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部驟起冰涼,但想象中的劇痛並沒有傳來,儲客隻覺一陣柔和卻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將自己遠遠的推了出去。
脫險之後,儲客迅速回身,看著面前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到了他們這種境界,只要能夠覷到對方的一絲破綻,幾乎就能瞬間結束一場惡戰。
以大朱吾皇目前表現出來的實力,他不認為自己能夠安然無恙的躲過這一擊,雖然不至於致死,但重傷昏迷是一定的。
但面前的這個家夥並沒有這麽做。
“這下咱們扯平了。”大朱吾皇淡聲說道,身影飄然後退。
儲客一愣,很快便明白了過來,不由得咧嘴一笑,“還真是個有趣的家夥。”
緊接著,儲客握拳示威道,“在來之前,父親曾和我說過,對待讓自己敬佩的對手,就要用盡全力去擊敗他,接下來,我要全力以赴了!”
‘這貨怎麽這麽中二,搞得跟漫畫男主角一樣勵志……’大朱吾皇暗自腹誹了一句,然後擺開架勢,“來吧。”
終於不再進行話嘮攻擊,儲客整個人化作一蓬血霧,憑空消散在血紅的領域之力中。
大朱吾皇沒有輕舉妄動,按兵不動的待在自身的領域之力中央,以此來觀察儲客的動向。
經過先前的數次交手,他十分清楚儲客的速度,就連自己也難以在速度上比肩儲客。
當鬼魅般的速度配合不弱的力量,所造成的破壞是難以想象的。
很明顯儲客知道自己的優勢,所以他在等待著大朱吾皇露出破綻。
圍在擂台四周的觀眾連大氣也不敢喘,全都屏息凝神的注視著只剩下一個人的擂台。
妮子過於緊張,以至於指甲都陷進了一旁姬少族長的胳膊中。
姬少族長吃痛說道,“你這麽擔心幹嘛,反正最後勝利的肯定是你家主人。”
“你怎麽知道?”
“這還用說?反正我可沒見那家夥輸過。”
“……”
與此同時,擂台上猛的升騰起一陣波動,正蓄勢以待的大朱吾皇直接回身格擋,然後重重的倒飛出去。
消失許久的儲客身形浮現在半空中,沒有偷襲成功便再次消失。
大朱吾皇甩了甩發麻的手臂,再次凝神朝四周看去。
如同鬼魅般的速度令他十分頭疼,儲客的主意似乎是想用速度拖垮大朱吾皇。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時間內,儲客的偷襲愈發頻繁。
為了保存體力,大朱吾皇乾脆收回了領域之力,孑然一身站在中央。
‘好機會,看來他果然不耐煩了。’藏在領域之力中的儲客暗自一喜。
著一次,他準備冒險一次。
暗沉的血色藤蔓悄然向前延伸擴張,看著面前毫無防備的大朱吾皇,儲客身形猛的向前一探,鋒銳的雙刃沒有任何阻擋的捅進了他的胸膛之中。
一抹錯愕在大朱吾皇臉上浮現,而後他奮力擊退儲客,堪堪後退。
看著雙刃上淋漓的鮮血,儲客聳肩說道,“認輸吧,你是贏不了我的,下一次你可就不會這麽走運了。”
‘真險啊,差點捅到心臟。’大朱吾皇暗歎一聲,默默運起生生不息之力,迅速愈合胸前的創口。
“繼續。”大朱吾皇沉聲喝道,擎在身前的血魂長刀露出一抹妖冶血色。
儲客不再說話,如果僅憑自己的三言兩語就能勸退,那麽這個家夥也就不配是試煉三首之一了。
一擊建功,這讓儲客不再小心為上,而是準備盡可能損耗著大朱吾皇的力量。
畢竟,自己現在的消耗遠遠比他大的多,如果在這段時間內,沒能擊敗大朱吾皇,那麽接下來的局面,將對自己極為的不利。
看著愈發式微的大朱吾皇,儲客一改先前,凌厲的攻勢直接兜頭斬下。
大朱吾皇一手捂住胸前創口,一手持刀艱難抵抗,時不時的又被捅上一刀。
擂台外的觀眾無不搖頭歎息,這場比賽在他們看來,差不多已經分出勝負了。
至於大朱吾皇仍在艱難抵抗,純粹是為了讓自己輸的不是那麽難看而已。
但在半空中,三位霸主境裁判絲毫沒有放松下來,反而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注視著擂台。
畢竟,那從兩人身上釋放出的罡風,仍然能夠輕易將三層領域之力凝成的結界壁障撐起來。
同時有不少眼尖的氏家大族發現,雖然大朱吾皇在節節敗退,但不論是氣息還是腳步都是絲毫不亂。
左手一刀將大朱吾皇手中長刀撇開,右手中的短刃再次捅進了他的胸前。
淋漓鮮血滲出,儲客又是向前狠狠一壓,“還不肯認輸嗎?”
