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璋心情無比舒爽得觀察著呼廚泉的表情變化,這一頓打之後,想必匈奴人之間也應該構成某種共識了吧。
“單於,得罪了。”
呼廚泉依舊保持著上位者的風度,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內心波濤洶湧。
“李中郎的部下果然是曹軍中的精銳,本單於佩服。”
李璋失笑道:“哪裡的精銳,單於見笑了。右賢王是清楚的,李璋雖是飛將軍血脈,但在曹軍裡也不過忝居屯田軍的中郎將而已。”
“屯田軍?”呼廚泉對這個有點陌生的詞匯表示不解,去卑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向單於翻譯這個詞語,只能簡單的翻譯為“負責種田的兵馬”。
呼廚泉感覺有點被羞辱的感覺,這個事實叫他萬難接受。自己的精銳騎兵居然讓一群耕田的給殺得一個不剩,自己還有什麽資本去和曹操漫天要價討東西。
心虛歸心虛,但面子上總是擱不下的。
“不知曹兗州遣中郎到此邀約本單於前去護送漢天子,能給本單於的部下提供什麽樣的回報呢?”
李璋尋思片刻,回答道:“若單於願意助我主一臂之力,我主願提供糧米十萬石,黃金一千斤作為報答。”
“莫非大漢的皇帝就隻值得這點金銀糧米?當年我匈奴的冒頓單於,將你們的高祖皇帝圍困於白登山下,你們的呂後給的可不止這一點散碎的東西。”
呼廚泉的話讓匈奴首領們找回剛才丟掉的面子,紛紛附和。
李璋暗自好笑,這匈奴人還真是對過去的輝煌歲月念念不忘,自己的故土都叫後邊崛起的鮮卑給佔去了,自己就佔著河套那麽點可憐的地盤苟延殘喘,還老想著翻老黃歷。
“單於這話,李某有些聽不明白了。我們漢人有一句話叫'此一時,彼一時'高祖之時,冒頓單於手掌控弦之士四十萬,困我高祖及數十萬漢軍於百登山,為免雙方互博生靈塗炭,呂後才向冒頓單於奉獻金銀美女。今我主曹操手下精銳十余萬,李某來此和單於談的這買賣非只有單於一家可做。若是出大價錢,何不直接去找楊奉,用財帛糧米交換天子?”
匈奴人又是相互嘀咕一番。
去卑說道:“我們還想再要一樣東西。”
“右賢王但講。”
“中郎所領的騎兵腳踩著的這個東西,不知如何稱呼?”去卑指著營外的哈士騎說道。
匈奴到底是騎兵作戰的行家,看剛才的交戰,除了驚歎於中原騎兵的騎兵戰法,更讓他們上心的卻是這些中原騎兵腳下踩著的那塊東西。
“你說的是馬鐙?”李璋順著去卑手指的方向看去,匈奴人其實也有馬鐙,只是用簡單的獸皮與馬鞍連接在一起,不止粗糙,用力過猛時還有扯斷或者打滑卡腳的可能。鐵製馬鐙除了更為結實耐用以外,平整的底部更適合蹬踏和發力,會讓本身就善於馬上作戰的匈奴人如虎添翼。
去卑連忙點了點頭:“如果中郎願意在上邊的條件外再提供一萬套這樣的馬鐙給我我們,單於便答應與貴方合作,將漢朝的天子安全的送到陳留,不知意下如何?”
鐵製馬鐙其實並不是什麽秘密,一旦裝備部隊,李璋就考慮到被山寨的可能。只是匈奴人現在的地盤不比從前,河套地區缺乏鐵礦,過去也具有不錯的冶煉技術,也在一場場戰爭的人口消亡中損失殆盡。以致南下搶掠時,連鋤頭鐵犁都要搞走回去衝煉成兵器,箭矢的最關鍵的箭頭也多用獸骨打磨而成,實在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
“一萬套?右賢王是開玩笑了吧。我們自己的軍馬都裝備不上,哪有那麽多供應給你。”
“那中郎認為可以提供多少給我方呢?”
李璋笑了笑:“一套也沒有,方才的價碼已經說了,就只有糧米與黃金來交還天子,而且貴方必須先將天子護送到兗州,才能把東西帶回,這是我主曹兗州的意思,李某無權更改。”
去卑將李璋的話翻譯了給匈奴首領們,聽到去卑的話後,一眾首領臉上都滿是失望,呼廚泉更是板起臉用匈奴語呵斥了去卑幾句,令去卑繼續與李璋交涉。
“李中郎,我們單於的意思是,提供的一千斤黃金我們這邊可以少要一些,但務必請貴方給我們提供一些馬鐙,至少必須要有七千套以上。”
“右賢王,李某方才已經說過了,一套也沒有。”
去卑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了,談生意沒這個談法的。上頭的單於和其他首領們都已經上了心,我說七千,打個五折我們再繼續慢慢熬也還可以啊,直接回絕這就有點太不夠意思了。
“只不過,如果右賢王和單於想要馬鐙,其實也不是不行的。”
去卑心情如同坐過山車一般, 乍憂乍喜,這李中郎說話也是一句話大喘個粗氣,叫人緊張得很。
李璋緩緩說道:“我主的價碼是交還天子,馬鐙乃是我治下流民營所產,我的價碼乃是用來交還你們的戰馬和俘獲的漢人百姓。兩套馬鐙換一匹戰馬,兩個漢人百姓換一套馬鐙。你們拿得出多少人和馬來,我便拿得出多少馬鐙來。李某哪裡不止產馬鐙,刀槍箭簇等應有盡有,同樣是用來交還戰馬與俘獲的百姓,只要你們肯換,價碼也是好說。”
“馬匹?漢人百姓?”
去年乾旱,草場的野草乾旱枯焦,光是餓死的牲畜便以萬計。匈奴人別的財富沒有,馬匹則多得是。
李璋叫親衛從倒下的戰馬身上取下一套馬鐙來,放在了眾人面前:“李某有言在先,這些交換是私下之事。無論是交換天子,還是李某於貴部交換馬匹、人口。不希望這些事情被太多的人知道,如果有人知道李某暗地裡給貴部提供馬鐙,加強貴部的戰力,會對李某很不利,這樣的買賣以後也就做不成了。右賢王及諸位首領可否答應這條?”
“那是自然。”去卑立刻會意:“大漢天子乃是我們南下放馬的時候恰好碰到的,至於與中郎之間,只有勇士與勇士之間的感情,沒有其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