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目標的伯特有些摸不著頭腦。等他在仔細一觀察,才發現那些剛才惡狼般黑壓壓向他撲來的海賊,現在竟然零零散散的反過來向海賊船倉惶奔逃而去。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從殺戮中清醒過來的伯特已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
“怪物!為什麽會有這種可怕的怪物出現?”伯特眼中逃竄的海賊們腦海中只有這一個想法,面對任何攻擊也無效的魔神,士氣什麽的絕不存在了。就是賞金都在千萬左右的四大艦長,在使盡各種方式無效,甚至跟其他雜兵一樣連吸引魔神注意力都做不到後,都立刻加入了逃竄的行列。
“這是什麽味道?”發蒙的伯特突然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誰這麽沒公德!”伯特用左手捂住口鼻,感覺稍好了點,就很是惱火的四顧追尋這味道的源頭。
“當啷!”他手中的正宗突然掉落在地,捂住口鼻的左手也無力的滑落下來。
“這裡發生了什麽!”伯特對著眼前的冰原喃喃自語著,他被此時出現在他眼前做夢也沒夢到過的地獄驚呆了。
潔白的冰原撒滿殘肢斷臂,殷紅的血水四處橫流,淒厲的哀鳴回蕩在冷風中,空氣中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喧囂狂熱變成了壓抑絕望。除了沒有廢墟和烏鴉,完全就是一副末日繪卷。
立於這血肉戰場的伯特第一次在戰場上感到了惡心,胃中酸意不斷上湧,他趕緊低下頭用雙手捂住口鼻,用盡全部定力,才算是將沸騰的嘔意壓了回去。
“這是我做的?”恢復了一些的伯特再次打量起戰場,腦海中也開始慢慢回放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近在咫尺的敵人,毫不猶豫揮動的長刀,瞬間兩段的屍體,狂猛的殺入敵陣,粉碎一切擋路的生物,折斷樹枝一樣折斷人類的脖子,身邊飛濺的鮮血,頭頂亂舞的殘肢,耳中絕望的哀嚎和心中冰冷徹骨的平靜!
伯特並沒有失去意識,更沒有失憶。他記得那一切,那殺戮時的瘋狂和舒暢現在還能清晰感受的到。剛才的失神只是狂化過幾次的伯特還是第一次這麽投入,這麽無所顧忌的施展自己力量的一些後遺症。
看著自己沒有一絲鮮血的雙手,伯特喃喃自語道:“為什麽會這樣?”
他沒有答案。
與前兩次狂化時的對手都是需要用理智小心應付的強敵不同,這次的海賊雖然數量眾多,但其中連能比肩‘血錨“漢克的也沒有一人。在伯特實力大幅提升,戰力全開下只是些待宰的羔羊。他們面對伯特就像遊戲玩家在推BOSS時連-1都打不出般絕望,結果本來只是伯特作為釘子打亂牽製海賊,為肯普上尉指揮的大部隊創造機會的作戰,卻最終變成了他的一場獨角戲,結局更格外震撼。
伯特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在這場遭遇戰中變成無血淚的惡魔,明明無論是對戰漢克也好,香克斯也罷,狂化都只是將他的懦弱、畏懼等等負面情緒摒棄,使他可以盡情發揮出全力迎戰強敵,理智也是完好的。這次也沒感覺出有什麽不同,他同樣只是摒棄了負面情緒,同樣面對千倍於他的海賊發揮出了全力,同樣有完好的理智,但過程和結局卻是那麽的荒誕、瘋狂。
雖然想不明白原因,但伯特可以確定:“那種狀態的他在精神上不再是人類!”
伯特一刻也不想在這親手製造的地獄停留,雖然其中被他親手殺死的海賊只有百來人,隻佔了戰場屍體數量的5分之一;雖然在與血錨之戰他同樣親手殺掉了很多海賊,並沒有比剛才少多少。但他就是知道,
這是完全不一樣的,這是單純的殺戮而不是戰鬥。不過伯特剛要本能的扭頭遠離這個親手製造的地獄,忽然又停了下來。
“呼!”他呼出了一口長氣,攥了攥拳頭,撿起掉落的正宗和刀鞘,將刀歸僑拄在地上,目光不再迷茫,而是堅定的將自己製造的地獄仔細觀察了一遍。
“不能逃!這是我選的路,無論迦勒底帶給我的是什麽,都是我自願的,就算是何等結果我都會接受!”伯特在逃避的前一刻克制住了心中的軟弱,決定正視這天降力量給自己帶來的一切。就算他前生三十年只是個小人物,卻也有自己絕不妥協的堅持。
將力量的代價深深記在心裡,伯特舉起正宗狠狠向下一插,“嘭”的一聲悶響,這把染血無數的兵器被牢牢插入冰原,而跟它同時釘在這裡的還有名為過去的迷茫!
