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早知道領這麽檔差事，還不如爽爽快快跟主公到前頭去廝殺呢。跟著這民夫磨蹭了一路，什麽時候才能到得了雒陽。”

李璋也是無語，不止小五有怨言，一路上押送糧米的民夫也是怨聲載道。三天了，一路走來也沒正經下鍋做過一頓飯。

民夫們剛把米下鍋，水還沒燒開，前線催糧的傳令兵又到了。

當著傳令兵的面，李璋也沒辦法繼續磨蹭。米飯煮了個半生不熟，便讓各自用麻巾包裹起來，邊走邊吃。

不少人手上腳上都磨出了血泡，緊趕慢趕離雒陽大營依舊還有七八十裡的路。

軍令森嚴，糧草延誤一日便是問斬的死罪。

雖然不見得曹操真會為這事把自己砍了，但懲罰總是不能避免。而且聽說前線進展不順，兩路先鋒都打了敗仗，領導正在氣頭上。這個時候，這種霉頭是不能觸的。

“別說了那麽多沒用的話，趕緊吃，吃完把民夫們叫起來，繼續趕路。”

大軍推進到雒陽一線之後，果如雙方軍師所想的一樣，張濟派出了騎兵在城外充作疑兵。曹操派了夏侯惇領著兵馬到雒陽城下試探性的進攻了幾次，每次到達城下，城內的張濟居然也不露怯意，派出了羌兵在城下和夏侯惇的大軍結陣廝殺起來。

每每到了作戰激烈的時候，城外的疑兵便佯動起來，卷起漫天塵土，一副要從側面衝擊夏侯惇的態勢。

曹操想到前鋒吃的虧，對西涼騎兵心裡充滿了忌憚，又不知雒陽城內虛實。

不敢冒險把後續部隊壓上，也不敢派出己方的騎兵主動前去襲擊埋伏的西涼騎兵，生怕剩余的騎兵再出什麽變故。

試探性的進攻每次都是扔下幾百具屍體便草草收場。

此時正是夏末秋初，天氣還有些燥熱，曹操大帳裡的每個人心裡頭都開始有些焦躁不安起來。

上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正是在徐州。九萬大軍挾雷霆之勢而至，到了彭城下卻被劉備帶來的援軍不斷襲擾，無法專注攻城。

此刻雒陽城內的白波軍雖不可與徐州兵馬相提並論，但西涼軍的戰力比起當時的劉備兵馬卻是隻強不弱。雖然隻過了幾天時間，但這樣的消磨極大挫傷了曹軍的銳氣。

“大將軍，曹洪願戴罪立功，領鐵騎三千先擊敗城外之敵，大軍便可全力攻擊城郭。”

“我等讚同曹洪之言，請大將軍下令！”兗州諸將一同站出來力挺曹洪，曹操心裡盤算著得失。

騎兵對騎兵如果能贏那便最好，張濟在城外便沒了外援。雒陽城規模宏大且城牆破敗，大軍要突入城內輕而易舉。城內混戰的話，兗州軍的戰力對白波軍有碾壓的優勢。即便城內還有不少西涼兵馬，也無法在亂軍從中發揮出多少實力來，反而容易被孱弱的白波軍所拖累而造成慌亂。

這紅利大，風險也大。三千騎兵已經是此次帶來最後的騎兵力量，如若再次遭到損失，這場戰爭就會被拖入徐州模式。即便最後不計損失的啃下雒陽，除了得到一座什麽都沒有城池以外，沒有更多的利益可言。

河北袁紹一天天壯大，呂布也在徐州暫時立住了腳跟。自己的敵人可不會給自己再次失敗的機會。此戰若不能獲得全勝，便等同助長了敵對勢力的氣焰。先前在野王時造出兵強馬壯的聲勢，會被這場戰爭消弭於無形。

曹操一咬牙下定了決心。

“曹洪、夏侯惇聽令！”

“在！”

“我與你騎兵三千，明日出擊殲滅城外之敵。夏侯惇再領一萬兵馬從正面攻擊雒陽。”

“諾！”

“曹休聽令！”

“在。”

“我與你五千兵馬，進攻雒陽東面，牽扯城內敵軍，策應夏侯惇主力！”

“諾！”

“明日再次攻城，我親率大軍在後壓陣，接應各方，務要一戰成功，收復雒陽！”

※※※

夜盡天明，拂曉之際。

曹軍已在雒陽城外擺開了陣勢，攻城的雲梯和撞錘整齊的碼放在最前列。

一陣陣鼓聲響起，曹洪的騎兵率先離隊，三千匹戰馬緩緩起步，進行戰前的預熱。

曹操令旗一揮，夏侯惇一聲暴喝:“攻城！”

一萬名兗州步兵踏著整齊的步子緩緩先行，雒陽城正面城門大開，羌兵如同往常一樣主動殺出城來，在城外結陣準備廝殺。

城牆上站滿了白波軍的士兵，張弓搭箭，只等對方前來。

曹操令旗往右邊一指，雒陽東門外的曹休率先發難。不等正門敵軍交火，五千步軍手持著雲梯快步衝向了雒陽城。

東面的守軍早已發現這隻進攻的部隊，同樣在這面城牆上安置了不少防禦的力量。

曹休的軍隊抵達城下之時，城牆上下起了瓢潑的箭雨，滾木礌石如同不要錢的一般的傾瀉而下。

正面的夏侯惇距離羌兵只有二百步的距離，也發起了衝擊，頂著頭上的箭雨和羌兵戰到了一處。

這次曹操動了真格，不再是打一下摸一下的試探。夏侯惇麾下的兵馬毫無懼色，手持盾牌長刀，扛著箭雨就和羌兵衝撞到了一塊。

羌人勇武好鬥，面對這樣的場景也不落下風，也主動向前死死的頂住正面衝擊的大軍。

戰線交錯，野蠻血腥的搏殺又再次開始。

棄馬步戰的夏侯惇衝在最前，長槍所指，羌兵一個接一個被刺中倒地。雙方皆開始不計傷亡的互搏起來。

戰至激烈處，雒陽城西面煙塵又起。

早就被這種虛張聲勢的把戲激怒的曹洪一聲暴喝，戰馬發出一聲長嘶。

“殺！”

三千騎兵迎著煙塵的方向猛衝過去。

這時雒陽城東門也卷起了一陣塵土。

“不好， 另有埋伏！”曹操心中一驚。

曹休正在東面，五千步兵已經攻到了城下，開始沿著雲梯往城牆上攀登。此時若被騎兵從後襲擊，定會死傷慘重。

“可恨的賊子！”曹操不敢怠慢，連忙下令:“速派人傳令曹休停止攻城，並派五千兵馬立刻馳援！”

這些西涼賊子哪來的這麽多兵馬同時兩面設伏?其中莫非有詐?

兵者，詭道也。

雒陽城此時幾乎已經把可以用的力量全部派上，除了正門迎擊的數千羌兵外，剩下的三千西涼步軍也登上了東面的城頭。

白波軍讓他們在上邊放放箭，丟丟石頭勉強湊合。一旦讓他們在城牆上和兗州軍近距離廝殺，戰五渣的屬性立刻便會暴露出來。一旦城牆被突破，城內無險可守，對於兗州軍來說便是一馬平川了。

所謂揚長避短，賈詡只能選擇示弱以強，開始便把所有主力全部派上，把白波軍留作了後援之用。

若是這樣還頂不住曹操的攻擊，即便換個戰神來，這仗也必敗無疑了。

戰場上此時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擊敗曹操的，只能在心理上對他造成打擊，雒陽城內的人才有苟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