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世界裡，看慣了不可能，很多匪夷所思的案件，最後卻都直指人性。

　　警院的老烏說過，破案就是解剖人性的過程。這句話，直到馬斯洛躺在韓國監獄那冰涼的地面上，他才真正理解。

　　鄭濤看著賈王薛史四個年輕人的照片，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他轉過頭來直盯著馬斯洛，“一個李輝引出四個公司的老板，引出了十一個催債的痞子混混，這四個犯罪團夥基本上已經浮出水面了，下面可以直接抓捕了。”

　　刑警隊陶玉凱安排張傑等人對四個公司進行監控，可是監控到的多是職員。

　　“可是，鄭隊，這四個人是怎麽走到一塊的?”馬斯洛手裡又多了幾個鋼鏰，這半個暑假接觸下來，鄭濤知道，這鋼鏰的作用就象是他口袋裡的香煙一樣，可以積中注意力。

　　“套路貸嘛，上家介紹下家，下家再介紹下一家，這夥人自然就勾連到一塊了。”鄭濤分析道，“並且，薛健和王大偉都是沈南大學的學生，兩人原來就認識也說不定。”

　　“鄭隊，能等一等嗎?”

　　“還等什麽，再等面條就要爛鍋裡了，煮破的餃子能吃嗎?”鄭濤道，“你不是說用一個周的時間嗎，你就不想實習前把這幫人徹底掃了?”

　　“我想…….”馬斯洛輕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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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日子最不好過?

　　有外債的日子不好過，作了虧心事的日子不好過，兩者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提心吊膽，如過街老鼠一般。

　　現在，李輝是徹底地明白了，不，確切地說應是體會到了吳磊的處境。

　　賈利平帶著疤眼、財迷滿城找他，嚇得他連出租屋也不敢回，後面還有吳磊一幫人也在尋他，他隻得躲躲藏藏，他知道，那幫同夥找人的本事，說不定愣不丁就會出現在他跟前。

　　走了一上午，他才感覺到自己渴了，找了家超市買了瓶水，水灌下去大瓶，他才感覺到肚子已經餓得咕咕直叫，對啊，早上的豆腐腦和油炸糕讓賈利平給吃了，這大半天功夫他還沒吃飯呢。

　　黃燜雞米飯。

　　以前李輝是看不上這種小店的，手裡有錢什麽不能吃?什麽不能要?可是現在他卻不敢到那些人多的地方。

　　“兩碗米飯，大份的燜雞。”李輝縮頭走到最靠裡的位置，眼睛卻不時盯著門外的風吹草動。

　　雞，很快上來了，很燙，燙得李輝的嘴唇爆了一層皮，可他還是大口大口地吃著。

　　他順手擰開桌上的小白梨，咕咚咕咚喝了兩口。

　　嗝——

　　汽水給頂住了，就頂在喉嚨裡，不上也不下。

　　門外，探頭探腦朝裡張望的正是財迷。

　　四隻眼睛相對，李輝猛地站了起來，撒腿就往外衝，手裡的汽水瓶朝著財迷的腦袋上就招呼開了。

　　砰——

　　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李輝卻看不到了，撒丫子在大街上跑開了，他可太知道被這幫人帶回去什麽後果了。

　　哎呀——

　　腳下一絆，身子的慣性還在，他一下朝前面衝了過去，下巴就重重地摔在下水井蓋上，一股濃重的臭氣直衝鼻際。

　　“跑，我讓你跑！”

　　也不知有多少隻腳，亂七八糟地就踢了過來，李輝蜷縮著身子，雙手抱頭，拚命在地上滾動著。

　　……

　　遠處，車上，郭魯敏道，“可以了吧，

再這麽打下去，人非殘了不可。”　　熊貓看看郭魯敏，“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啊，你想想，他當初怎麽對磊的?怎麽對那些受他們欺騙的學生的?”

