情況如何了?”李璋坐在大帳裡頭，詢問著鄄城流民營的主簿。

“勞改犯”也是李璋新弄出來的名詞，說的就是那群被之前被他打散到流民營裡當青壯使用的青州兵。

“稟中郎，此前發配入流民營的一萬青州軍，按中郎的意思讓他們跟隨營裡青壯一同勞作。其中表現優良有兩千人，一般的有三千，其余的依舊比較怠惰。”

“優良的和一般的，明日都集中到營外的校場。 怠惰的，給我加倍勞動量，讓他們給本中郎繼續深刻反省改造！監糧官何在?”

監糧官低聲應諾，從人群裡走了出來。

“你給本中郎說說營內現在還有多少糧米?”

“加上程太守......”監糧官見李璋神色有異，立即改口:“加上程摳摳剛送來的三千石，共計一萬七千石。”

“一萬七?之前不是從武平帶回來兩萬多嗎?本中郎不過離營幾個月，就少了六、七千石?陷陣營的人都是吃一半丟一半的嗎?”

監糧官嘟嘟囔囔的說道:“中郎，原本還不止這些，按中郎的軍法，斬首一級得糧一石。陷陣營攻破武平城池，殺敵也有上千，加上平日該領的糧餉和路上開支總計應是八千石上下，只花銷掉六千，還是兄弟們體恤中郎維持不易......”

都說帶兵打仗是件威風八面的事情，但無論什麽時候打仗打得都是糧餉，真叫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光是一個陷陣營的兩千人就那麽大的花銷，要是按照之前的想法，把槍騎營擴編到一千騎，哈士騎補充回原本一千騎的編制，再加上四千人的陷陣營......

歷史老師的數學本身學得不怎麽扎實，現在滿腦袋裡的數字叫李璋兩邊的太陽穴生疼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