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家分析得很好,”鄭濤看看大家,除了馬斯洛和楊洋沒有發言外,其他人都已經說了自己的看法,“嗯,受害人多為大學生,為了暫時不受騷擾,就會按照這個套路一步一步套下去,可是債務象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很多學生的生活就會一步步崩潰,一步步走上絕路!”
這是校園黑手,殺人無形!
七個警校生個個義憤填膺,熊貓也難得地收斂笑容,變得嚴肅莊重起來。
“好,下面我要問的是,這個案子的難點在哪裡?”鄭濤重重地吐出一口煙來。
難點?
郎建輝看看鄭濤道,“既然有暴力催收,那肯定會有暴力抗法。”鄭濤點點頭,卻不象剛才那麽興奮。
“這種案子,地域分布廣,人數眾多,從目前看來,催收和貸款不是一夥人所為,”大家都發言了,楊洋知道輪也該輪到自己了,不用鄭濤點名,他主動說道,“要想一網打盡,抓捕起來要很費心思,並且,既然是套路貸,那麽不同團夥之間互相通氣,牽一發而動全身,要想把幾個團夥一並抓捕,有難度。”
他不確定地看看馬斯洛,馬斯洛拋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熊貓也豎起大拇指來,示意他大膽地說下去。
“並且,這種案子,只要手法嫻熟,開發個app不成問題,所以如果有人漏網,他們躲過打擊,想重操舊業很方便,這就給以後的工作留下隱患了。”楊洋說到最後已經紅了臉。
可是鄭濤笑了,“嗯,說到點子上了。”他一這表揚,楊洋臉更紅了。
“我補充一點。”熊貓立馬說道,他看到何柏然也舉起手來,所以他不等鄭濤點頭,直接搶答了,“網絡犯罪,手可以伸得很長,比如受害人在沈南,那犯罪嫌疑人有可能在大西北、大西南或者任何一個省份,我們千裡抓捕,我想,裡面是不是也有難度?”
看著他熬有介事的樣子,鄭濤難得的好脾氣,“有,還不是一點難度。”他遞一支煙給魯鳳鳴,“小夥子們都不賴。”
“恐龍……郭魯敏也不賴。”見鄭濤光表揚男學生,熊貓立馬糾正鄭濤道,他這也算是為郭魯敏出頭,可卻又叫出綽號,但這次,郭魯敏沒能飛起一腳,隔著會議桌呢,只能狠狠地用手指點了熊貓一下。
魯鳳鳴笑著看看熊貓,他們還都是學生——大三的學生,萬裡追蹤,千裡獵狼,這裡面的艱辛不是親歷者體會不到,他吐出一口煙來。
有一年冬天他與鄭濤到HHHT抓捕一名在逃犯,幾個人輪流開車,輪流睡覺,到了草原,又遇上了白毛風,人都差點刮沒了。
那次他也知道了被刀捅進肚子是什麽滋味,簡單地說,不疼,就象肚子上被人捶了一下,發涼……
咳——
鄭濤的一聲咳嗽把他拉回了現實,“馬斯洛,你的同學都說了意見,你有什麽想法?”鄭濤笑道,“你不是宗主嗎?足智多謀,是個智多星!”
“我們宗主最後是要壓軸的,”熊貓笑道,鄭濤臉色緩和,他馬上順竿往上爬,就他這性格,跟誰也不生分,到哪裡也不認生,“大家呱唧呱唧。”他帶頭鼓起掌來。
“宗主,說說。”郭魯敏也道,經過前面的卵子案,她對馬思洛的印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刑警隊裡就是需要有這樣的人,不需要他去抓捕和追逃,他的武器就是自己的頭腦,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之外,他用的是思維的子彈!