大朱吾皇眼角一陣輕抽,勉強咧嘴一笑,“是嗎?”
刹那間,如同潮水般的紫意瞬間鋪滿整個擂台。
一抹慌亂從儲客眼中閃過,“我就知道你會留著這麽一手,幸好我早有準備。”
話畢,自儲客腳下驟然出現橫豎兩道血紅藤蔓十字,瞬息間擴張至整個擂台。
而後那藤蔓十字如同觸手般朝大朱吾皇包裹而下。
“再見!”儲客身形後退,面帶得逞笑意。
位於藤蔓十字中央的大朱吾皇輕歎一聲,然後藤蔓重重砸下。
“轟!”
劇烈的殉爆從擂台中央爆開,瞬間席卷了整個擂台,外圍結界直接撐起,隨時都有可能破裂。
三位霸主同時聯手鞏固結界。
“打的這麽厲害,可千萬別出什麽事情了吧?”其中一位霸主緊張說道,“要不現在宣布比賽結果,我下去救人。”
一連觀看大朱吾皇數場比賽的霸主裁判並未出聲,眉頭緊皺的看著那殉爆中心。
他有點不願意相信,這個奇招迭出的家夥,會這麽輕易的被擊敗。
一抹紫意悄然出現在擂台上,忍不住讓他的心為之一顫。
“等一等,那個家夥,好像還活著。”
紫色的流光符文如同潛行者,低調而又迅疾的在每一塊磚石上蔓延。
儲客渾然未覺,一臉喜滋滋的仰頭準備聽著裁判宣布結果。
但很快他就納悶了下來,眼前的天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紫了?而且太陽怎麽也開始重影了?
紫色的天空上,太陽逐漸增多,直至整個天空都布滿了太陽。
當天空中的太陽全都幻化成一雙雙巨眼時,一陣寒意自儲客背後蔓延。
他開始意識到不對勁,心念之下便想要遁走,卻驚駭發現,自己體內的殺戮之力像是被禁錮了一般,半點也使用不出來。
空中懸浮著的一雙雙巨眼,全都死死的盯著儲客,那種無處躲藏的感覺讓他渾身止不住發顫。
很快,一道巨山般的身形凝聚在天空之中,手中的長刀仿佛能夠一刀斬開擂台。
看著幾乎與天穹齊高的大朱吾皇,儲客的腦袋徹底當機。
那雙沒有絲毫感情的紫色眸子仿佛穿過歲月,連同著他手中的長刀,一齊碾下。
……
紫意氤氳了整個擂台,外圍的所有人都無法直視其中,自然也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三個霸主境裁判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怎麽辦?要不要強行停止比賽?”
“再等等,裡面還沒有什麽動靜,貿然停止比賽,大掌令司怪罪下來,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一說到大掌令司,三位霸主意見頓時相同,全都耐心的等待著比賽結束。
很快,整個擂台忽然輕顫起來,外圍結界再次膨脹起來。
不等三人再次加固,那由三層領域之力的結界驟然崩裂,巨力轉瞬便席卷了整個觀席台,將數萬觀眾推的七零八落。
以擂台為中心,一抹氤氳紫意直衝天宇,一瞬便消逝不見。
正在天奉台上品著香茗的大掌令司,手掌微微一顫,下一刻身形便出現在半空之中。
但那種奇異的紫意早已退散,只有被從中一分為二的擂台,無聲訴說剛才發生的事情。
從斜對角劈成兩半的擂台上,一面躺著一位死生不知的儲客,另一面,大朱吾皇雙眼緊閉的端坐其上。
大掌令司直接掠向擂台,伸手觸碰向大朱吾皇。
雙眼悄然睜開,一抹不知何起的玄妙威壓,直接驚的大掌令司縮回手掌。
這種威壓也隻存在一瞬,緊接著大朱吾皇便搖搖晃晃的昏了過去。
“大掌令司,這場比賽該怎麽宣判?”其中一位霸主低聲問道。
“你是豬嗎?這麽明顯的結果都看不出來?”大掌令司沒好氣喝道,“當然是大都之地的吾皇勝出!”
