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相繼退出了乾清宮,大家演哭戲演了這麽久也的確累了。
真哭的張皇后也累了。
作為皇太子,朱厚照自然是要給弘治皇帝守靈的,於是,他便在乾清宮西暖閣下了榻。
一時用午飯時,朱厚照不由得問著劉謹:“司禮監掌印王嶽呢?”
大明帝國權力由司禮監與內閣構成,司禮監掌印是內廷首相,內閣首輔是外廷首相。
如今朱厚照見了外廷內閣首輔劉健,自然也不能忽略了內廷第一號人物即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嶽。
“回皇爺,老祖宗,不是,王公公因為聽見大行皇帝駕崩暈厥過去了,現在還沒醒,所以未來見駕”,劉謹回道。
朱厚照不由得笑了笑,心想這王嶽倒是比自己這個當兒子的還能暈,自己聽到弘治皇帝駕崩而暈厥後都醒這麽久了,他王嶽怎還暈著。
朱厚照雖然沒有見到王嶽,但他也能猜到王嶽肯定不是什麽好鳥,不然他一個內廷首相不可能阻止不了弘治皇帝的死。
朱厚照沒有多說,隻將劉謹叫了過來:“以你劉謹的名義,去找十個八個美人來,把聲勢弄得大一些,就說皇太子殿下太過傷心,找幾個美人給皇太子解悶喝酒。”
“皇爺,雖說大臣們都走了,但他們也不是瞎子聾子,現在就急著去找美人,會讓他們知道的”,劉謹說道。
“朕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在朕身邊安插了眼線的大臣肯定會知道,但沒有安插眼線的大臣自然是不知道的,朕這不過是讓做出他們想要看到的樣子而已,讓他們知道父皇去世朕這個皇太子也不過是一時傷心,但本性卻依舊是好玩無心過問朝政。”
朱厚照笑了笑說道。
劉謹也不是愚笨的人,聽了朱厚照的話也明白了,忙開始親自帶著其他七虎去各大宮殿搜羅美人。
很快,劉謹等八虎便帶著十來個嬌豔的宮娥來到了乾清宮西暖閣。
朱厚照見此忙命道:“把西暖閣的蠟燭全點上,讓她們全在門邊跳舞,你們跟我進來!”
於是。
整個乾清宮西暖閣頓時亮如白晝,十來個宮娥就站在門邊扭著腰肢,其跳舞的身影就映在窗紗上,饒是百步外都看得見猶如仙女搖曳的身影。
但西暖閣內,朱厚照此時眼睛看也沒看那十來個宮娥一眼,甚至還讓人直接拿屏風擋住了這十來個宮娥。
朱厚照一臉嚴肅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八虎”:“你們是不是覺得朕馬上要當皇帝了,你們跟在朕身邊這麽久,肯定要升官加爵了,以後這內廷就是你們說了算,什麽司禮監、禦馬監都會成為你們的?”
說完,朱厚照就端起了茶:“未免想得太早了些,不是朕不想升你們,你們今天想必也看出來了,司禮監一直被王嶽、張瑜等老太監把持著,而他們和內閣的人穿了一條褲子,你們覺得他們會讓你上位?”
朱厚照說完就看了劉謹等人一眼,他發現劉謹等人並未因為自己突然變得嚴肅而露出驚訝之色,心裡不由得暗自想到,看來歷史上的朱厚照也不是真的那麽單純,至少他身邊的幾個太監是知道自己主子在人前的單純是裝的,要不然這幾個太監也不會神色如此平淡。
劉謹此時最先站了出來:“皇爺說的是,那個司禮監秉筆張瑜忒不是個東西,竟不先扶皇爺您,而先去扶三位閣老,真不知道他到底誰家的奴才!”
朱厚照微微一笑,他沒想到劉謹也從張瑜的行為中看出了端倪,
心中想到,這劉謹也算是見微知著的人,難怪以後能成大事,自己現在要想掌控朝權少不得還得用用他。 “劉謹說得對,這張瑜不知道自己膝蓋往哪裡彎,朕將來不會輕饒了他!但朕想這件事不那麽簡單!你們都是朕最親密的人,沒有朕你們什麽都不是,朕要是坐穩了皇位,你們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以你們現在得跟著朕把坐在我們上面那些人給拉下來,明白嗎?”
