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大壯帶著人興衝衝的去了,大朱吾皇卻沒著急動身,而是轉身看了看,慢悠悠的往回走去。
走了一半鼠族,留下的依舊有數千人,正跟在後頭緩緩前行,見領主大人朝著自己走來,紛紛躬身示敬。
大朱吾皇朝著他們頷首示意,走到半途卻停了下來,扭頭朝著坡上的一片灌木看了幾眼,笑道:“都是本家,說不定還是一家人,還何必掩掩藏藏...”
“這小家夥眼睛真尖...不過,他是怎麽知道我也姓黃的?”
灌木叢後,黃勳苦笑不已,將身上的落葉抖落,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
長老院說是暗中保護,但既然被發現了還能怎麽辦?
反正這四個字保護為主暗中為輔,況且,真讓他這麽暗中跟到底,他也未必樂意...
如今他可是知道這小家夥手裡有著聯盟征召函的,而且大長老都那麽看重他,能得個人情是好事,指不定日後用得著。
“果然是虎族的...”
黃勳額頭有著淡淡的王斑,大朱吾皇看了一眼,客客氣氣的拱手示意,笑道:“黃大哥,這一路辛苦你了...”
黃勳搖頭笑道:“我可沒覺得辛苦在哪,況且這是長老院所托,我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大朱吾皇呵呵笑著,忽然問道:“在虎族,黃姓胡姓同是大族,互相之間時有通婚,不知黃大哥和虎王大人之間怎麽稱呼?”
聽到虎王大名,黃勳面色一肅,先拱拳朝著天京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而後說道:“我三嬸家的二叔的堂姑姑乃是虎王大人四房...要算起來,虎王大人乃是我祖姥爺!”
“你三嬸的二叔的堂姑姑是我四姥姥?”
大朱吾皇都被他繞暈了,撓著頭皮算了半天,似乎覺得那聲大哥叫的有點虧。
這家夥的輩分比自己要低一輩啊...
“這個...黃老弟,這麽說來,咱們就真是自己人了...”
黃勳也有點暈,前面還一口一個大哥,怎麽一轉口就變老弟了?
大朱吾皇覺得已經很給面子了啊,看你年紀也不小,好歹又是個宗師,沒叫你大侄子算好的了,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虎王是我親姥爺...”
“親姥爺?你還真敢說,那我要不要喊你聲叔?”
黃勳直翻白眼,腹誹不已。
虎王大人娶了七房媳婦,孩子是不少,但第三代最小的也四十多了,我都認識,你可別忽悠我!
要不是看在大長老都那麽看重你的份上,你這麽佔我便宜,很容易挨揍的知道嘛?
大朱吾皇慢悠悠的笑道:“呵呵,我老媽叫虎妞...我叫大朱吾皇,沒去過族裡,所以黃老弟估計不認識我...”
“虎妞,虎妞...我艸!”黃勳默念了兩句,忽然眼珠子就瞪圓了:“你...你是胡虎妞那瘋婆娘的兒子?”
“瘋婆娘?我老媽還有這麽個外號?回頭我得問問她...”
“別...”
黃勳臉都白了。
胡虎妞是虎王最小的女兒,和他的年紀其實差不多,但輩分上來說,他得喊奶奶。
不過那瘋子哪有長輩的樣子,自小族裡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孩子都被她揍了個遍。
黃勳在那一批孩子中資質最好,也就被揍的最凶,就背地裡偷偷給她取了個瘋婆娘的外號。
剛才那只是條件反射而已,這要大朱吾皇真去問了,自己還討得了好?
雖然自己如今已經是宗師境,也不知道胡虎妞現在什麽境界,但對這位姑奶奶的恐懼那可是印刻在心底的啊。
那就是個噩夢...
想都不願再想起好嘛!
一時間,黃勳尷尬的很,朝著咧著嘴傻笑:“是風花雪月的風,形容你媽跑的快...”
“呵呵!沒事,我老媽現在就在天京,回頭讓她找你去探討一下究竟是哪個風...”
“不用,不用提了,她似乎不太喜歡這外號...”
黃勳真急了,我叫你叔還不行嘛!
......
