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裡地的行程,除了中間停了看楓林霜染,吃醋吟詩,後面的路程竟沒停過,不是無名不想停,而是落塵讓他沒法停。
落塵每次都快速超過無名常玉二人,停在十裡之外。
待無名與常玉到跟前的時候,他又如閃電身般射了出去,不近不遠,每次十裡。
而常玉的小軟手一直被無名握著。
落塵的臉越來越白,性格也越來越孤僻。
反正一路上,他再也沒有吟過詩,也沒有與無名常玉二人說過話,甚至連常玉都沒再多看一眼。
因為醋意,一個原本呆萌的仙界公子,終於變得冷面孤傲、心理扭曲。
隻所以說他心理扭曲,是因為到了空林城的時候,他竟然踢了一隻衝他搖著尾巴的狗狗。
無名其實早已力所不逮,只是不想增加落塵對自己的鄙視,才拚盡全力,應該說全意,終於在一天之內便趕到了空林魔署所在的空林城。
此時,天竟然沒黑。
無名都開始對自己生出了敬意:不愧是天選魔尊,的確不同凡響!
但落塵看著他停下來的時候,雙腿已支撐不住,要不是常玉扶著,幾乎要跌在地上的樣子。
用一個鄙視的眼神,給這個兩千裡的行程劃上了句號。
無名報復性地把常玉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進城不久,他們看到了一家“爭風客棧”。
常玉雖然沒有用力,但兩千裡的路程中,也是時而緊張、時而羞澀、時而意亂、時而——
總之,很是疲憊。
“無名哥哥,就住這間客棧吧。”常玉實在是不想動了,看到第一家客棧,便不再願意移動腳步。
“只是這名字——”無名抬頭看了看。
“名字怎麽了?”常玉有些不解。
無名笑道:“沒什麽,怕落塵公子觸景生情——”
“無名兄,你多慮了,本仙沒這麽多愁善感,也沒這麽脆弱!”落塵陰陽怪氣地接了一句,率先走了進去。
“三間客房!”落塵陰著臉,語氣也偏重,驚得店家從櫃台內猛地抬頭,看了看三人。
“客官,實在對不住了,這些日子正值一年一度的空林魔署的魔選活動,客人太多,如今只剩下兩間客房,三位只能將就一下。”
“三個人,兩間客房,如何住得!”落塵的反應有些大。
常玉道:“沒關系的,落塵公子,我可以與無名哥哥一個房間,以前我也是在他的房間照顧他的。”
“不可!”落塵舉手重重地拍在櫃台之上,嚇得店家在櫃台內退了兩步。
無名笑了笑:“這樣吧,玉兒呢單獨一家,我便與落塵兄一間,如何?”
落塵有些猶豫,他從來就沒有與其他人同住一室過,不過現如今——
“那就這樣吧!”落塵臉色陰鬱道。
無名卻靠上櫃台,望著店家:“這位店家大哥,剛才聽你說起什麽魔選活動,不知是什麽熱鬧之事?”
店家看了看無名,覺得這少年面色良善,較剛才的那位公子親和得多,便打開了話匣子:“這位小兄弟看來是外鄉人,這幾日是魔界空林魔署的魔選活動,這空林魔署周邊千裡之內的生靈,都可以來參加這次魔選,一旦被選上,便可以參加入魔修練,就有了成魔的機會。”
“已經開始了嗎?”無名接著問道。
“開始有四五天了。”
“什麽時候結束?”
“三天之內。
” 天名衝店家拱手一禮:“多謝家店大哥。”
心道:這時間倒也巧,明日先去參加魔選,後面再見機行事。
晚上無名與落塵同房,二人早早地便和衣躺到床上,各自看著屋頂想事。
無名想著的是,如何能見到浩風魔督,若真能見到,又該如何應對,是否要說出自己天選魔尊的身份,直接尋求浩天魔督的支持。
至於落塵在想什麽,無名並不知道,只是看著他的側影透著若有所思的樣子,還有淡淡的傷春般的憂傷。
但無名知道這位仙界公子定是因為常玉。
此時,他突然覺得在這男女情事上,他有些早熟,還過於敏感,他也知道常玉多少對他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但他對常玉卻像是大哥哥看著小妹妹的心理,他偶而對常玉所表現出來的親昵,不過是做給落塵來看的,存在著一定的懲罰他看不起自己的心理,更多的不過是想逗弄落塵的惡作劇,而一不小心,自己竟這這惡作劇變成了一種習慣。
這個習慣不好!
一是會讓常玉產生誤解。
再者,本來是對落塵的逗弄,如今卻變成了傷害。
至於落塵受傷的程度,看他的表情就知道。
不輕!
無名想發笑,不過還是控制了一下,轉過頭,看著落塵一副極度落寞的樣子,道:“落塵兄,實話跟你說,我對玉兒沒有那種想法,所以千萬別把我當成你的情敵。”
“真的?”落塵也轉過臉來,兩人形成平躺對視的局面。
“不過,若你真的喜歡常玉,你就要改變你的風格,不要總是一副冷傲的樣子,和氣一些, 沒事的時候多哄哄她開心,再送點小禮物什麽的,我覺得你們倆還有大有可能的。不過——”
無名想到一事,突然頓住了。
“不過你們之間有個巨大的障礙,那便是你是仙、她是魔,而且她還是一個相當仇視仙界的魔女,所以,若從此點看——”無名搖了搖頭:“你們又幾乎沒有可能!”
落塵又轉為平躺,看向屋頂,思慮十分深重,傷感也更加明顯了。
無名看著他歎了口氣:“哎,仙人也會為情所困!這離界之人、之事,遠遠超出了我的認知——”
自己在坤界之事,雖有萬千想法,一時也不知從何處著手。
而在這離界之中,又面臨著生死抉擇,事情千頭萬緒,憑自己並不愚鈍的腦袋,也總是無法理清。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落塵也把床翻來翻去弄的咯吱響。
無名更睡不著了,乾脆起身,到院中散散心、透透氣。
落塵也跟著起來。
無名問道:“落塵兄起來做什麽?”
“保護你!”
“我就到院中走走,保護就不必了。”
落塵隻好又躺下,開始不停地翻身。
無名來到客棧的小院中。
這是一個空空蕩蕩的院子,沒有樹,也沒有花草,卻擺著一副石桌石凳。
石凳上孤孤單單地坐著一位紅衣女子,大紅色的裙袍弋地,有如一朵大紅花綻放在客棧小院中、月色下。
女子似乎聽到了無名的動靜,緩緩轉過身來。
無名不覺“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