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弗朗明哥答應了，就等於堂吉訶德家族的其他人答應了，雖然他們本來就沒有選擇的余地，可伯特仍然很高興他們能用更積極的態度去迎擊即將到來的戰爭。因為，那會讓他們在死的時候，能夠瞑目。

在通往夢想的路上一定會有犧牲，伯特連自己的犧牲都有覺悟，自然不會認為跟在他身邊的人不會死。無論是被逆轉果實控制的惡棍，還是自願跟隨的同路者，伯特都希望他們在戰死的時候，能夠少些遺憾。

現在惡棍搞定了，伯特將目光投向了亞力士幾人，他沒有催促，只是安靜的等待著結果。

“船長，你為什麽要推翻天龍人?”摩爾根突然抬起頭注視著伯特，沉聲問道。

“因為他們是世界上最大的罪惡之源！”

摩爾根瞪大眼睛盯著伯特，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跡，但他無論如何努力，都沒有發現一絲的不協調之處。

“天龍人是罪惡之源?馬文.伯特，世界公認的罪惡之源，應該是以哥爾多.羅傑為代表的海賊吧…”

伯特輕蔑一哂:“海賊確實是罪惡的，所以我會對那些窮凶極惡的海賊使用逆轉果實的能力，讓他們變成推翻天龍人的力量，與天龍人同歸於盡。但海賊只是天龍人主導的世界秩序上結出的惡果，如果不能從根本上鏟掉結出惡果的果樹與土壤，那海賊是殺不光、抓不絕的。處決了哥爾多.羅傑，還有白胡子，打到了白胡子，還會有黑胡子，消滅了黑胡子又會有其他海賊乘勢而起。只要天龍人那毫無道理的特權還存在，將這些惡魔奉為神的世界政府還存在，世界就不會有任何變化！”

摩爾根死死攥緊了拳頭，他深吸口氣平複了下沸騰的情緒，盡量平靜的接著問道:“天龍人為什麽讓你這麽痛恨?不惜冒著與世界為敵也要戰鬥?”

伯特臉上露出冷色:“屠魔令、橋之國、奴隸貿易、誘拐幼兒、天上金、鉑鉛病、瑪麗喬亞的蓋亞之樹，800年來因為‘冒犯’天龍人喪命的無數冤魂！這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還不知有多少，夠了嗎?”

摩爾根的眼中仿佛燃起了火焰:“海軍呢?你打算怎麽面對海軍?”

提到海軍，伯特冷峻的神色緩和了些，但語氣仍然堅定:“我會與他們戰鬥！我曾經也是海軍，與你一樣清楚背負著正義的他們為世界付出了多少。但這不是他們眼睜睜看著天龍人暴行無所作為的理由，更不是出動大將隻為天龍人復仇的理由！既然他們將為天龍人而戰作為正義，那無論有多少理由、多少無奈，我也一定會拚盡全力擊潰他們，粉碎這以正義之名為惡的世界最強大暴力！”

“哪怕是讓世界失去秩序，淪為海賊的獵場?”摩爾根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半點情緒。

伯特沉默了。摩爾根的這個問題可謂誅心，一個舊秩序被摧毀，哪怕只是被重創，都必然會帶來恐怖的動蕩。伯特前世的歷史學得不錯，對史書上那黑字中隱藏的血淚也是有所領悟的。每到社會大變的時候，英雄、理想主義者、野心家、惡棍就會層出不窮，這是強者最好的時代，卻是普通人最壞的時代，沒有辦法保護自己的他們，卻需要承擔最大的風險，在時代的巨浪中隨波逐流，時刻可能覆滅於隨便一個風浪之下。以現在這個強者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世界，世界秩序存在的時候，尚且不乏據地為王的海賊，實為軍閥的海軍支部。一旦世界秩序崩潰，會發生何等巨大的動亂，根本無法想象。

“就算天龍人覆滅之後世界大亂，我也在所不惜！”

盡管艱難，

但伯特還是堅持自己的信念。不走出這一步，世界就永遠不會變化，沒有道理的罪惡就會堂而皇之的被人供於神壇。這樣的世界如果是在羅格鎮的伯特，大概可以繼續忍受，可經歷過偉大航路，經歷過奧哈拉、弗雷凡斯的伯特，卻已經無法忍受了。

他現在沒有建設一個新世界的能力，但他已經有了砸碎一個舊世界的覺悟。哪怕成為失敗者，哪怕為王先驅，伯特也要讓停滯了800年的世界重新滾動起來。

“如果沒有迦勒底，我會作為見證者，等待時代主角們引領的變革。但命運賦予了我迦勒底，讓我得到了力量，我就要英雄造時事，親手揭開變革的大幕！”

這是遠遠超出‘未來’的決定， 當伯特下定決心，不，當他殺死金獅子的時候，就已經改變了‘未來’！

摩爾根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他左手撫摸著腰間的刀柄，惆悵的道:“船長，我經常與你爭辯，質疑你的決定，你卻始終很有氣度，從來沒有用暴力來或者逆轉果實的能力，我沒有直接開口說過，可在心裡卻是敬佩你的器量的…”

聽到這裡，伯特心中已經有數，對於摩爾根的選擇也徹底明白了。

“…對於你說的天龍人為罪惡之源我無法完全理解，卻也不會為了這些為所欲為的世界貴族說話。但是啊，身為一個墮落的海軍，就算已經沒有資格在背負正義，沒有資格代表海軍，我仍然要對你說，馬文.伯特，海軍絕不是天龍人的走狗，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必然是有不得已原因的。以你一人的意志，要抹殺海軍存在的意義，將世界帶入無法控制的大動亂，實在是荒唐透頂，我不能坐視不理。”

摩爾根右手握上刀柄:“我知道不是你的對手，但就算是死，我也要斬斷你的野心，就像今天之後全世界百萬海軍會做的一樣！”

“是嘛…”伯特歎息著閉上眼睛，仿佛十分疲憊。

但幾乎是轉瞬間，他就再次睜開了眼睛，洶洶戰意奪眶而出。

“摩爾根，來吧，我會讓你感受到我的決心！”

“殺！”暴喝聲中，摩爾根用盡所有的精氣神，揮出了燦爛如星辰的一刀。

“永別了！”狂化的伯特，使出全身之力的武裝色鐵拳迎了上去。

刀、拳電閃間交錯而過。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