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段飛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
然後,他也記起來了:當他的車在迂回的山道上慢慢行駛時,突然,一陣狂風驟起,向他席卷而來,無論他怎麽控制方向盤,連車帶人,還是在一刹那間被風卷下了山崖。在車往懸崖墜落的時候,他的耳邊盡是副座上未婚妻祝青青那尖銳的叫聲,而那時,他已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見他醒了,那女人滿臉堆笑,說道:“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你可知道,你已經昏睡了兩天了。”
“我已經睡了兩天?”段飛疑惑地問道。
“嗯,”那女人點了點頭。
段飛仔細看了看這個陌生的女人:三十幾歲的樣子,瓜子臉,皮膚不白,也不嫩,甚至有點粗糙。臉上也透著滄桑,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非常嫵媚,一閃一眨,都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風情。
段飛覺得,雖然她已經不再年輕,也不再靚麗照人,但從她的五官,特別是那對黑靈靈的眼睛來看,年輕的時候,她一定是個風情萬種的美人。
看完她的臉,段飛又繼續往上看:只見她那烏黑的長發,在頭頂盤起一個大大的發髻,發髻上插著一根看起來很舊的黑色木簪,齊眉的劉海。。。。。。
一看到這裡,段飛甚是詫異,心想:現在哪有女人整這種難看的髮型。這種髮型,他隻有在少數民族或者古裝影視劇裡才能看到。
想到這裡,段飛不禁心一動,忙又看了一下她身上的衣服,竟然是他全所未見的粗衣麻裙,那所謂的款式也是見都沒見過,就算見過,也是在古裝影視劇裡。然後,他也發現自己身上穿的,竟也是和她一樣的粗麻製成的衣褲。
難道他們是在拍戲?難道這裡是拍戲現場?
這個念頭一出,段飛的話也跟著出來了,問道:“你們是在拍戲嗎?”
那個女人知道段飛一直在盯著她看,心裡正羞澀著不知所措,突然聽段飛這麽一問,不禁一愣,半晌之後,才疑惑地問道:“拍戲?拍什麽戲?”
段飛說道:“就是拍電影啊,拍電視劇啊。”
那女人凝思了下,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不是。”
聽她這麽一說,段飛心想,如果他們不是拍戲,那她一定是少數民族的。他知道西南山區有很多少數民族。
這個時候,段飛還沒想到自己已經穿越到另外一個世界了,開始以為他們是生活在深山密林裡的少數民族,然後又問道:“這是哪裡?我怎麽會在這裡?”
“這是我的家,前兩天你在路邊暈倒了,是我當家的把你救回來的。”
“就我一個人嗎?有沒有發現一個女孩子?很年輕,20歲出頭,很漂亮,高高瘦瘦的,大約168cm高,皮膚白白的,大眼睛,黑長發,身上穿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腳穿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那女人搖了搖頭:“沒有。”
段飛一愣,難道青青和車都沒在現場?那怎麽可能?他們是一起墜崖的,既然他在,青青就一定在,汽車也一定在!
難道他暈倒的地方並不是事故的現場?他是在事故發生之後才被移搬到那裡去的?!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伸手拿手機,但摸來摸去卻沒找到手機。那女人從枕頭旁邊拿出一個包裹,遞給他,說道:“先生,你的東西都在這裡。”
段飛說了聲謝謝,然後打開包裹,看手機和錢包都在,不由一喜,拿起手機,
便想給青青打電話。但手機沒電了,屏幕一片灰暗的,於是問道:“嫂子,充電器借我用一下。” 那女人一臉茫然,問道:“先生,你要借什麽東西?”
“充電器,蘋果的。”
那女人總算聽清楚了,但是,她搖了搖頭,說道:“蘋果,家裡有,但那個什麽充電器的,我們家沒有,那是什麽東西?”
段飛一聽,又問道:“那有沒有電話機?”
那女人搖了搖頭。看她搖頭,段飛問道:“請問這附近有沒有派出所?”
“派出所?”她問道:“派出所?是什麽地方?”
現在,她漸漸習慣了段飛會說一些她不明白,甚至讓她感到詫異的話,所以,雖然她不知道派出所是什麽地方,但也已經不那麽大驚小怪的了。
段飛也開始習慣了雙方存在的差異,解釋說:“就是報案的地方。”
“報案?你說的是報官?!”
聽得出來,她有點緊張。
“是的,我跟我的未婚妻失去了聯系,我想去那裡立個案子,好讓他們幫忙找找。”
聽到段飛隻是想找人,她內心的警惕松了下來,說道:“我們這裡報案的地方不叫派出所,叫縣衙或者府衙。”
段飛聽了,心裡又開始嘀咕起來:都什麽年代了,還叫什麽縣衙府衙的,看來這裡真是落後得很啊,離現代文明還遠的很。但他也不糾纏這個,問道:“大概有多遠?”
