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運來，我們好運來，迎著好運興旺發達通四海…….”

張铖的手機鈴聲恰好打斷了薑茂盛的訓斥，也打亂了大家的思緒，鞠鴻飛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這是一個未知電話，至少張铖的手機裡是沒有保存的。

按照支隊長程汝利的意見，抓捕張铖然後引出菅仲久，既然要引蛇出洞，那麽張铖的手機是不敢關機的，就怕菅仲久與他聯系。

鞠鴻飛、小朱等重案隊的成員都在看著薑茂盛。

薑茂盛臉上卻跟沒事人似的，他一臉沉靜地看著張铖，他發現，張铖明顯有些急躁，屋裡的地暖燒得滾燙，張铖臉上的汗都要流下來來了。

這是關鍵時刻，拿下張铖，就等於誘捕菅仲久的計劃成功了一半，所以，隊員急，他這個當隊長的不能急，張铖急，他這個當警察的不能急，心裡火燒火燎似的，可是臉上還是要保持一幅風輕雲淡的樣子。

薑茂盛不緊不慢地劃動著手機上的照片，上面有孩子的練功照，有孩子的生日照，還有三好學生的獎狀照。

“多好一個孩子，去年還是區三好學生吧?”薑茂盛的聲音中頗多惋惜。

張铖的眼神慢慢亮了，又暗了，踟躕良久才說道，“孩子……是是……好好好孩子，誰誰……讓她攤著我這個爸呢……”

“唉，”突然，他長歎一口氣，猛然抬頭直視薑茂盛，那樣子仿佛要看穿薑茂盛的五髒六腑似的，“我說，只要別驚著孩子，”張铖的眼睛閉上了，“讓我幹嘛都成。”

說，就是一個好的開端，但有句話叫作口服心不服，薑茂盛明白，張铖這是為女兒著想，口裡服了，但還不是從心底裡配合他們的工作。

……

“好運來，我們好運來，迎著好運興旺發達通四海…….”

放在鞠鴻飛手裡的手機又響起來，仍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卻與上一個完全不一樣了。

鞠鴻飛看看薑茂盛，這才隔了兩分多時間！

薑茂盛仍好象沒有聽到一樣，繼續道，“別的我不用多說了，我們國家在懲治毒品犯罪方面的法律屬於世界上最嚴格的法律之一，你的結局，沒有人能改變得了。”

販毒超過一百克死刑，身為毒販，張铖明白。

“我我明白，”張铖平靜道，那張粗糙的臉上並沒有多少淒惻後悔的表情，“也也想……想到了這一天。”

他突然又抬起頭，歎了口氣，似乎有些不甘。

電話此時又響了起來，薑茂盛的心揪到一塊了，張铖是菅仲久在山海省以北建立的販毒網絡的主犯，這幾個電話是不是與菅仲久有關?

販毒這一行，平時沒事都要整出事來，沒事都要往有事處想，如果真是菅仲久的電話，兩個電話不接他就可能起疑，如果起疑了，那抓捕張铖誘捕菅仲久的計劃就要泡湯。

可是細細聽來，手機中卻傳出一首小提琴曲子，曲子很生疏，感覺是剛剛練習不久。

“我姑娘的電話，”張铖此時才惻然道，“能，能讓我接……”他的喉頭竟有些哽咽。

鞠鴻飛與小朱都在盯著張铖，薑茂盛也在盯著張铖，如果這個電話讓他接了，萬一不是他姑娘的，後果是可以想得到的。

“接吧。”就在曲子即將奏完的時候，薑茂盛下定了決心，如果這真是姑娘打來的電話，那警方已經表明了對張铖的誠意，張铖剩下的路就要自覺與警方合作。

“爸，回來吃午飯嗎?”電話那邊的小姑娘聲音很清脆，帶有一股乾脆利落勁。

“不，不回了，”張铖眼裡含著淚花，

“爸爸，……有有事……出差一段段……時間，你，要照顧好媽媽。”他戴著的銬的手突然抬了起來，抹一抹眼角的淚水，自己把電話掛了，突然他一下抬起了頭，直視薑茂盛，“答應……我，我我……的事別讓學校老師……同學知道。”