再次堅定內心的伯特腳步沉重卻堅實的走出了戰場,來到了肯普上尉面前。沉默的對看到他就面露懼色踉蹌後退的上尉敬了個禮,徑直走進了海軍的隊伍之中。可隊列中的海軍們就像約好了一樣,看到伯特走來就遠遠躲開,結果走了一會兒,伯特惆悵的發現,他始終獨自一人,竟已經沒有了歸屬。
看著躲閃他眼神的布林中尉,伯特知道,他就算再怎麽認為自己就是個普通人,但在別人眼裡,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伯特…”蓋伊走到伯特身邊,卻不知道怎麽安慰兄弟。
“我沒事,就是大打了一仗,有些疲倦。”伯特對蓋伊淡淡笑道。
蓋伊看著兄弟的笑容,心酸的想哭。但他卻無法說什麽,因為他有一瞬間跟那些海軍的心情是一樣的。
“哈哈,中士,乾得好,我們贏了。”這時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態的肯普上尉調整好情緒走過來對伯特笑道。雖然這笑聲有些乾澀。
伯特心情早已平複,點頭說道:“您過獎了。”
見伯特沒有了剛才的魔神之姿,上尉心中放松了些,笑聲中終於有了幾分真誠,“哈哈哈,中士你謙虛了。要沒有你讓那些海賊喪膽,我們也沒法打靶一樣將他們打垮。東海英雄真是名不虛傳!”
伯特對肯普上尉搖了搖頭,“海賊只是退下去了,人數仍然超過我們。他們手裡還有很多海軍作為人質,咱們遠沒有獲勝。”
肯普上尉聽到人質二字不禁沒了笑容,有些苦惱的說道:“那些海賊到沒什麽。剛才的戰鬥已經打碎了他們的脊梁,翻不起什麽浪了…”說到這裡再次想起眼前怪物恐怖的上尉暗暗咽了口唾沫,才接著道:“那些人質確實棘手,現在海賊一定更將他們當成了救命稻草,想要將人救回來可是不容易了。”
說完肯普上尉回頭望向海賊船的方向,只見逃回去的海賊們已經被人重新組織了起來,現在正要押著那些本部海軍俘虜撤到海賊船上去。
伯特也看到了這一幕,不過他對此無能為力。他的力量或許可以連海賊和海軍俘虜一起殺了,但卻無法在不傷俘虜的情況下將海賊都殺了。
“那些海賊是要靠著俘虜撐到冰川融化嗎?這到是唯一的生路了,但那個人應該不會這麽容易對付!”伯特大概猜到了海賊的心思,很好奇青雉現在會怎麽破局。
“哎嘞嘞,真是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青雉全程目睹了伯特的殘酷殺戮,不由理解了拜恩上校特別對他提起這個海軍的原因。
“被同伴畏懼了嗎?這也很正常,獵狗群中的獅子總會引發不安的。”想起了自己剛參軍時的情景,青雉不由有些感慨。
搖了搖頭,將無聊的情緒甩掉,青雉從望哨上站了起來,望著遠處的海賊們自語道:“現在可不能讓你們得逞啊!”說完他雙手張開對準天空,喝道:“冰雹雨!”話音一落,他張開的雙手好像導彈發射器般,連續快速射出幾十根冰柱。
連綿射出的冰柱急速飛行到海賊船區域上空,突然‘嘭“的一聲接連爆裂,化為無數細小的冰粒如雨般從天而降,將五艘海賊船和周圍的區域完全籠罩。
“又出什麽事了?”正指揮海賊押送海軍俘虜的藍帽子等四大艦長被突然降臨的冰雨打的有些疼,正要抬頭望向天空,可是他發現脖子變得僵硬麻木,突然動不了了。
他身邊的一個海賊驚叫道:“艦長,你凍上了!”
原來海賊看見那些小冰粒只要落在藍帽子的頭上、肩膀上就會化為一小塊兒凍痕,落在身上的小冰粒越多凍痕就越多越大,藍帽子肩膀上的凍痕已經延伸到脖頸,將他的脖子凍了起來。
“凍上了?”藍帽子想要轉身,可隻這幾個呼吸的功夫,他的身體都僵住了。赫然是凍痕已經遍布了四肢上下。
這次卻沒人能提醒他了, 因為所有冰雨籠罩下的生物,無論是海賊還是作為俘虜的海軍都被冰雨凍僵了。
“呼!”青雉見辦法奏效,呼了口氣收回雙手,撓了撓頭髮嘀咕道:“這個程度,應該不會死吧?”
“你到是有把握再動手啊!”聽到了一切的瞭望手恨不得將眼前這個沒譜的少將一腳踹下去。
“船長!現在咱們怎麽辦?”破爛的‘微笑頭狼’之中,矮男克勞迪看著外面的‘天災’驚慌了起來。
“我也想知道這麽辦啊!”一個小時前還意氣風發要劫掠聖法德魯的‘海賊可汗’撒曼,現在眼睛中滿是血絲、死死咬牙盯著外面的冰雨。
想起這短短時間內的變故,撒曼就滿是血淚。先是意氣奮發的來劫掠城市,結果碰上了本部軍艦;以為靠著數量優勢可以俘虜對方,增加進入偉大航路的籌碼,結果碰上了冰凍果實的能力者,被困在冰原上;好不容易海軍發傻主動登陸作戰,被他費盡心思布置了誘敵計劃,犧牲了數百部下成功打垮,更活捉了數百俘虜,足以用來威脅那個庫讚,讓他不能用能力大規模無差別殺傷。結果先是被一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怪物打垮了大部隊,現在連人質和部下都被對方用能力凍住了。船、部下、人質盡失的撒曼不知道為什麽一切會變成這樣,他可是擁有五艘海賊船,就要到偉大航路大顯身手的‘海賊可汗’,卻在這種地方莫名其妙輸掉了一切,讓他怎麽可能還保持冷靜!
“怎麽會這樣?老天怎麽能這麽對我!”他心中滿是對命運的憤怒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