朱厚照說後又問道。
“明白!”八虎齊聲回道。
其中的張永更是先站了出來:“皇爺,您就發話吧,要我們怎麽做?”
“時間緊急,多耽擱一會兒就會多一絲變故,朕長話短說,現在,大行皇帝剛剛駕崩,經歷二十七天的喪期後,朕才能擇日登基,而這段時間內,朝政肯定會進入停滯期,各方勢力還未發動,我們得趁此先下手為強!
好在你們現在還未居於要位,行動還不易被人察覺,劉謹你素來好結交文人,現在朕要你多多趁大喪時期百官往來於宮禁時與文臣多多接觸,找幾個願意和你結黨的人,這些進士老爺們都不是傻子,知道你背後是誰,願意幫朕的自然也會和你結交,尤其是吏部左侍郎焦芳和兵部左侍郎許進那裡,馬文升那裡不必去,他是四朝元老,樹大招風,去找他容易被人發覺。”
“還有張永,你素來頗知兵事,便去結交幾個勳貴武臣,十二團營和五成兵馬司都走動走動;
然後,便是谷大用,你好飲酒又有俠氣,找些江湖上靠得住的人,潛伏進內廷幾個大太監和外朝尚書內閣閣老們處打探消息,朕希望到時候能知道他們每晚在哪個房間睡覺,吃了幾碗飯。”
“馬永成,你派人去跟蹤司禮監秉筆張瑜、掌太醫院事右通政施欽、院判劉文泰、禦醫高廷和這幾人,這幾個人將來必定會逃出京城,朕可不想輕易放過他們!”
“高鳳,你去禁兵多走動走動,朕希望當朕讓你掌禁兵的時候,沒一個禁兵不聽朕的調動!”
“丘聚,你現在立即去西苑選處好地,修建一處別苑來,朕到時候要住!這處北苑取名為豹房,對外就說朕要建百獸園!”
“羅祥和魏彬暫時留在朕的身邊,到時候對你們另有重用!”
朱厚照剛說完,羅祥就站了出來:“皇爺,這些都是要花錢的,我們自己歷年積下的錢沒多少,到時候隻怕得用內帑了。”
朱厚照知道羅祥所說的內帑是指的內承運庫的銀子, 但內承運庫隸屬於戶部,因而朱厚照要想動用內帑得經過戶部,甚至還得驚擾內廷,因為執掌內承運庫的掌印太監現在也是王嶽的人。
為了不讓這些內廷和外朝的掌權者知道自己的目的,朱厚照現在並不想動用內帑,而且據他所知,內帑也沒多少銀子。
明朝皇帝就沒一不窮的,稍微有點錢都會被文官變著法的拿去用。
“錢的事,朕來想辦法,你們先把我們存的錢用上,到時候朕會掙來銀子的。”朱厚照說道。
朱厚照現在唯一能信任的就隻有這“八虎”,因而也就給這八虎一一安排了他認為目前最緊要的任務。
朱厚照知道現在威脅他皇權的主要就是內閣三位內閣大學士與內廷王嶽、張嶽等司禮監太監。
本來這兩股勢力是帝王拿來互相製衡從而保障皇權的,但這兩股勢力一旦勾結在一起便會直接威脅皇權甚至是壓製皇權。
因而,朱厚照在細想了想後決定要將這幾個勾結在一起的內臣和閣臣全部鏟除,然後再重新建立製衡體系。
但這王嶽與劉健等人在朝中勢力也算是盤根錯節,朱厚照知道自己僅僅靠幾個內宦短時間內是扳不倒他們的,隻能聯合一些不滿內廷與內閣的內官外官。
今日在乾清宮,朱厚照已經看得出來,劉健等閣臣在整個文官集團裡並不是一手遮天,也不是沒有政敵,如此也正好給了他機會。
而內廷,朱厚照不用去問也能猜到王嶽、張瑜再怎麽在內廷一手遮天,也肯定有反對他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