“斯洛,
說說。”魯鳳鳴興致也很高,蟄伏九年,今朝重新出山擔任重案隊長,他心裡有說不清的滋味。 “鄭隊,這不是你來考察我們,確定誰參加暑期實踐的錄相吧?”馬斯洛道。
“不是錄相是什麽?”鄭濤面不改色。
“是一件真實的案子,發生在眼前的案子。”馬斯洛輕聲道。
會議室裡立時一片響動,熊貓翻了翻白眼。
“案件中小陳說的那款手機iphone8,是去年10月份發布的,也就是秋天才在中國發布上市,但從衣著上看,受害人穿的是夏天的服裝,也就是說,這個案子只能是今年夏天的案子,我判斷距離案發到現在,在2個月以內。”
“噢。”鄭濤微微動容,魯鳳鳴笑了,“繼續說。”
“依據程序,這個案子立案後,調查取證工作並不容易,因為它是網上的,這是一種全新的校園貸犯罪手法,犯罪分子向大學生放貸和催收的全過程都在線上,不與受害人面對面接觸;也沒有地域限制,全國31個省市,除了港澳台,可能都有,因此,本案的受害人人數可能很多,而且地域分布極廣,兩個月的時間,取證工作是沒法完成的。”馬斯洛看看鄭濤,“所以,這個案子仍在偵辦過程中。”
“並且,如果調查取證結束,那下面就要實行抓捕了。而刑警隊的警力不超過五十名,個個手頭都還有別的案子,就是分成幾個組全國跑遍,你們也跑不下來,因此,我敢確定,這是一起你們仍在偵辦的案子。”
“對。”鄭濤有些無奈。
魯鳳鳴得意地抬抬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意思,你瞞不過我的學生。
“我們是紀律部隊,一起偵辦的案子,還沒有結束,你拿來給我們看,這裡面有紀律在裡面,除非有一種可能,你是想讓我們參與這個案子,那我們就不會只有兩個人進來參加暑期實踐,你是想我們所有的人都要進來。”
在場的七個警校生加何柏然都看了錄相,那所有的人都會參加。
熊貓立馬長舒一口氣,這下不用回去打掃衛生了。
鄭濤自嘲地笑笑,卻不置可否,“嗯,你繼續說。”
“我想,這個案子,還處在調查取證階段,顯然你們是遇到了困難,你們拿出這個案子,是想借助我們擺平困難,或者讓我參與調查取證。”
“遇到什麽困難,你說得清楚一點。”魯鳳鳴插嘴道。
“我在卵子案中,有這樣的辦案經驗,受害人顧及臉面聲譽,往往不願作證,這個案子也是這樣,受害大學生他們的父母寧願悄悄把錢還上,也不願聲張。”
馬斯洛臉前立馬浮現出一張蒼老痛楚無助的臉來,在那個夜晚,是那麽深地打動了他。
“因為,這對他們在學校還是走上社會都有負面影響,所以我估計你們在取證時不只遇到人力上不足的困難,也遇到了受害者不願開口的阻力。你是想讓我們去接近受害人,因為我們也是大學生,有相同的話題,我們在取證劉雨虹時,鄭隊看到了我們與劉雨虹溝通得很好……”
鄭濤默然了,他突然站了起來,想了想又坐下了。
鄭濤不說話,副隊長陶玉凱發話了,“情況確實是這樣,我們前期分成三批取證組對重點受害人和他們的父母、老師、家屬、同學進行取證,長途跋涉,很辛苦,可是再辛苦我們能忍受,但明明身受其害的學生們卻並不配合……”
馬斯洛道,“陶隊,我們得換位思考,因為他們身心上第一次已經受到極大的摧殘,各種驚嚇,各種轟炸,各種侮辱,我們再取證,等於再一次揭開他們的傷疤,”他長喘一口氣,“這好象是噩夢一樣,誰都不願再提及。”
“特別是有些受害者是農村出來的,我就碰到一個,他認為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沒想到這是違法犯罪。”馬斯洛聲音有些顫抖。
“那你說應怎麽辦?”鄭濤終於問到最後的問題了。
“另辟蹊徑,從犯罪分子身上尋找突破口。”馬斯洛篤定地答道,“不要在受害人身上再浪費時間。”
這句話,等於把前面刑警隊的工作全部否定了,鄭濤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陶玉凱看看魯鳳鳴,魯鳳鳴道,“說你的想法,不要加小批。”
“是。”馬斯洛明白,這個護犢子的教官,什麽時候都會保護他的。
“我還有一句話。”
“說。”魯鳳鳴痛快道。
“或許你們剛才就在研究這個案子。”馬斯洛看看會議桌上的幾個煙灰缸,“剛才,我看了煙灰缸裡的煙蒂,鄭隊應是坐在這個靠南打頭的位置。”這是一個單位二把手坐的位置,“因為這個煙灰缸裡全是白元帥。”鄭濤抽煙專抽白元帥。
“教導員就是坐這個位置。”馬斯洛指了指靠北打頭的位置,這是一個單位三把手坐的位置,“因為,這個煙灰缸裡都是炫赫門。”
“你們一個一把手一個二把手,卻坐了二把和和三把手的位置,那麽頂頭這個一把手的位置誰來坐呢?”
大家看到頂頭的位置上的煙灰缸,除了現在鄭濤坐在那裡扔進去的三個白元帥的煙蒂外,全部是金陵十二釵的煙蒂。
“這個煙是誰抽的呢?”熊貓笑著看看鄭濤。
“這煙,是我的抽的。”
門,突然被從外面推開了,沈南市刑偵支隊支隊長李耀光走了進來,會議室裡一陣聲響,大家都站了起來,李耀光緩步走到會議桌頂頭位置站好,也就是一把手的位置上。
“你說得沒錯,我們剛才就是在討論案情。”
李耀光面色嚴肅,熊貓感覺心裡一陣緊張,得,宗主把人家的老底都揭開了。
支隊長啊,全市刑偵最大的官兒,萬一…….那可沒我們好果子吃。
他正在瞎琢磨,李耀光卻緩緩道,“下面,我宣布一項工作安排,現在,吸收馬斯洛等七人進入5。20校園套路貸專案組,即刻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