有把柄在手,黃勳好說話的很,長老院的任務也顧不上了,直接被大朱吾皇派去盯著夜大壯。
那家夥剛剛收服,鬼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別的心思,還是得防上一手。
而且萬一有昆族來襲,有位宗師在那,也能抵擋一二。
胡老四他們徹底傻了眼,黃老大到後面就逛了一圈,就又領了個宗師回來?
而且堂堂一個宗師,年紀一大把了,對著一個小年輕一口一個小叔,這世界瘋了嘛!
......
再次震懾了一下,直接出發。
從錦田到胡老四的礦洞大概需要兩天半,再加上勘察,來回這麽一算,來來去去個把禮拜。
估摸著去逛上一圈,錦田那邊烏夜應該也已經安排好了,回程正好能將人帶走。
一切順利的話,十天左右,第一批附庸種族就能遷徙進去了。
而自己老媽此時也已趕回黃南,有她在後面用鞭子抽,那群懶貨趕起路來也能快些,最多兩個多月就能抵達。
除了依舊高懸在腦袋上的貸款外,形勢一片大好!
有時候大朱吾皇真是覺得自己就是氣運之子。
隨便來錦田逛逛,原本也就是想給神子殿下找找礦,誰知道竟然還能撞上這種好事,那可是元氣石礦脈和煤晶礦啊...
......
連夜趕路,兩天半的路結果第二天傍晚就到了。
出來的時候就給他們服用過稀釋的辟谷丹,對鼠族來說,哪怕是一百比一的比例,也足夠管幾天飽了,後勤倒是輕松了不少。
胡老四的礦洞原本就有四千多個礦工,旁邊修建著不少簡陋的木屋,不過這麽多人也擠不下,直接就在空地上休息了起來。
胡老四畢竟也是大師境,雖然雙臂骨折、渾身是傷,兩天一夜下來倒也恢復了不少,至少行動已經無礙,直接喊來了自己的親信,帶著大朱吾皇一起入洞。
有胡萬古跟著,也不怕他使出什麽貓膩來,況且,這礦洞的地形再複雜,有系統在,還怕記不住路?
礦洞內陰暗潮濕,不過入口一段倒是修的挺平整,元氣石礦燈一照,那慘白的光線將洞壁上掛著的水珠映照的閃閃發亮,宛如鋪開了一條星路。
前面半公裡都是緩緩的下坡,而後便要用絞盤下降,進了一個大廳似的地方後,四周皆是幽暗的礦洞。
“黃老大,我這礦洞也已挖掘了二十多年,之前主要是出產精銅,偶爾會有些伴生礦,不過現在基本都被挖空了...如果不是發現了煤晶,估計我也就得換地方去重新勘探了...”
胡老四邊走邊介紹:“錦田這邊的礦洞,大部分都是出產精銅的,如果光說儲量的話,相胖子那個最好,但楊冠那個最容易開采...我這個,則是伴生礦最多。
一般的精銅礦,伴生礦最多只有三四種,但這裡,至今為止已經挖出過二十多種了...我估摸著,這會不會和下面的煤晶礦有關...”
胡老四這個礦洞確實已經挖掘的差不多了,一路上都沒碰到幾個礦工。
一群人在礦洞裡七繞八繞,也不知轉了幾個彎,足足走了幾個小時,連絞盤都動用了十來次。
大朱吾皇算了算,都快接近地下千米了。
挖礦能挖到這麽深,這些家夥膽子還真大,真是要錢不要命了。
他這時候才明白,為啥胡老四他們得知了元氣石礦的消息沒有直接下手強奪。
這種礦洞,沒人帶路,估計在裡面繞上幾個月都繞不出去,更別說找一個固定的地點了。
“前頭就到了...”
貓著腰鑽進了一個一米來高的礦洞,走了幾百米之後又是一拐,百十來米之後,胡老四在洞壁上輕輕敲打了幾下,用手中的撬棒搬開了一塊一人合抱的礦石。
大朱吾皇一笑:“藏的還真好...”
“藏再好有什麽用?你一來不還是你的...”
胡老四腹誹了一句,帶著三個親信先鑽了進去,而後是胡萬古,大朱吾皇跟在最後。
礦石後的通道倒是挺寬敞,前進了五六百米,耳邊便聽見了呼呼的風聲。
再往前,面前出現了一個百米方圓的石窟,正中,有一個黝黑的不規則洞口,那風聲,便是從洞中傳來。
“黃老大,之前挖到這,結果地陷了...原本還以為要發生昆災,結果過了兩個月也沒什麽事,我才派人下去看了看,下面...下面古怪的很...”
