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長帶著米爾少尉一路前行,速度不快,走了大約10分鍾,才穿過三道分隔監區的鐵門,進入第四監區,來到一間擠滿了穿著黑白條紋囚服囚犯的牢房前。
看守長在牢房前停住腳步,指著牢房語氣平淡的說道:“你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米爾少尉看著擠得像沙丁魚罐頭的牢房,眉頭緊皺起來,很是不悅:“戴維斯畢竟是前海軍中校,而且罪行敏感,就關在這種地方是不是太隨意了?還有他人在那裡,我怎麽沒看見?”
看守長在對親信下達那個命令後就像放下了什麽重擔,聞言也不計較少尉的語氣,對於少尉和戴維斯見面似乎也不怎麽擔心了,很平靜的說道:“監獄被上校抓住的海賊撐得爆滿,能把所有囚犯關進籠子已經盡了我最大的努力,安排單間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了。這裡的囚犯都是島上的重刑犯,不是海賊,危險性有限,將戴維斯關在這裡已經是權衡後的結果了。總不能把他請到我的辦公室吧。至於他的人…”說到這裡看守長用手拍了拍鐵欄杆,對著看到他們一行人變得有些緊張的囚犯們喝道:“戴維斯,拜恩上校派人來看你了。”
牢房裡的囚犯們沉默的互相看了一眼,沒有任何人對看守長的話做出反應。
看守長見狀自嘲的一笑:“嘿嘿,沒想到我這麽可怕,竟然嚇得參謀長閣下不敢說一句話。”他轉過頭對少尉示意道:“戴維斯可能對我有點誤會,還是少尉你來讓他放心出現吧。”
“他的態度?”米爾少尉見到看守長現在十分配合、淡然的態度,突然有些不安起來,不知怎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不過他又仔細想了一遍,沒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看守長自從知道他來的目的後完全沒有從他的視線裡消失過,所以就算想要使什麽詭計也應該沒有機會準備才對。
想到這裡米爾少尉暗暗加了小心,狀似無意的走到看守長身邊,對著牢房大聲喊道:“約翰?戴維斯,我是拜恩上校的副官,你應該知道我。上校派我來查看你的狀況,確保你的生命安全,如果你有事情需要對上校說,我會一字不漏的原話轉達。現在請你出來吧!”
說完,米爾少尉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看守長,雖然隔著面具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從對方身體肌肉的細微反應,少尉沒發現任何不安緊張的情緒,頓時更是心中一凜,右手下意識的握緊了一些。
“這個聲音?我聽過,你是打傷我的年輕人。”少尉話音一落,稍稍安靜了一會兒,就有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囚犯堆裡傳了出來。
“你還記得我實在是太好了,請你出來吧。”少尉聽到人堆裡的聲音,辨認了一下,斷定確實是戴維斯的,心裡略略松了一下。
“真是拜恩叫你來的?”戴維斯的語氣充滿了懷疑。
“是的,上校因為一件涉嫌軍官犯罪的舉報,特地讓我到這裡帶你去見他。”
隨著少尉說完,擠成一團的囚犯中突然掙扎著伸出一隻蒼白的左手,然後緊接著又伸出一隻右手,這兩隻手吃力的想分開擋在前面的囚犯,但可能是過於虛弱沒能成功。
這時帶著少尉進入監獄的下士一步衝到監獄的鐵柵欄前面,對著牢裡的囚犯喝道:“你們這些罪犯趕緊讓開,讓少尉要的犯人出來,想被關到那些海賊的牢房裡嗎?”
看守長見下士這麽‘乖巧’,不禁對著嘲諷道:“下士,以前真沒看出你這麽有‘頭腦’。
” “您說笑了,下官只是履行職責而已。”下士一本正經的應付著看守長,心裡卻狠狠啐了一口,“呸,什麽玩意!你乾的那些事真當別人都不知道了。現在就要完蛋了,還想擺看守長的臭架子?用不了多久,說不定就是今天,你也在裡邊給他們作伴了。”
下士在監獄也待了幾年,對於看守長的各種傳聞也是耳熟能詳。剛才聽到他和少尉的對話,哪還不知道馬上就有大事發生,為了能在拜恩上校面前露個臉,好在監獄接下來的人事調整中進步一下,怎麽還會顧忌這個隨時變成階下囚的看守長。
隨口應付完看守長,他又狠狠拍了幾下柵欄,不耐煩的吼道:“立刻讓少尉找的人出來,不然後果自負!”