在宣判結果響徹之後,這場戰況膠著的比賽最終結束。
這也是青試比賽到現在,第一場霸主間的對決。
歎為觀止的戰鬥技巧,宏大的領域之力,都將會在此後的一段時間內,成為中州居民們茶余飯後的談資。
第一個出現在擂台上緊緊抱住大朱吾皇的,並非是妮子,也不是隨後趕到的鹿如許,而是久未出現的宋氏之女,宋溫。
自從上次一別之後,再次見到大朱吾皇,宋溫居然有種鼻頭一酸,想要落淚的衝動。
“注意你的鼻涕別滴在大哥臉上了。”鹿如許蹲下身子笑眯眯的說道。
宋溫噗嗤一笑,但在看到一臉寒霜的妮子後,心頭沒來由的一緊,“我,我……”
沒有說話,妮子從宋溫手中接過大朱吾皇,而後直接掠下擂台。
看著一臉奚落表情的姬少族長,宋溫不自主的低下了頭。
“記住,有些事情不是堅持就能得到結果的。”鹿如許淡聲說道,而後飄然離場。
遠遠的,又傳來鹿如許的聲音,“但不堅持下去,就一定沒有結果。”
宋溫若有所思,眼中的黯淡逐漸消退。
在這場比賽過後,原定在下午的幾場比賽直接取消,所有的擂台都在加緊時間整改。
隨著青試逐漸進入最後階段,使者中階被逐漸淘汰,留下來的最低也為高階使者,當然其中也不乏根基扎實的中階使者。
但無一例外的,是戰鬥將會越來越激烈,精彩程度自然也將達到高峰,要是在關鍵時刻再碎上一兩座擂台,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就在這場比賽結束的當天,屬於大朱吾皇的官方周邊,開始大量流出,並且每一個周邊上面居然都有掌令司的官印。
縮小版的大朱吾皇玩偶,以及其精致的畫像和各種周邊,直接在中州最為繁華的渠街開賣。
沒想到短短半天時間,便賣到脫銷,各條街道上的商鋪幾乎同時沒貨。
為了熱市,鹿如許和宋溫的周邊也同時被推了出來,自然也有著掌令司的官印。
雖然這兩款周邊明顯沒有大朱吾皇賣的火爆,但還是在最後階段被一掃而空。
這種紀念方式,在往年歷屆青試中是絕無僅有的,隨著這場青試的結束,這種代表著試煉三首的新奇物品,最終也會成為一種標志。
而這一場火熱大賣的背後,自然有著大掌令司的推動。
原本只是靈機一動的他, 希望從屆屆虧損的青試中得到點盈利,才想到的這麽一個方法。
畢竟,光是給近百位霸主發工資,都是一件十分頭疼的事情。
沒想到這個方法,居然如此受用,上至世家大族下到平民百姓,都慷慨解囊的買下一個個小物件。
看來,一個物件五枚大錢是有點少了,得讓紡司那群家夥們快點,另外還要多做一些上檔次的禮盒,要有收藏價值,是用金子好還是用銀子好呢……
一場青試將整個中州連帶著周邊小城都推向了狂歡,但遠在萬裡之遙的一座城鎮,也有著它的存在方式。
戰爭過後的暮居城,雖然城鎮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但銳減近半數的人口還是讓這座多災多難的城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一座座墳墓在山上立起,屬於他們每個人生前的墓志碑正在加急製作出來。
但有一座高大的碑石早已立在了這條通往陵園的道路上僅以此碑紀念那些捍衛未來的英雄們。
花引廣場徹夜通明,一座座巨大雕像被放置在廣場的中央。
位於中間的那座雕像,身穿一身黑袍,環抱著一柄長刀,長發迎風拂起,滿眼笑意的凝視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