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落雁怔在原地,甚至不知道何去何從,她自問一生,問心無愧,無懼蒼天,可是這一刻,她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刀有多鋒利,又能如何?殺不了人,只能傷人,劍有多鈍,卻能夠救人於水火。
陳落雁不明白,自己想要奪他的九字真言,但是他卻拚死相救,以怨報德,這還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丹府叛徒嗎?陳落雁的眼神漸漸模糊,她的心情極度的悲傷,低落,喉嚨裡,幾經翻轉,卻不知道開如何開口。
如果張天澤那一劍揮向的是自己,或許她已經名殞當場了,黎元霸背後突襲,她更是有死無生,至今還是一臉的汗水,脊背發涼。
“為什麽?為什麽要救我?”
陳落雁嘶吼著,咆哮著,凝視著張天澤,心有不甘,於心不忍,那一刀,刺下去,是如此的輕快,但是要拔出來,卻讓陳落雁耗盡一生的力氣,似乎也沒有這樣的勇氣。
清高自傲,冷豔如霜,不敬天地,不怵鬼神,可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唯一有愧的,便是張天澤。
那一刀插入了張天澤的胸膛,也插進了她自負與驕傲的心裡。
“這麽漂亮的人兒,如果就在這蒼涼的地下遺跡之中死去,香消玉殞,那是一件多麽可惜的事情。”
張天澤笑著說道,嘴角的從容,反而讓陳落雁越發的自責,不知道如何是好。
張天澤知道,陳落雁也不想殺他,隻想要他手裡的九字真言而已,更何況他是慕容熙的親人,如果自己殺了陳落雁,又當如何去跟慕容熙解釋呢?
慕容熙與上官雲義,手足情深,自己欠上官雲義的人情,便在慕容熙的身上還給他吧,畢竟人死如燈滅,張天澤也只能把這份恩情福報,還在慕容熙的身上。
張天澤心狠手辣不假,但他也並不想有愧於心,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該死之人,但是也不會讓自己心中有愧,他與陳落雁甚至是同一種人,都不願意虧欠別人什麽,那一刻,他分明看到陳落雁眼中的苦澀與悔意,自慚形穢。
陳落雁多麽希望這是張天澤的肺腑之言,但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張天澤絕對不是那樣的人,那一劍沒有斬向自己,即便是對自己一刀刺進胸膛的女人,他還是選擇了原諒,兩個人之間並非是男女私情,更無情深似海的深誼,但是張天澤卻讓她羞於為伍,再難以啟齒。
陳落雁的驕傲與自負,在這一刻瞬間土崩瓦解,二十年來,她那個高傲無比的心,也終於得到了一記重擊,讓她變得十分的痛苦。
在那一刻,陳落雁知道,這個男人的身影,已經牢牢的刻在了她的心裡,曾經的他們談不上情愛,只能說是欣賞,可如今她虧欠張天澤的,是她一生一世都無法償還的,因為那是她的生命。
“哈哈哈,好一對郎情妾意,看來我的正是時候,兵戎相見,相愛相殺,愛恨纏綿,此情此情,我甚至忍不住賦詩一首啊。”
黎元霸大笑著說道,雖然他被張天澤逼退而去,但是那一劍卻沒能傷到早有準備的黎元霸。
張天澤眉頭緊皺,黎元霸,似乎比以前變得更強了,但是哪裡有變化,張天澤也說不明白,總之這個家夥,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那眼神,變得更為凌厲,更為霸道,更為囂張肆意,似乎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舍我其誰,霸氣橫生。
陳落雁眼神陰冷,她很清楚,他們所有人的處境,都非常危險,如今三個人都已經是重傷垂危,誰又能來拯救他們呢?黎元霸殺氣凜凜,威風八面,似乎完全凌駕於三人之上。
“張兄,你先走,這裡交給我吧。”
方休淡淡說道,他已經恢復了一些實力,但是卻不足以抗衡黎元霸,尤其是如今這個龍精虎猛,不可一世的黎元霸。
“走?你們怕是想多了,今天誰也走不了了。”
黎元霸冷笑著說道。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們這群家夥,在我面前,還太嫩了,呵呵呵。”
黎元霸完全沒有將張天澤等人放在眼中,三個將死之人,沒有任何的價值,九字真言,才是他最想要的。
“要走一起走!”
張天澤沉聲說道,一把拉起陳落雁,那一刻,陳落雁微微一怔,臉色微紅,有些不情願,掙扎一番,但卻拗不過張天澤,張天澤抓住了陳落雁與方休的手臂,施展了行字訣,開始瘋狂逃竄,直奔山谷之下而去。
“垂死掙扎而已,你們這又是何苦呢?呵呵。”
黎元霸冷笑一聲,張天澤的行字訣非常之快,但是他的實力畢竟已經被受重創,行字訣也是被受限制,再加上拉上陳落雁與方休兩人,張天澤完全不可能甩掉黎元霸。
轉瞬之間,黎元霸就已經追了上來,張天澤眉頭緊鎖,臉色陰沉,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放開我吧,你可以逃走的。”
陳落雁低聲說道。
“放屁。”
張天澤冷聲說道,罵的陳落雁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臉色青紅交加,卻又無法反駁。
“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黎元霸冷哼一聲,一掌打出,氣浪翻滾,直接將張天澤等人掀飛而下,滾落出去,周圍是一片灰蒙蒙的空間,沒有了之前的青石山谷,一股陰冷的氣息,湧上了每個人的心頭。
“你們都得死,除了我,沒有人能夠從這黃蒼遺跡之中走出去。”
黎元霸神威十足,沉聲喝道,令張天澤等人越發的凝重,振聾發聵。
“又是這攝魂陣法?”
黎元霸臉色驟變,因為前方灰蒙蒙的霧靄之中,出現了一道道青光,青光閃爍之間,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虛幻起來,就連張天澤等人的身影,也是化成了虛無。
張天澤神色冷峻,環顧四周之外,沒有任何的東西存在,就像是一處霧氣彌漫的海洋一般,灰蒙蒙的,伸手不見五指,只能看到前方無盡的霧氣,青光閃爍之間,讓人摸不著路線,更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