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雉閃人之後，鮑伯上校也沒興致多待，臭著臉說了句“回去待命”，也帶著幾個軍官走了。

接到護衛天龍人命令的本部海軍可能是因為對命令十分厭惡的關系，大部分人都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跟著各自的長官離開。而伯特他們這些東海官兵卻沒有跟著走，而是在各隊隊長的帶領下神色各異的留在了原地。

等除了東海官兵之外的人都走光了，一直站在青雉身邊沒動地方的肯普上尉臉帶憂色的走到眾人面前，開口說道:“兄弟們，我讓大家留下是有些事要說，非常重要，請大家務必耐心聽我說完。”

沒錯，東海的官兵們之所以沒走，正是各隊隊長接到了肯普上尉的暗示。

上尉看了看安靜等待他發言的眾人，接著說道:“我想大家應該都知道所謂的世界貴族就是開創了世界政府的天龍人，身份非常尊貴，每一個是絕對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廢話。)

東海海軍們都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我也知道大家可能都或多或少聽過一些天龍人的傳聞，光怪陸離說什麽的都有。”

(還是廢話。)

東海海軍們又點了點頭。

說到這裡肯普上尉的臉色已經十分凝重，語氣更是跟深夜裡講鬼故事無異:“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大家，那些傳聞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怎麽可能！)

東海海軍們震驚莫名。

因為他們聽到的傳聞有些非常聳人聽聞，像什麽‘天龍人當街隨意開槍殺人’，‘天龍人眾目睽睽之下抓了哪個國家的公主做奴隸’，‘天龍人公開辱罵海軍中將是狗’，‘天龍人訪問時因為聽到小孩哭毀滅了一個國家’等等等等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以說這些官兵中除了伯特，大部分人雖然因為這些傳聞有些害怕天龍人，但從心底裡相信的卻不多，更多的只是對於世界上最有權勢群體的好奇。所以現在聽到肯普上尉竟然說那些傳聞都是真的，讓這些剛到偉大航路來的東海土包子們怎麽可能相信。

肯普上尉對於海軍們的反應早有預料，也不著急，而是用更加陰森語氣講出了一件往事，“我說的是真話。在我所屬的153支部駐地小鎮，有接觸過天龍人的退役老兵，他曾經是本部直屬的海軍，駐守過香波地群島。在他臉上有一道幾乎斜著將腦袋一分為二的傷痕，就是一個到香波地群島遊玩的天龍人留下的。而那個天龍人這麽做的理由非常可笑，就是老兵在天龍人想要開槍打死一個擋路的小女孩時，搶先將她抱走了。沒有得手的天龍人暴跳如雷，根本沒給他解釋的機會，立刻命令一個奴隸砍死他。要不是頭夠硬，他當時就已經死了。後來還是當時帶隊的少將下跪求情才保住了性命，而為他求情的少將臉上也挨了一鞭子。”

(好殘暴！)

東海海軍們驚駭欲絕的看著邊說邊比劃的上尉。

“哎，可惜，就是做到這種地步小女孩也沒保住，被天龍人抓走當了奴隸。那個老兵養好了傷，就心灰意冷退役回了東海，從此再也沒有踏入偉大航路一步。”上尉唏噓著說出了殘酷的結局。

(好恐怖！)上尉講故事的高超技巧和驚悚內容，嚇到了這些剛殲滅了一個海賊團的戰士。

肯普上尉見自己的故事終於讓海軍們知道了厲害，才說出了將他們留下的真正理由:“兄弟們，我說這些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你們心裡做好準備。在護衛任務期間，無論見到天龍人做什麽都要當做沒看到，千萬不能引起天龍人的注意…”

“天龍人要亂殺人我們也不管?”上尉話音未落，

一個略帶稚嫩的聲音就打斷了他。“哪個不知好歹的亂插嘴，我都說的這麽明白了，聽不懂嗎！”上尉被打斷心中極為不悅，循著聲音一瞧，見一個棕發的英俊海軍下士正目光炯炯的瞪著他。

“見鬼，怎麽是那個怪物的弟弟！”

說話的正是蓋伊。他年輕氣盛，剛才聽上尉的故事聽的是怒發衝冠，恨不得穿越回去阻止天龍人的暴行。本來他還以為上尉講這些是讓他們時刻盯著阻止天龍人行凶，結果聽到上尉的意思竟然是讓所有人裝瞎子，頓時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出口質問。

而其他海軍雖然沒說出口，但眼神透露出他們一樣對上尉不滿。

肯普上尉本來要抖抖長官威風的，但發現插嘴的是蓋伊，海軍們的神色也不太對，立刻就改變了想法。只見他本來嚴厲的面孔瞬間就變成了愁苦，用無奈至極的語氣對蓋伊歎道:“唉，下士，不是我們不願意管。實在是管不了，那些天龍人睚眥必報，到時候不但人救不了，我們自己也會搭進去，除了多死幾個人根本毫無意義。”