她猶豫了下,問道:“非要報官府嗎?”
“一定要的,青青已經失蹤兩天了,必須盡快立案,晚了,我擔心她會有危險。”
“你要找的人叫青青?”
“是的,她是我的未婚妻,跟我一起出事故的。”
聽到段飛要找的人是他的未婚妻,她便知道她是勸不住段飛的,於是說道:“縣衙離這裡100裡路,府衙離這裡更遠,大概200多裡路,你是想上縣衙?還是想上府衙?”
一聽這裡離最近的派出所都有100裡路,段飛倒吸了口氣,這是個什麽鬼地方,怎麽連個派出所都沒有。
段飛說道:“我想到縣衙。嫂子,你去幫我看看,看誰家有車,我想借用一下。”
那女人看他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勸阻,說道:“車,我們家就有。”
段飛一聽他們家有車,心裡一喜,忙爬下床,說道:“那先借給我用一用,費用不是問題。”
那女人看段飛下床的動作沒那麽利索,知道他的身體還沒恢復,忙阻止他說:“先生,你的身體還沒好,還是等養好身子再說。”
段飛說道:“沒事,我的身體已經無礙了。”
其實,他並沒有完全恢復,剛才下床的時候,他還覺得四肢乏力,雙腿發抖。但想到祝青青至今還毫無消息,他那還能等得了。
但是,那女人還是一臉的擔心,說道:“先生,不是我不讓你去,這裡去縣衙100裡路,何況還要走一段山路,再快,到那裡估計也要一天的時間,但你的身體剛恢復一些,恐怕還不適合這樣的顛波。”
100裡路要走一天時間?段飛心裡很不以為然。他一向對自己的駕駛技術很自信,100裡路,也就50公裡,就算全部走山道,最多也就兩個小時。雖然兩天前那致命的山道差點要了他的命,但在他看來,那隻是意外,與他的駕駛技術無關。
想到這裡,他笑了笑,說道:“嫂子,你放心,不用一天時間,半天我就能走個來回。”
“半天就能走個來回?”那女人一臉詫異,“這是不可能的。雖然阿黃現在身體還很健康,但也絕對走不了那麽快的。”
段飛忍不住問道:“阿黃?阿黃是誰?”
那女人回答道:“阿黃便是我們家那頭老黃牛啊。”
“啊!”段飛徹底呆住了。半晌,他才呐呐地問道:“嫂子,你,你所說的車,該不會就,就是你家阿黃拉的牛車吧?”
看段飛一臉的驚奇,那女人也不知道段飛究竟驚奇的是什麽,但心裡已經蕩起了一絲不安,輕聲說道:“是的,阿黃平時除了幫我們家耕田之外,偶爾也會幫我們拉拉東西。”
聽她這麽說,段飛不禁頭一晃,差點暈了過去。
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原來他們家的車竟然是輛牛車!
那女人那裡知道段飛此時此刻的心情,但看到段飛的臉色不太好看, 無不擔心地問道:“先生,你怎麽啦?是不是又覺得哪裡不舒服了?”
段飛長長地籲了口氣,讓心裡的鬱悶盡量減到最低,然後故作輕松地搖了搖頭,說道:“謝謝,我沒事。”
遲疑了下,他問那女人:“嫂子,你們家除了這輛牛車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車?摩托車,或者自行車都行。”
那女人雖然不知道摩托車和自行車是何物,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家除了這輛牛車外,絕沒有別的車了,所以,她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沒有,我們家就一輛牛車。”
段飛還不死心,繼續問道:“那村子裡其他人呢?他們有沒有?”
那女人不假思索地回答說:“我們村除了我們家之外,還有幾戶人家有牛車,至於馬車,全村也隻有孫郎中家有一輛。不過,你說的那種車,我們聽都沒聽過,又怎麽會有。”
段飛的心忍不住又開始呻吟了起來。
這是個什麽破村子!沒有汽車也就算了,竟然連摩托車,自行車都沒有!難道他們出門都是趕著牛車和馬車出去?!
他本來還想問離這裡最近的公交車站有多遠?但想到他們連汽車是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又怎麽可能有公交車?所以,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不過,他鬱悶歸鬱悶,卻沒有懷疑她的話。他相信,她說的都是真的。
那該怎麽辦?現在唯一最快的便是那輛馬車了,但他又不會用馬車,而且路也不熟,要他這樣駕一輛馬車走50公裡路,那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去得了那個什麽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