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翰林和莊中允一如既往地來到了楊府。
兩人已經組織好了讓監生們借機鬧事的事,此刻臉上皆是興奮之色,其中,顏翰林更是有一種智珠在握的感覺,揮扇道:“楊學士知道後一定會很高興,因為這次有上百名監生參與鬧事,到時候就不怕朝廷不因此妥協!”
“那是當然,到時候楊學士若能解決此次監生鬧事,自然也能奠定他入閣基礎,我們快去見楊學士吧”,莊中允說著就迫不及待地先喊了起來:“楊學士,我等幸不辱命啊!”
不過,他剛一出現在楊府,兩錦衣衛便出現在他面前:“你們就是顏翰林和莊中允吧,楊學士已告知於陛下,你們意圖皆王鏊之死挑動監生們鬧事,可謂罪大惡極,拿下!”
顏翰林與莊中允感到特別驚訝,直接啞巴了,他們沒想到自己會被楊廷和出賣!而且還成了是自己主謀的。
“這,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楊學士,楊學士他怎麽突然這樣!難道他一開始就在玩我們不成!再說他楊廷和才是主謀!他為什麽還敢告訴陛下!”
顏翰林大聲質問起來,他實在無法相信會突然出現這種情況。
“因為楊學士害怕東窗事發,主動向我們告知了一切,拿下!”
一名錦衣衛總旗說完後,這顏翰林與莊中允便被錦衣衛拉了下去。
而顏翰林也因此不由得大罵起來:“好你個楊廷和!你這是要自絕於士林!你這個狼心狗肺之徒!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我顏某真是瞎了眼!”
“楊廷和!你不得好死!”莊中允也呸了一聲,然後就嗚嗚哭了起來。
此時。
安定門內的國子監與文廟處。
許多國子監監生在這裡聚集,且大多數江南而來的監生,不乏王鏊的門生故吏。
一些國子監監生們此時正在大聲倡議著:“諸位!顏翰林與莊中允已經說過,我們這次隻管去為王公鳴不平!朝中自會有人為我們求情!爾等不要畏懼,只要我們聲勢夠大,定能讓朝廷毀掉京師大學!誅殺佞臣嚴嵩!”
“殺嚴嵩!拆毀京師大學!為王公喊冤!”
這些國子監監生們皆是著青衣,系白布,為王鏊披麻戴孝,一個個高喊起口號來。
旋即這些青衣們便朝皇城北安門而來,聲勢極為浩大。
等到這些青衣們倒了北安門時,整個北安門已被他們圍得水泄不通,一個個依舊高喊著口號。
其中一名叫湯凱的青衣更是直接跪在了北安門正中央,高舉起一疊奏疏:
“蘇州府舉監湯凱與國子監一百五十六名監生聯名上疏,望朝廷提擦民意,誅佞臣嚴嵩!為王公伸冤!”
而此時。
北安門卻是一片寂靜,沒人通報,也沒人開城門。
不多時倒是有密集的腳步聲傳來,全是錦衣衛!
郭榮帶著三千名的錦衣衛皆持著繡春刀,騎著馬馳了過來,並把整個北安門外的青衣們都包圍了起來。
這些青衣們見是錦衣衛出現倒也有些害怕,一個個也有些六神無主起來。
不過,這時候一名叫蕭英進的監生大聲喊了一句:“諸位莫要驚慌!我們只是公車上書而已,並非造反,他們不會敢拿我們怎麽樣,且楊學士已進宮,他定然會為我們求情!”
這蕭英進這麽一喊,這些青衣們便繼續高喊起來。
而這時候,楊廷和被人抬了過來,且虛弱無力地說道:“爾等意圖謀反,楊某身為朝廷官員,不能姑息爾等,給我殺!”
頓時,這些錦衣衛皆拔刀策馬朝這些青衣殺了過來。
這些青衣都不由得大驚,心想楊學士怎麽帶著錦衣衛殺了過來。
蕭英進也很感動很奇怪:“恩師!恩師!您這是幹什麽,這不都是您派人來要求我們這麽做的嗎?”
