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出動多日的哈士騎終於陸陸續續返回了營地,這也成了李璋無比憂心的事情。
三日之前,小五帶出去三百騎潛藏在武平城外監視。三日之後,返回來的哈士騎竟不足一百五十人,每個人皆是風塵仆仆,疲憊不堪;作為領軍的小五卻不在返回的隊列裡。
待將返回的騎兵安頓完畢,李璋迫不及待的跑到哈士騎的營區裡一探究竟。
“誰能告訴我發生什麽事情?”李璋掃視了一遍圍攏在篝火旁的騎兵問道。
“稟中郎。”起身的是一名百長,乃是三日前領軍出發的三個百長之一:“我等隨校尉前往武平城監視。我隊負責監視東門的動靜,劉百長負責監視北門。”
姓劉的百長也起身回話道:“稟中郎,我們兩支騎隊監視了一晚上。夜晚三更時分,負責監視南門的騎隊有哨騎飛馬來報,說有黃巾頭目從南門潛逃,令我等一同加入追擊。我等便立即往南面追去了。在南門外發現許多馬蹄印,有一些是我們的戰馬,掌印裡帶有蹄鐵,但大多數的馬蹄印都不帶蹄鐵的痕跡,略略數來逃跑的黃巾賊寇不下五百騎。我等恐校尉人少,便立即動身順著戰馬的痕跡往南面追擊。”
“往南?”李璋有點意外,武平往南乃是豫州的地界,若逃跑的是楊司馬本人,他乃是袁紹的手下,應當往東或者往北跑尋機渡過黃河返回冀州才是,為何會是往南跑呢?
李璋覺察到自己打斷手下的匯報有些無禮,示意姓劉的百長的繼續說下去。
“我等追擊了一夜,一路上都發現有被我軍騎兵射殺的敵人,對方似乎一心想跑,並沒有翻身回來與校尉糾纏,屍首裡頭只有對方的,沒有我方的。我等一直追至卯時上下,只見前方的有發生交戰的痕跡。我軍傷亡了近三十人,敵人傷亡過百,分了三個方向逃跑。我等不敢分兵,地上有受傷的袍澤指明校尉追擊的方向,我等便照方向繼續追了過去。”
真是擔心什麽來什麽,早上的時候,使者還大言不慚的要小五去做人質,現在倒好了,這頭野牛帶著幾十人就一路攆了三天,按戰馬的腳程來算,早就出了武平地界跑到豫州去了,豫州現在依舊是黃巾軍的地盤,別楊司馬沒逮著,自己卻搭進去了。
“你們追擊了幾日?可曾遇到校尉的兵馬?”
百長點點頭:“我等追擊了一日一夜,次日已經追到了豫州境內。一路上還遇到了少許黃巾毛賊,耽擱了一些時間,折了十來個弟兄。追至南頓(今河南省項城市境內)城附近,發現了校尉所率騎隊的二十余人與百余敵騎正在交戰,我等立刻上前助陣,全殲了敵騎。具報,敵騎有兩百左右,有數十人繼續奔逃,留下了那百余騎阻擊校尉。校尉領著十余騎突破了阻攔繼續追趕了過去......”
自己三令五申叫他不要逞能,這在別人家門口還浪這樣。李璋有點後悔自己讓小五去監視武平城,若隻單派這些哈士騎的營官去,肯定不會那麽肆無忌憚的往敵人的老窩裡衝。
這時兩名百長齊齊的跪下道:“我等無用,激戰之後戰馬已經疲憊不堪。休息之後再去追趕校尉,校尉已不知所蹤。隻得回營複命,請中郎治罪!”
李璋頓時胸口發悶,隻覺得一口氣憋著不上不下,腦袋裡嗡嗡直響。哈士騎可是自己的嫡系部隊,寶貝疙瘩,雖是濮陽流民營已經成建制的發展輔兵,損失數百人也可以很快補充上來,但這樣的消耗法卻是自己萬萬接受不了的。
更讓自己心痛的自然是自己穿越過來便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邊的小五,兄弟二人雖沒學劉關張那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在情分上卻遠勝於這些口頭文章。 楞楞地看著這些滿身征塵,身上多多少少都帶著傷騎兵,一時倒也不知說些什麽好。
“罷了,你們也受累了,好生歇息吧。此時我自有主張。”
好生安撫了騎兵們一番後,轉身便返回了自己的中軍大帳。躺在床榻之上,輾轉了兩個時辰,依舊無法入眠。
東方已是微露晨光,抹了抹眼角的淚花,李璋喚來親衛喊道:“來人,將那何曼帶上來,本中郎要親自審問他。”
不多時,幾名親衛便將戴著大枷的何曼推搡進了營帳。刀劍出鞘,以防面前的壯漢做出對主將不利的事情來。
何曼依舊保持著白天的倨傲,雖被大枷卡住了脖子,依舊昂起頭來不與李璋對視,但負傷和饑餓讓他精神顯得有些頹唐。
“何曼。今日劉辟遣使者前來,你可知所謂何事?”
“哼!暗箭傷人的鼠輩。劉辟這等無用之人,與你這鼠輩正是一家。我軍不過稍遇挫折,他日再戰必將爾等鼠輩趕盡殺絕。可速斬我,休得多言。”
李璋笑了笑,示意親衛們收起兵刃。
“給何渠帥去掉枷鎖。 ”
親衛微微一愣,看了看李璋的臉色不似在開玩笑,便從木枷後邊取出鐵閂,將大枷打開,兩名親衛一人一邊將兩邊各重達數十斤的枷板去掉。
何曼頓覺身體一輕,如大山般壓在身上的感覺消失不見。活動活動關節,說道:“何必惺惺作態,將這百斤刑具用在我身上的是你,現在又何必多此一舉,給爺爺來個痛快便是。”
“何渠帥難道不想知道使者來這裡的目的?”
“何某已是將死之人,知與不知又有何礙?隻恨時運不濟,敗在鼠輩之手。”何曼左右觀望了一下:“那騎黃馬的戰將何在?此人倒是堪稱驍勇,一交手便知武藝精湛,被他所擒何某亦無愧恨。”
李璋心裡頭又揪了一下,何曼說的自然便是小五。
沉默片刻,李璋不願去接這個話茬,繼續說道:“何渠帥,本中郎敬你是一條漢子。你若願意歸順,自可免死。自然你若不願意,李某亦不加強求。”
“歸順?你?”何曼仰起脖子大笑起來。
“區區鼠輩仗著精兵強將僥幸贏了一陣,便想叫爺爺歸順於你?若於兩陣之間,贏得爺爺還得罷了,光靠陰謀詭計,暗箭傷人,你便想對你屈膝歸順。呸!你休想。”
何曼罵得正起勁,把憋了這幾天的各種粗口都翻了出來,不顧李璋周圍的親衛抓刀把的手已經青筋爆現,對著李璋十八代祖宗便是一番問候。
說著說著隻覺身後一陣罡風襲來,屁股上重重挨了一腳,往前便是一個趔趄。
“你丫罵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