　　“有個小姑娘被他們拍了裸照，有個女學生被他們送進夜總會，看，那個財迷，對，就是那個滿頭是血的，還威脅小姑娘晚上陪他，”吳磊氣憤道，“他們到人家家裡催債，逼得人家家裡賣房子，逼得有家不敢回！”

　　郭魯敏臉色變了，不再吭聲，看著這夥人痛揍李輝，“嗯，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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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還不過癮，財迷衝到超市裡也拿過一瓶小白梨來，照著李輝的頭也是這麽一下子！

　　哎呀！

　　李輝的腦袋就給開瓢了。

　　“可以了，留著他還有用呢，打成植物人就不能開口說話了。”竇浩勸道。

　　吳磊笑了，“那我們先救他一把，但是，他遲早一個歸宿…..”

　　“吃牢飯！”熊貓與竇浩異口同聲道。

　　車子猛地加了油門，隨著一聲尖利的刹車聲，嚇了這幫暴力催債人一跳，疤眼倒退幾步一屁股蹲在地上。

　　“老大，誰敢動我老大?”吳磊、熊貓、郎建輝、楊洋齊齊跳下車來，“滾犢子啊，我們報警了。”

　　郎建輝什麽也不說，一下從衣服下扯出刀來。

　　“又報警?！”好漢不吃眼前虧，見這夥人人人手裡都有家夥什，疤眼從地上爬起來，恨恨地一指李輝，“有你的，我們走著瞧。”

　　“我不是，不是，不是老大……”李輝被打得象個血葫蘆一樣，掙扎著被扶了起來。

　　“這幫龜孫，下手也太狠了，老大，我給你擦擦血。”熊貓也不知從哪拿來餐巾紙，衝著李輝頭上的傷口就戳了過去。

　　哎呀——

　　李輝疼得一哆嗦，疼得清醒了，他看看眼前的吳磊，再看看一溜煙跑掉的疤眼和財迷，恨恨地一咬牙。

　　“乾吧，你們認為我當老大，那我們也做，這一套我熟！”

　　“你說吧，老大，我們都聽你的。”吳磊馬上附和道。

　　李輝接過餐巾紙抹一把臉上的血，“你們說，地方也租下了，錢也有了，人也有了，這都齊活了，我們就乾。”

　　啪——

　　李輝又蒙了，那個黑胖的小子狠狠地扇了他的頭一下，“幹嘛打我?”

　　“你是誰老大?在誰面前充老大?”熊貓朝著李輝頭上又是一下子，“看看，看看我們是誰?”

　　警校的學生證！

　　李輝一個激靈，這才猛然醒過來，“我，我，我可什麽沒乾哪！”

　　“什麽沒乾?”馬斯洛笑了， 很鄙夷地笑，“什麽沒乾你被人追著打，什麽沒乾吳磊的錢是誰貸的?什麽沒乾陳佳佳的錢是誰借的?”

　　“我是為他們好，我私人借他們的。”李輝強辨道。

　　“你是慈善組織?你有那麽好心?你以前好象也被坑過吧?怎麽，改坑別人你就沒想想自己被坑時的滋味?”熊貓插嘴道。

　　“輝哥，老大，”吳磊上來了，這笑臉不由讓李輝心裡一寬，“這樣吧，我們商量一下，你看可不可以，”他看著李輝一臉期盼的眼神，“你把這四個公司怎麽運作的，幕後老板是誰告訴我們，把他們怎麽犯罪的寫個東西，我們呢，保證你的安全。”

　　李輝的眼睛眨巴了一下，他看看吳磊，再看看熊貓，“Mmp，我上了當了，你們從開始就沒打好主意。”

　　“算你說對了，兩條路，你自己選，要麽跟他們回去，看他們聽你解釋還是相信他們自己的眼睛，這樣做的後果你最清楚，”竇浩補充道，“要麽，跟我們回去，但可以保證你不會被弄殘，不會被弄死。

　　李輝看看這幾個警校生，捂著頭裝癡賣傻了。

　　“好，把他直接交給疤眼吧。”馬斯洛轉身朝車上走去。

　　“別別，”李輝上了車，車子剛剛發動起來，他就大聲嚷了起來，“我說，我把他們乾的全說出來。”

　　“不，還有你乾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也要說。”郭魯敏冷冷瞥他一眼，啪——

　　她學著熊貓的樣子，也在李輝的後腦杓上來了一下子。

　　哎，怪不得熊貓喜歡扇人家後腦杓呢，這就一個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