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夜打開房門，門外站著個中等身材的男人，一雙眼睛始終微眯。他的身後隻跟著兩個手下，並且都留在公寓外，沒有進來。

　男人向楚君歸致意，然後坐到了楚君歸對面，四下打量著公寓。他視線移動得很快，卻在落到小女孩身上時短暫地停留了一刻。阮夜立刻顯得有些緊張，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擋住了女孩。

　阮夜將兩杯咖啡放在桌上，就帶著小女孩進了房間，將房門關上。

　男人喝了一口咖啡，說:“你就住在這麽一個地方?這可不像是你這種人應該呆的。不過，咖啡很不錯。”

　“我覺得這裡挺好，如果不是一大早就有客人，那就更好了。”楚君歸面無表情地說。

　男人笑了，說:“有客人不見得都是壞事，很多時候是好是壞，取決於你的選擇。”

　“那我有什麽選擇?”

　“你當然有選擇。我相信，鮑勃先生會是比那個老頭兒更好的選擇。”

　楚君歸淡道:“是嗎?我聽說鮑勃先生對手下似乎不怎麽好?”

　男人微微一笑，說:“這是你對鮑勃先生的誤解。事實上，鮑勃先生看人只有一個標準，那就是才華！只要你有才華，在鮑勃先生那裡就會得到相應的待遇和地位。”

　楚君歸端起咖啡輕啜一口，說:“可是孫先生那裡更有人情味，不是嗎?”

　男人冷笑，說:“人情味?人情味是什麽?不過是想要少付酬勞的手段罷了。能用金幣表達的，為什麽要用人情味去表達?說句不好聽的，做我們這行的人大多都死得很早，如果死了，人情味能留給我們的老婆孩子當飯吃?”

　楚君歸聽得一怔，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男人又道:“老頭身上還有個標簽，那就是念舊。在他身邊有不少老人，早年跟過他的人更是被安排得不錯，聽起來很好。”

　“不是嗎?”楚君歸倒是有些好奇。

　“老頭用三代人100年走過的路，鮑勃先生只花了20年！”頓了一頓，男人繼續說:“鮑勃先生相信，每個人都應該得到與才華相匹配的酬勞。可是一個人的資源有限，把錢都花在已經落後於時代的老人身上，那哪來的錢給真正需要的人才?如果身邊都是一群老人的話，又哪來的位置給真正的人才?”

　男人說到激動處，上身前傾，點了點楚君歸的胸口，說:“像你這樣的人才，不還是住在這種地方嗎?”

　“我覺得這裡挺好。”楚君歸笑了笑。

　“有更好的地方幹嘛要拒絕?再說，你可以不在乎這些，你的女人和孩子呢，她們也不在乎?”

　楚君歸向阮夜和小女孩所在的房門看了看，似乎有些猶豫。

　男人見狀，立刻趁熱打鐵:“老頭給你多少，鮑勃先生給雙份！”

　楚君歸道:“鮑勃先生就這麽確定我值這個價?”

　“你可以值更多，不過要展現。你現在已經展示了一部分，殺拆遷工不就是嗎?”

　“讓我考慮考慮。”

　“還有什麽可考慮的?”男人不以為然。

　“我怕將來有一個像我乾掉拆遷工那樣乾掉我。”

　男人哈哈一笑，說:“想那麽久遠幹什麽?用鮑勃先生的話講，如果連今天都過不好，還想什麽長久?好，我明天來聽答覆，不過鮑勃先生不喜歡等待，明天如果得不到該有的答覆，我們就是真正的敵人了。不打擾了。”

　男人起身，到了門口時又回頭說:“想想看，老頭身上的標簽人情味、念舊，有哪一條是跟你有關的嗎?”

　“我會考慮。”

　等男人離開，楚君歸把公寓門關好，卻不見西諾出來。他有些奇怪，拉開房門，就見西諾腦袋鑽進了床底，只露了個屁股在外面。

　楚君歸過去在他屁股上輕輕一腳，問:“你在幹什麽?”

　“我在找東西。”

　“找什麽?”楚君歸不記得自己在床底下藏了什麽。

　西諾灰頭土臉地鑽了出來，說:“我也不知道，不過這房間裡肯定有點什麽，就有些像那個……鬼！對，就是鬼魂。”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鬼?你大概是昨晚的酒還沒醒。”楚君歸直接把西諾拎到客廳。

　“真的有鬼！我的記憶是不會有錯的，我進屋換衣服時明明是沒有槍的，剛穿好衣服槍就出現了。”

　“你記錯了。”楚君歸不動聲色地說。

　“不會有錯，我還專門看了芯片裡儲存的記憶。”西諾堅持。

　楚君歸直接岔開話題:“鮑勃給我們開了兩倍的價，你怎麽看?”

　西諾往後一靠，就勢把腳擱到了桌上，說:“沒啥好想的，兩個都不是好東西，誰給的錢多就跟誰乾唄，反正我們又不會在這呆很久。”

　“為什麽你覺得孫耀祖不好?”

　“那老頭兒又小氣又猜忌，有什麽好的?”西諾一拍腦門，說:“我忘了你也是盛唐人了，肯定對他有天然的好感。無可否認，他的家族是為在這的王朝人爭取了不少利益，可是這些人也變成了他們家族的工具和墊腳石。沒有王朝人的犧牲，哪有他們現在的財富和地位?而且老頭隻拿出很少一部分分給下面。”

　“依據呢?”

　“用不著依據，這種人我從小到大見得多了。”西諾攤手。

　“那現在你的建議呢?”

　“我?我沒建議，你想跟誰乾我跟著就是。 只是別忘了離開這之後你得幫我復仇，最好能奪回我失去的一切。”

　楚君歸思索片刻，站了起來，說:“走吧，我們去見幾個人。”

　“誰?”西諾一頭霧水。

　片刻之後，楚君歸和西諾到了頂層，一出電梯兩人就被幾個膀大腰圓的保鏢攔住。一個光頭魁梧大漢看了楚君歸兩眼，說:”這裡是私人地方，你走錯樓層了小子！”

　“沒有錯，我是來找比爾先生的。”

　保鏢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沒好氣地說:“先生不在，就是在也不會見你的。”

　楚君歸從背後拿出一把超大號的霰彈槍，遞了過去，說:“把這個給比爾，我想他會知道該怎麽做的。”

　保鏢將信將疑地看了楚君歸一眼，接過霰彈槍走了進去。沒兩分鍾，一個微胖的老人就快步走出，說:“我是比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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