囚犯們被下士的威脅唬住了,他們只是些普通罪犯,可不願意和窮凶極惡敢跟海軍大戰的海賊關在一起,只能不情不願的擠著向兩邊讓開了一些。而一個胸前綁著發霉的繃帶,臉色蒼白到有些灰敗的囚犯趁機趕緊鑽了出來。
那個囚犯上前緊緊抓住鐵欄杆,用怨毒的眼神盯著看守長,一字一頓的咬牙問道:“看守長大人,我還活著讓您很失望吧!”
看守長看都沒看囚犯一樣,只是冷哼了一聲:“一個叛亂的重犯,還想要什麽特別待遇?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吧!我沒把你跟海賊關到一起,已經是因為你到底當過海軍的原因了。”
“好,好一個看清自己的身份。希望一會兒你這隻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也能看清自己的身份!”囚犯的眼睛直欲噴火,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相信看守長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囚犯威脅完了看守長,就轉頭對一直沉默旁觀的米爾少尉說道:“少尉,我願意坦白一切罪行。我承認煽動針對拜恩上校的叛亂、承認倒賣軍用物資給羅格商會、承認收受他人賄賂。同時,我檢舉基地監獄看守長烏特金?葉戈爾為了晉升對我行賄、在監獄裡私刑海賊逼問財寶下落、事後殺人滅口、售賣海賊的屍體或器官給黑市醫生換取巨額財富。這個披著人皮的惡魔,手段比海賊還要殘忍,這五年監獄最少有40人的‘意外’死亡跟他有關,其中還包括兩名海軍士兵。”
“戴維斯!你說的是非常嚴重的指控,如果是假的,你會因為誣陷海軍軍官罪加一等,等著你的必然是絞首架。現在我再問你一遍,你確認要指控基地看守長烏特金?葉戈爾上尉剛才的罪行嗎?”米爾少尉聽到戴維斯說的事情震驚不已。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看守長問題的嚴重性,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受賄問題了,一旦這些指控被真實,就會是對海軍聲譽造成巨大打擊的可怕醜聞。而且其中還牽涉到了海軍士兵的死亡,這是身為海軍絕對不能容忍的罪行。
“我連叛亂都承認了,又有什麽害怕的。我確認指控葉戈爾的罪名都是真實的。”戴維斯沒有絲毫猶豫的確認了指控。
少尉聽到戴維斯確認,轉過身對著看守長,身體同時進入了臨戰狀態,語氣凝重的問道:“烏特金?葉戈爾上尉,對戴維斯的指控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看守長心裡估算著時間,對少尉慢慢答道:“有,當然有要說的。我…”他剛說到這,突然感覺腳下微微震動了一下。看守長心中暗道:“來了!”
少尉和其他人也感覺到了這個震動,頓時注意力從看守長身上離開了瞬間。
而就在這時,看守長突然拔腿就跑,一瞬間就越過了少尉,向來時的方向狂奔。
“攔住他!”米爾少尉對著他帶來的士兵大喝。
“有人劫獄!立刻抓捕我身後的幾個海軍,他們是偽裝的。”看守長則幾乎同時對著正好巡邏過來的一隊監獄守衛大喊。
“該死!”少尉看到自己帶來的士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看守長呼喚的守衛卻立刻拿出武器向他們包圍過來,頓時心中暗罵。
他見狀身體微微前傾,腿部肌肉瞬間繃緊,就要親自動手,在看守長與那對巡邏的守衛匯合前抓捕他。
可惜,這時地面又是一震,比剛才的震動大了不少,將他想要施展【剃】的力道正好卸掉了。
“這是怎麽搞的,難道地震了?”米爾少尉心中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咣!”就在米爾少尉分心的時候,看守長已經越過過來抓捕少尉的守衛,跑到分隔監區的鐵門後面,一下就把鐵門關上了。
他利索的將鐵門鎖好,對著裡面喊道:“那些劫獄的罪犯十分凶殘狡猾,不要聽信他們的任何花言巧語,更絕對不能放跑一人,我命令你們就地格殺,不需要活捉。”說完,看守長就轉身向監獄的出口跑去,心裡同時冷酷的想道:“狗腿子,我的罪名可不止那個蠢貨說的這麽點兒。至少還應該加上謀殺少尉副官一人,士官一人,士兵四人和摧毀海軍監獄一座!”
少尉雖然恨不得飛過去抓住看守長,但面對拿著槍指著他的十幾名守衛,只能耐心的解釋道:“我是支部指揮官拜恩上校的副官,米爾少尉。因為看守長烏特金?葉戈爾涉嫌貪汙、謀殺等數項重大罪行,特奉命來拘捕他,你們不要被這個罪犯利用。”
“沒錯。這位確實是上校的副官,奉命來拘捕葉戈爾那個罪犯。”下士也趕緊對守衛們解釋,說著還撤下了防毒面具,指著臉說道:“我是大門守衛杜克啊!你們都應該認識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