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馳一陣汗顏,一陣蛋疼,當著開發區的局領導和青都市禁毒支隊領導的面兒,當著這麽多參戰民警的面兒,車燈如雪,人眼如燈,他實在有些抹不開面子。
“閉上你的嘴,是你們先發現的?我不信。”楊曉強上去扯扯郎建輝的胳膊,示意他們不要再說下去。
“你們是怎麽發現的?”傅成玉看看蹲在地上的黃馳,掃了一眼三個警校生,根本不相信。
“對,你們怎麽在這?不是讓你們再去買些吃的嗎?”楊曉強看看傅成玉,主動為馬斯洛三人開脫。這麽大的行動,擅自開車離隊是要負責任的,他倒不是為自己,實在是不願意讓三個警校生在見習第一天就背個處分。
馬斯洛馬上心領神會,按照他的想法,悄悄去悄悄回,就當是買吃的去了。
可是誰承想,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打起來了,他不禁有些後怕,幸虧沒有開槍,幸虧沒有傷著人。
傅成玉用眼神製止楊曉強,直盯著三個人,黃馳也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可是腿仍然打顫,無奈之下隻好倚靠在車上。
“黃處,你,沒事吧?”韓支隊關切地扶住黃馳,黃馳一咬牙,狠笑著看看三個警校生,特別是這個小黑胖子,下手太黑了。
緝毒多年就沒吃過這麽大的虧!
“我,沒事。”
能沒事嗎?說話都帶了顫音。
開發區公安局局長劉波看看三個人,嚴厲道,“說。”三個見習第一天的警校生搶在禁毒局處長之前,搶在一眾刑警之前找到毒品,他自信沒有這個道理。
“很簡單,我們猜測這個數字是公裡樁數,就過來看看。”馬斯洛道,他手裡還攥著黃馳的槍,槍很順手,他都不情願還給他了。
“你怎麽知道是公裡樁數?”傅成玉懷疑道,刑警的思路就是這樣,如果思路不對,那破案就會南轅北轍。
劉波,韓支和在場的刑警都盯著馬斯洛,靜聽他說出答案。
雨滴打在玻璃上,打在車皮上,也打在人的身上,劈啪作響。
“猜的。”馬斯洛終於吐出兩字。
警隊裡馬上一陣噓聲,讓這麽一個第一天剛來報到的警校生趕在大家前面找到毒品,許多人感覺面子掛不住,現在聽說是猜的,大家都更不相信了。
“是他們先發現的,”黃馳感覺那種要了老命的拉扯感終於好一點了,他看看三個淋得透透的學警,主動為他們開脫。
“我以為他們是毒販,他們以為我是毒販,三個人……不錯。”他強撐著站了起來。
還真是他們三個先發現的!
在場的劉波局長和韓支相互看看,傅成玉則不說話,還是局長劉波打破了沉默,這麽多參戰民警,還有上級領導,這份功勞記在三個警校生頭上,在這個場合之下,不是那麽合適。
“您要不是休息一下?”他也看出來,進黃馳怕是傷得不輕。
“劉局,韓支,馬上疏散,還要布控。”黃馳突然說道。
眾人這才清醒過來,即然在這裡發現了毒品,肯定還要有過來取毒品的毒販。
毒品重新放到了原來的位置,警燈很快熄滅,警車很快疏散,融入無邊的雨夜。
“嗯,剛才露臉了。”到了車裡,楊曉強的狗臉又是一變,立即喜笑顏開,“看那個姓黃的,肯定是個人物,你們仨個搶在他前頭找到毒品,還把他給辦了,嗯,象是我的徒弟。”
他說得帶勁,三人不由面面相覷,
這剛報到第一天,什麽沒學到,卻憑空多了個師傅,聽這意思,還鼓勵他們辦這個上面的大人物?! “對了,你們怎麽知道這是公裡樁數,在師傅我跟前,不用藏著掖著。”楊曉強回頭看看馬斯洛,他明顯注意到了,馬斯洛才是這三個人的核心。
“楊師傅,我注意到了314國道路邊的樁號,我買雞蛋那個超市旁邊也有一個樁號,我們就過來看看。”
“這麽巧?”楊曉強一摸頭。
“嗯。”馬斯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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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落青都,雨如傾盆來。
無邊雨季,茫茫黑夜,兩輛車就如兩支箭,一前一後交替追趕。
前面的車子性能很好,速度也很快,張傑的車卻緊緊地咬住尾追不放。
“鄭隊,要不要請求攔截?”現在這個速度,他們的車已經很吃力了,張傑又一次從反光鏡裡看看鄭濤。
“青都開發區已經全線布控,它這是往包圍圈裡鑽。”鄭濤看看前面的車,車開得越快就會越快地鑽進青都開發區警察的口袋陣裡。
“鄭隊,前面的車速放慢了。”張傑一指前面,鄭濤也發現了,一路的狂奔疾馳後,前面的車子終於似要停下來。
“嗯,注意。”張傑的車速也放慢了,鄭濤剛說出兩字,猛然感覺路邊的岔路口處車輛轟鳴,沒有燈光,黑暗中,一輛大貨車發瘋般向他們撞了過來。
轟——哐當——
警用越野車發出一聲尖利的刹車聲,直接側翻,在公路上滾了幾滾,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撞斷護欄,翻滾進路邊的泥溝裡。
鄭濤隻覺著眼前一黑,頭狠狠地撞在前擋風上,一陣鋪天蓋地的眩暈襲來,人就昏了過去。
雨,仍然在下。
周圍一片死寂。
警用越野的車頭處已經凹陷,前輪在泥地上滾出老遠,靜靜地躺在二十幾米遠的灌木叢裡。
不知過了多久,當鄭濤再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努力睜大眼睛,耳邊還是那聲巨大的轟鳴。
他下意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頭上一片濕滑,他知道是這是血。
“張傑,張傑,小仲,小仲!”張傑不見回音,他又叫著禁毒局同來的小夥子,可是仍然沒有回音。
腦袋鑽心地疼,窗外的雨撲頭蓋臉的地掃了進來,鄭濤用盡了全身的意志,這才感覺意識重新聚集在他的身上。
他試著活動著,慢慢摸索著打開車門,從車裡爬了出來。
車子已經翻滾進溝裡,借著車燈的余光,張傑滿頭鮮血歪倒在一側,禁毒局的年輕人躺在後座上,不知生死。
雨水還在不停地落下,空氣中的汽油味、燃燒味伴隨著溝底腐爛的青草味,讓鄭濤打了個寒噤,他明顯感覺到危險和殺意正悄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