“咱們有這麽多人，天龍人要行凶就將他們全都抓起來就好了，怎麽可能救不了！”蓋伊的想法很簡單，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就不用怕什麽天龍人。

“傻小子，就你這簡單的腦袋，要不是有個怪物哥哥，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暗暗感歎蓋伊少不更事，肯普上尉繼續苦著臉解釋:“抓?怎麽可能抓！就是碰一下天龍人都會惹來天大的麻煩。下士，你不知道吧?只要天龍人受到傷害，海軍大將就必然會出動。到那時，可就一切都完了。咱們別說實力趕不上大將一根手指，就是大將隨便在那一站，咱們還能以下犯上嗎?唉，天龍人特權最大的後盾正是本部海軍啊！”

“怎麽會！”蓋伊聽到震撼至極的事實下意識看向身邊的兄弟。

伯特沒有說話，只是神色沉重的點點頭。

“可惡，為什麽會這樣?我們不是代表正義嗎！”蓋伊隻覺得心裡難受極了。

“年輕人，好好向你哥哥學學吧！”

見蓋伊消沉下去不再糾纏，肯普上尉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題，“各位兄弟，我知道大家都是秉承著維護正義的想法加入的海軍，但天龍人作為世界貴族，他們的所有行為都是被世界所認可的‘正義’，沒有我們插手的余地。所以為了咱們這個集體，我在這裡懇求大家一定要聽我的，對天龍人所有行為視而不見。拜托了！”

上尉對海軍們深深鞠了一躬。

海軍們見上尉這麽誠懇，後果又那麽嚴重，也沒法再說什麽，只能在各自隊長的帶領下敬了個禮，算是答應了上尉。

“總算安撫住了，我可不想卷入任何跟天龍人有關的事裡。”

肯普上尉終於松了口氣。他在知道命令的內容後就一直擔心會有東海的官兵在護衛的時候不知好歹惹出大禍，將他這個領頭的牽扯進去，所以特地提前打打預防針。從結果看來也確實很有必要，不然像蓋伊那樣的愣頭青說不定會捅出什麽大婁子。

“伯特，你一定要好好看著蓋伊，別讓他惹天龍人。”宣布全體回艙室待命後，還是有點不放心的上尉特別拉住伯特叮囑了一句。

“我知道。”伯特痛快的答應了上尉。就算沒有上尉這場苦情戲，他也會單獨告誡蓋伊的。

告別了上尉的伯特回到艙室就看見蓋伊躺在吊床上生悶氣，而包括布林中尉在內的幾個跟蓋伊關系不錯的隊友都對伯特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怎麽，又想不開了?”見此情景，伯特只能親自上陣勸勸熊孩子了。

蓋伊枕著雙臂失神的望著艙頂問道:“伯特，你說正義到底是什麽?”

出乎伯特意料，沒聽到熊孩子抱怨，而是如此深刻的哲學問題。

不過身為人生大學40年的資深留級生，伯特最不怕的就是討論哲學，他毫不猶豫的答道:“正義就是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聽到這個回答，蓋伊一下在吊床上坐了起來。

伯特指了指心臟，“沒錯，就是問心無愧。蓋伊，這個世界太大、人心也太複雜，很難有什麽標準可以獲得所有人讚同。但有一個道理卻是共通的，如果你因為做了一件事情或因為沒做一件事而感到慚愧、愧疚，那無論如何你都不是正義。反之，如果你因為做一件事或沒做一件事而自豪，那你就必然是正義。你要記住，我們只是人類不是神，不可能找到任何可稱為‘絕對正義“之事，只要能做到問心無愧，就完全可以對全世界大聲說出‘我是正義的“！”

這些話伯特很自然就說出來了，因為這就是拜恩上校問過他正義為何之後，他考慮很久得出的答案。並不偉大，但卻絕不容易做到。

“問心無愧、問心無愧、問心無愧……，對，就是問心無愧！”真誠的話語總是容易感染別人，蓋伊雙眼發亮，再無迷茫。

“明白了就好，別在東想西想了，好好保養下武器，今天還有的忙。”

“好！”蓋伊來了精神說乾就乾，立刻抄起步槍擦拭起來。

看著打起精神的熊孩子伯特搖頭失笑，心中卻暗暗發誓:“蓋伊，我不知道你的正義是什麽，但讓你和愛莎她們平安就是我的正義，如果你要做傻事，就算用武力，我也會阻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