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安逸深吸一口氣,這清新的空氣,淡淡的類似於中草藥的清香味道,不像是地府的味道,這麽說,他是活下來了?
所幸,中樞神經下達的命令各個身體部位勉強算作有回應,這樣的話,他應該是還活著。
鼓起勇氣睜開眼,望著四周,以及笑著看著他的一名白發男子,摸著自己昏沉的腦袋,問出了剛剛迷迷糊糊的那句話。
“大人醒了?這是京城外不遠的鳳鳴山,大人現在躺著的是老朽的雛鳳軒……對了,我叫薑道一,一名山野郎中。”
安逸舉起使不上力的雙拳,抱拳謝道:“小子安逸,一名小小的錦衣衛罷了,算不得什麽大人,多謝薑大夫救命之恩。”
薑道一捋了捋胡須哈哈笑著將安逸安撫著躺下,世人皆說錦衣衛冷酷無情,貪贓枉法,看樣子也不全是真的,最起碼,這位大人就很有禮貌啊。
“大人剛剛脫力了,再加上舊症複發,還需多靜養啊。”
躺下的安逸側過頭看著薑道一,這大夫能看出他有舊症?
“薑大夫能看出我有舊症,可否救治呢?”
問題剛出口,安逸就有些後悔了,白血病這種血液病在這個年代應該很少見吧?就算這大夫見過,也不太可能能醫治。
果不其然,薑道一搖了搖頭,眼神之間劃過一絲力不從心的神色。
“薑某倒是能看出安大人的舊症,可是大人的舊症已經可以說是絕症了,就算是華佗在世,恐怕也沒用了,我一個山野郎中的功力也比不上華佗祖師,自然也就沒法幫大人治病了。”
薑道一凝視著安逸,安逸的臉上並沒有失望的神情,看樣子這位大人知道自己的病情,也並不奢求自己能治好他,不過是隨口而問。
“不過大人剛剛休息的過程中,老夫查看過大人的體內狀況,雖然大人體內的狀況糟糕,但是似乎有一種神奇的藥力在不斷修複這種狀況,使造血機能衰減的速度變得極慢。”
“薑某有個不情之請,我想請教大人這股藥力從何而來?”
安逸聽完薑道一的“不情之請”,這大夫竟如此厲害?一眼便能看出他的病情也就算了,就連菲爾尼斯血清的作用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並不反感薑道一的詢問,在他看來,這就是對醫學執著的追究,就跟文化人追求學術進步不恥下問一樣。一個大夫問自己一個不懂醫藥的人藥理,也的確是不恥下問,安逸很喜歡這樣放得下身份的人。
“薑大夫這說的什麽話,薑大夫救我一命,我自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然,不能直接跟薑道一說是菲爾尼斯血清,安逸決定換一種說法。
“知道我患病約莫是在三個月前,與我同時被發現患病的還有一個小姑娘,我們當是在那個藥坊中治了許久,可是我的情況很特殊,發病到病症後期隻用了短短一個月,當是大夫說我已經沒希望了,再加上剩下的銀兩不足以支付藥費,便離開了藥坊……”
在一旁聽著的薑道一深吸一口氣,從發病到後期隻用了一個月?大人,您是閻王大人親自點名要的人嗎?就算是再厲害的病,也沒這麽快吧。
安逸實則是變了一種時間背景來敘述自己的病情,也算不得是欺瞞薑道一,總不能直接說自己其實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吧?
“離開藥坊後,我也離開了北鎮撫司,建了一個小木屋,每天做些喜歡做的事情,等待黑白無常拜訪。
” 薑道一想象了一下那種隨時可能暴斃,等著死亡的滋味,就覺得有些可怕,這位大人可真是堅強呢。
“直到那一天,一個身著道袍的姑娘路過我的木屋,討了我一杯水,贈了我一顆丹藥,說是能再續我三個月的命,然後就飄然離去,如下凡的仙子一般。”
雖然聽著很玄乎,但是薑道一相信安逸所言不虛,且不說安逸的病情的確如他所說的那般,就拿安逸講述時的那雙眼睛,也不似騙人。
“所以說,這種神奇的藥力與那道姑贈的丹藥有關?”
安逸認真的點了點頭,那沒有血清,你也見不到現在的我了啊……
薑道一不驚反笑,好一個仙子贈丹,這世上竟然真有這種事,大人,你是天佑之人啊,說不定你這病,有得治!
剛編完故事的安逸唇乾舌燥,卻被薑道一的嬉笑驚了一跳,他的病,有得治?
薑道一收起臉上的笑容,神神秘秘的對著安逸笑著說道:“大人信我嗎?”
安逸搖頭, 鬼門關前走過無數次,你叫我如何信你?難不成你還能給我做骨髓移植?
薑道一也不生氣,捋著一把胡子,笑顏如花,微微有些皺紋的眼角笑開了縫,接著看著安逸,神神秘秘的說道:“大人自然是不信,不過一個月後,大人可再來雛鳳軒,說不得薑某真的能醫好大人的病。”
大人不信他是正常反應,如果大人真心實意的說一句相信,那倒真是會讓他誠惶誠恐。
薑道一說完便笑著離開床邊,甚至宛如中舉的范進一般帶著些輕微的癲狂,或許這就是搞學術的吧?安逸隻能這麽想,就跟數學解出一個困惑了好久的題無二,解出題目的那一刻,癲狂是可以被理解的。
時光緩緩流逝,安逸在雛鳳軒已經躺了一夜,天又亮了,下了一天的雨在昨夜下半夜停了。
他能感覺到來自與薑道一的藥的藥力修複著他的身體,讓他體內的菲爾尼斯血清的力量恢復的更快,現在他的身子已經好了十之七八。
若他隻是一個普通的錦衣衛,或許他還能以工傷的名義躺在這更多,問題是他並不是普通的錦衣衛,他是肩負著自己性命的來自與未來的神秘覺醒者身份的錦衣衛,所以,他需要回衙門了。
收好雁翎刀,將身上所有的銀兩放在床頭,安逸走到正在準備曬著藥材的師徒兩告辭。
“薑大夫,妙玄姑娘,多謝昨日的救命之恩,在下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銀子放在床頭,希望薑大夫和妙玄姑娘別嫌少,衙門裡還有案子要辦,在下就先行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