“爾等反賊!本官怎麽會是你等老師,殺!給本官殺光他們!”
楊廷和把手一揮,蒼白的臉上硬擠出一絲狠厲,然後看著這些錦衣衛朝這些青衣殺了過去。
這些青衣頓時抱頭鼠竄,有的被直接當場砍成兩半,有的被直接踏成肉泥!有的則直接跪在地上開始求饒。
蕭英進則跑到了楊廷和這裡:“恩師,這是怎麽回事,您為何突然這樣做!”
楊廷和隻虛弱地說道:“因為我楊廷和要替陛下鏟除你們這些意圖逼迫朝廷的亂黨!”
蕭英進大為驚訝,不甘心地指著楊廷和:“您,您怎麽幫起那個暴君來了!”
而此時,湯凱見此則一邊跑一邊捂著被砍斷的手臂大聲罵了起來:“楊廷和!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是你挑動我們來這皇城下公車上書的,而如今你卻說我們是反賊!你簡直卑鄙無恥!天下士子必不饒你!”
其實,不用這湯凱罵,在北安門外的士民已經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而楊廷和陷害上百名監生並以其謀反為由將其殺害的事會很快被傳播出去。
不到一個時辰,這些鬧事的江南監生們便被全部砍死在場,血流成河!而所謂的監生鬧事也得以被迅速解決!
而楊廷和也替朱厚照擔下了屠戮士子的罵名。
楊廷和對此也是欲哭無淚,百般無奈,因為他本來是想讓朱厚照屠戮士子,如今卻讓他自己成了劊子手。
不過,楊廷和現在也無法辯解,他現在已經徹底病入膏方,就是李時珍他爸也救不了他,他現在只能在病床上痛苦的哀嚎著。
不過,接下來幾日彈劾楊廷和的奏疏依舊猶如雪片一般飛進了紫禁城。
連素來對楊廷和還挺有好感的馬文升等濁流官員都對楊廷和極為痛恨,他們沒想到楊廷和會如此急功近利,為取得朱厚照的信任,竟不惜做出屠戮士子的事來。
清流官員自然也不例外,痛斥楊廷和為叛徒,把他們騙的怎麽狠,甚至有人開始懷疑王鏊是被楊廷和故意殺害的。
不知不覺,楊廷和又替朱厚照背了個鍋,嚴嵩也應該感謝楊廷和,因為楊廷和也替分擔了士紳們的仇恨。
唯獨只有楊廷和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朱厚照讓他這樣做的,但楊廷和這也算是自作自受。
很快,楊廷和便在痛苦中死去,而士紳們皆因此額手稱慶。
等到楊廷和棺槨回鄉時,更是被士紳們致使人沉入江底。
而且這些士紳們在文字上也不饒恕楊廷和, 各種痛罵或揭露楊廷和罪惡的文章迅速出現在京城內外,大街小巷。
朱厚照也通過這件事認識到了這些士紳們在對待自己敵視的人是多麽的狠辣,也讓他意識到強大自己軍權的重要性。
而對於馬文升等銳意革新的官員們而言,倒也因為王鏊和一大批江南監生的死,讓他們看到了整頓地方吏治的希望。
畢竟地方吏治整頓最大的阻礙就是江南一帶。
而如今,江南一帶士紳集團在朝中的勢力隨著謝遷、王鏊等的被誅而大幅度削減,這個時候自然是整頓地方吏治,尤其是江南吏治,加強中央對江南控制的最好時機。
於是,吏部尚書王鏊上了一道奏疏,希望朝廷於明年即正德二年就開始進行大計。
所謂大計便是對地方官的考核,如同京察是對京官的考核一樣,之所以要進行大計,理由則是地方積欠稅賦實在太多,蓋因地方吏治腐敗,是故需要推行新的考成法到地方。
而此時,江南士紳們在中央再也組織不起強有力的反擊,阻止中央進行大計的決議。
朱厚照很快便讓內閣與司禮監同意了王恕的奏疏,正式詔令吏部,明年開始進行大計,把新的考成法推行向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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