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洛做夢也想不到,這個被人便溺一身的老頭,竟然從懷中拿出寒光閃閃的尖刀。
尖刀閃著寒光,準確無誤地朝著他的後背扎來。
“邱潮湧。”
馬斯洛毫無感知,可是迎面而來的金志浩卻看得真切,看得焦急,他一急不由喊出了聲。
“怎麽?”馬斯洛笑了,他繼續用雙手轉著輪椅朝前面走去,雖是在看守所裡,可是看到這個很有儀式感的虔誠場面,他仍是頗感興趣。
金志浩感覺自己突然失聲了,情急之下,他再也發不出聲音,只是焦急地在喉嚨裡發出一聲聲顫音,嗓音渾濁。
馬斯洛仍然笑著朝前面駛去,速度很慢,他也沒有想到,在明天早上即將離開這個看守所的時候,對方動手了。
動手,還選擇了這樣一個看信人畜無害的老頭。
五公分,四公分,兩公分,…….
刀子很快就要抹到馬斯洛脖子的時候,也許是冥冥之中的感應,馬斯洛聽到了後面如鬼魅般的腳步聲,他不由轉過頭來。
他臉色一下變了,可是刀鋒距離太近,想躲已是來不及了。
金志浩不由閉上了眼睛,這血濺當場的場面他不想再看,距離太遠,他也無法施救。
砰——
一聲沉重的悶響,老頭的身子突然被撞飛了,刀口,堪堪地擦著馬斯洛的衣領劃了過去。
誰?
馬斯洛的注意力仍在老頭身上,這具衰老的軀體已被踢翻在地,可是仍在地上苟延殘喘,當他的目光落到救他的人身上時,他不由又愣住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們經濟犯教官安俊峰。
“安教官?”無論如何,此時表達由衷感謝的仍是他,但是感謝還來不及表達,尖銳的哨子聲就響了起來。
很快,大批獄警趕了過來,所長副所長依次趕到,兩人的臉色都變黑了,英田浩二看守所內殺人,他們的處罰還沒下來,現在竟又出現了殺人事件,那麽雙罪並罰,他們不會有好結果了。
在所長的黑臉和喝斥中,安俊峰蹲下身子,象是在檢查馬斯洛有沒有受傷。
“後天,樂天世界大廈36層。”
馬斯洛一愣,這是什麽意思?他看看安俊峰,安俊峰馬上又恢復成那個一臉熱情一臉謙恭的經濟犯了。
“樸鎮海,你沒事吧,沒事就好,奧吆,這老頭手裡還有刀!……”
沒有人注意他,也沒有人關心他說些什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持刀的老頭,馬斯洛也看著老頭,這個老態龍鍾行將就木的人,卻差點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沒事了,回去吧,明天出去就好了。”金志浩推起馬斯洛的輪椅,“我們回去吧。”
監室的鐵門從外面關上了,金志浩與馬斯洛都是同樣的的感覺,安全了。
一夜無眠,聽著馬來人和土耳其人的酣睡聲,馬斯洛瞪大眼睛瞅著天花板。
“睡不著嗎?”金志浩低聲道,“聽說出去之前都這樣,是不是很盼望天亮?”
馬斯洛笑了,他伸出手來,金志浩也伸出手。
“出去之後,你還會認識我嗎?”馬斯洛問道。
“你說呢?”金志浩反問道,“明天誰來接你?”
對啊,明天誰來接我,馬斯洛一陣迷茫,陳叔?金英淑?汪文治?
可是,絕對不會是沈藍,自己與她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天亮了。
最後一餐飯之後,馬斯洛就要回到自由世界了。
“吃不下嗎?那就不吃,會有人為你接風洗塵。”金志浩道。
馬來人卻拿過馬斯洛的米飯和海事湯,“那我來打掃好了,
不有浪費。”馬斯洛笑了,他表面鎮定如常,可是此時他才發覺,現在他是如此思念沈藍,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呃——
馬來人突然卡住了自己的脖子,馬斯洛吃了一驚,馬來人的臉色變得焦黃,白沫慢慢地從口裡湧了出來,混合著醬湯與米飯,“快喊警察。”
可是晚了,馬來人的臉色慢慢變黑,雙眼緊閉,慢慢抽搐著倒在地上。
菲律賓人和土耳其人大驚之下,手中的飯菜灑了一地,可是馬斯洛慢慢地爬過去,把手放在馬來人的鼻子底下,已經沒有一絲熱氣。
他死了。
他長喘一口粗氣,看看馬來人從自己面前拿走的飯菜,毋庸置疑,飯菜裡有毒。
嗯,今天早上,才是最後的一擊。
雖然不知敵人在何方,可是這種處心積慮這種不擇手段,從長世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就開始了。
照例,又是無數警察,照例,又是所長與副所長的黑臉,可是馬斯洛已經看不到了,他的輪椅慢慢駛出了屋子。
“保重。”金志浩在後面一揮手,喃喃自語道。
…….
輪椅終於走出那道沉重的大鐵門。
鐵門門前,卻是空蕩蕩的,只有枯黃的植物在隨風四處搖擺。
輪椅慢慢前行,馬斯洛拿出手機,他的第一個電話,毋庸置疑,是要打給沈藍的。
當他就要按下按鈕撥通時,遠處,一列車隊快速朝大門處駛來。
朝代,清一色的朝代,足足十二輛黑色的朝代轎車。
車門打開了,馬上從車裡走出無數身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年輕人來。
這些年輕人臉上個個毫無表情,就象是木偶泥塑一般,他們快速前進,分列兩隊站在了兩側。
一名黑色西裝慢慢地恭敬地拉開了車門,寒風中,一條玉腿慢慢地伸了出來,緊接著,面容姣好的金英淑就從車裡走了出來。
一身得體的黑色大衣恰好地勾勒出她動人的曲線,馬斯洛定定地看著他,耳邊是有韻律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香氣,一陣魅惑的香氣飄進了他的鼻孔,一隻纖纖素手伸到跟前,“歡迎回家。”
自己需要金英淑親自迎接?
不,確切地說,邱潮湧需要金英淑親自迎接?馬斯洛不敢確定。
金英淑一揮手,屏退了過來推輪椅的保鏢,她走到馬斯洛身後,馬斯洛感覺到那種香氣離他更近了。
金英淑慢慢地俯下身子,那溫熱就在他的脖子處徘徊,“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