“有危險?”
“危險倒是沒什麽危險,第一次下去的那些都是普通人,也安安全全上來了...除非出現昆族...
我說的古怪是...唉,我也說不清,黃老大,要不一起下去看看?”
大朱吾皇微笑著朝他瞥了一眼,點了點頭:“帶路!”
既然來了,自然得見識一下,他也不怕這家夥搗什麽鬼,胡萬古堂堂一個宗師不是吃素的。
實在不行,這裡人少,讓蜜兒出來晃悠一圈也沒事,最多事後滅口就是了。
在瀛洲空間殺戮了兩年,雖然絕大部分宰的都是怪獸,但見慣了生死之後,大朱吾皇覺得自己心狠手辣了許多。
有時候,對他人的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胡老四痛快的很,在石窟一個角落拉出了一大盤手臂粗的繩索,直接放了下去,沒多久便帶著人消失在那洞口中。
大朱吾皇站在洞口邊緣朝下看了看,裡面一片黝黑,胡老四綁在額頭上的礦燈似乎都撕破不了這種黑暗,那光芒顯得有些有氣無力,只能照映極小的范圍。
胡萬古已經順著繩索攀援了下去,大朱吾皇左右看了看,又往回走了幾十米,確定確實沒有什麽別的動靜,這才跟了下去。
那盤繩索極長,足有幾百米,越往下,耳邊的風聲越響。
漸漸的,四周多出了一點點晶瑩的瑩光,極其微弱,如果不是大朱吾皇目力遠超常人,估計都看不清,還以為是太過黑暗而造成的錯覺。
大約五百米後,總算到了底部,胡萬古在繩索下一站,胡老四等幾個老老實實的候在旁邊。
“這地方...”
大朱吾皇也打開了手中的礦燈,朝著四周照了照,微微一怔。
雖然礦燈能照亮的范圍不大,但是,有系統在,所看見的一切,直接便能象拚圖一樣組成一幅完整的畫面。
出現在他眼中的,竟然好像是一片城市殘骸,范圍極大,光憑礦燈,根本看不見邊。
在正前方,有一個斜坡,下方,似乎是一條馬路,甚至還能看見一些熟悉的東西...譬如汽車...
只是,如今都覆蓋上了一層黝黑發亮的東西,就好像從天空忽然傾倒下了無數柏油,而後將一切全部籠罩了進去一般,不過通過那形體,還能大概的分辨出來。
畢竟,大朱吾皇對這一切實在太熟悉了。
“這是史前城市的遺跡嘛?那麽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能否從這裡找到點線索?”
一時間,他的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起來。
“那些都是煤晶?”
穩定了一下心緒,用礦燈朝四周指了指。
胡老四點頭應道:“是的,其實我們乾這一行的,平常也會偶爾挖出點煤晶來,送到天京也能賣上不少錢,但這麽多在一起,連聽都沒聽說過...”
“這地方有風聲,那應該有別的通道,在哪?”
胡老四苦笑道:“這地方,至少在地下一千五百米左右,已經是昆族的地盤,我們哪裡敢隨便亂逛?就算這礦燈,之前來的時候也是能不用就不用的。
我們曾經探索過的地方,最遠不超過一千米,可這地方實在太大,根本找不到邊際...
之前來過幾次,都是在旁邊撿幾塊煤晶就走的,這東西實在太過堅硬,哪怕拳頭大小的一塊,想要切割開帶走也不容易...”
大朱吾皇沉默不語,順著斜坡向下走去,邊走邊用礦燈朝旁邊掃視著。
如果這真是一個覆滅的城市,那麽人呢?
那些車輛形狀的煤晶中,會不會有?
旁邊還有房子,房子裡呢?
這如果是街道,應該也有行人吧?
當年, 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默默的走著,忽然間,腦海中浮起了一個他似乎一直在刻意逃避的問題。
“當年,我是怎麽死的?”
穿越來之後,他天生就帶著前世的記憶,但是卻主動回避和遺忘了最終的一切。
我是怎麽死的?
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麽?
面前的一切,似乎勾起了什麽,但卻又模糊不清,好像被一層厚厚的霧霾遮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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