薑茂盛也看著他，鄭重道，“我答應你，不管你將來的結局怎麽樣，你的老婆孩子會象正常人一樣生活，不會有人欺負她們。”他看看鞠鴻飛，“記錄。”

張铖手上的銬子抖動著，可是他的交代並不痛快，就象擠牙膏一樣，薑茂盛有些著急，他手裡捏著張铖的電話，可是電話卻再沒有打過來。

薑茂盛臉拉下來了，“停！張铖，既然合作，就要有個合作的樣子，我們江河省的老爺們，都痛痛快快的，別象個老娘們！我也實話告訴你，我們能把你抓了，盯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上午，你的那個副手，叫王南晶的女毒販就在銀行被我們抓了。”

薑茂盛其實是撒了謊的，張铖並沒有盯多長時間，發現張铖時間也就一個周左右，還是查找沈南於江華的關系才發現的。

當然，抓捕王南晶是事實，這樣真話假話摻雜在一塊，會讓張铖辨不出真假的。

“行了，我也不多說，怎麽做看你的表現。”薑茂盛撂下一句話沉下了臉。

這一唬一嚇過程就順利了許多，“我我，是從山海省進貨，對，有人居中，不見面，有時開車到哪裡，東西就在另一輛車上。”

“誰居中?”薑茂盛追問道。

張铖抬頭看看他，“菅，菅仲久。”

菅仲久，這個人終於從張铖口裡出來了，鞠鴻飛和小朱很興奮，可是薑茂盛卻一臉平靜，“剛才那兩個電話是他的嗎?”

“我，我沒看，但是……只要是我手機裡沒存的的電話，一……一般是他的。”張铖道，“他的電話打一張卡換一個號。”

“你們最近一次聯系是什麽時間?”薑茂盛追問道。

“上午。”

張铖的話讓大家又是一驚，“上午?”薑茂盛的語氣表示懷疑。

“嗯，他，他說，過來取貨。”

“在哪裡取貨?”

“就在這裡，”張铖環視一下房間，“這裡。 ”

看來這兩個陌生號碼都是菅仲久打來的，就是為了聯系張铖取貨。

“那你們以前見過面嗎?”薑茂盛又問道。

“沒，沒沒有，只見過他，他的馬仔。”張铖坦然答道，至些，薑茂盛感覺張铖不再藏著掖著，越答越順利。

“那你手中的兩瓶甲卡西酮是送到哪的?”

“下家要貨，要看一下純度。”張铖的話也溜了起來，“菅仲久上午來電話說，取消，取消供貨，現有的……貨，他要統一調配，親自，親自過來，提貨。”

這個會所是他們分裝毒品的集散地，在山海省和其它省份貨源被掐斷的情況下，這裡的貨對菅仲久來說就彌足珍貴了。

“他為什麽親自過來?讓馬仔過來不就行了?”薑茂盛又問道。

“他，他他是怕馬仔，弄弄弄不了我。”張铖笑了，這是進入審訊後惟一一次笑，笑得很是得意。

“那這次會不會還是馬仔過來?”薑茂盛不理會他的這點小心思。

“不，不知道。”張铖看著薑茂盛，那眼神終於讓薑茂盛相信他不是撒謊。

“好運來，我們好運來，迎著好運興旺發達通四海…….”

薑茂盛心裡一緊，手中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仍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菅仲久！

眾人都猜到了這個名字。

薑茂盛看看張铖，長吐一口氣。

張铖終於撩了，趕在菅仲久出現之前撂了，那下面的工作就是如何誘捕了。

“等會電話兒你該怎麽接怎麽接，不要露出破綻。”薑茂盛鄭重地囑咐道，把手裡的手機遞給張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