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看他半響沒有回話,心中生出些不安來。
“這兩個要求,前輩竟然都不能答應?”
閑居先生微微一樂:“你的要求太過簡單了,就沒有其他要求?為何不借此機會敲詐一下老夫?”
“還可以提更多的要求?”
“晚了,到底還是個單純的小子,可見成長的環境確實是會影響一個人的心性。”
閑居先生來到李越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答應你!而且,我還再多送你一份:你與你父親,可以在我的宅院自由出入。只是如果到了外面,我就不會再對你與你父親何大富的安全負責。”
李越看著他,道:“前輩只需要保證我父親的安全即可,至於晚輩,不勞前輩費心!”
“有自信是好事,但自信的底氣是來自於實力!”
“前輩誤會了,晚輩並非自信,而是不想給前輩增加負擔。雖然晚輩尚不知前輩是善是惡,但已經欠了前輩一份人情,所以不想得寸進尺。”
閑居先生在椅上了坐了下來:“此話怎講?”
“前輩雖說把晚輩父親當成了誘餌,當成了左右晚輩的工具,但也救了父親,恩怨之間,孰重孰輕,晚輩還是分得清楚的。”
“你倒是算得分明!”閑居先生靠在椅背上微笑道。
李越立在閑居先生面前,定定地看著他:“大丈夫行事,恩怨分明不是應該的嗎?”
“你可知道你我之間的關系?”閑居先生側著頭再一次打量他。
“不知。”
“或許是你想不到的親近。”
李越往前上了幾步:“莫非前輩知道在下的身世?”
“可以說知,也可以說不知。”
李越又後退了幾步,心中有些失望,對眼前的這位閑居先生,稍稍生了些惡感。
“你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李越沒有回答他。
“其實許多事,即便你不去深究,也自會漸漸明了。至於你的身世,你不去打探,別人也會主動來告訴你。你只需要等!”
李越有些不耐煩道:“晚輩可沒有這麽好的性子。”
“你可知外面對你不利的人有許多?”
“多少知道一些。”
“其實,老夫倒真的不希望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你若不知道,你還可以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一旦你知道了,你的人生或許就徹底的改變了,你將被逼走上一條根本不是你想去走的路。你以後的生活中更多的將是痛苦,而不是快樂。”
“這以後的事誰又能知道呢?至少要把當下想做的事做了吧。否則現在便是痛苦。”
“其實人生中每一次選擇,便生出一條不同的道路,也就要承擔選擇所帶來的一切後果。年輕時可以不計後果地選擇,等你到了老夫這個年紀,你的選擇就會越來越謹慎。但即便如此謹慎,也不一定就是對的。”閑居先生說罷,輕歎了口氣。
李越覺得挺在理,但他並不十分明白,不過是個選擇而已,有什麽好瞻前顧後的,人生不就是時時刻刻都在做選擇嗎?
“前輩如無他事,晚輩就此告辭。”李越知道以此人謹慎的個性,也不可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便拱手一禮,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吟誦之聲,似感慨、似閑語:“人世陰晴變,殘風掩落枝,月朗星稀處,拔霧可見時,一言有三意,兩語透先知,別問緣何處,苦心即為癡。”
李越哪聽得懂他的意思,
暗道:一個怪人! 搖搖頭,推門而去,迎面一陣冷風襲來,將後面的門扉吹得咯吱一響。
歐陽言玉從右邊的側室轉出,問道:“先生覺得這孩子如何?”
“雖少年心性,卻也是個不世之才!既然出此,本想做虛,倒不如做實!”
李越剛走到側院小門,卻見天瑤跑了出來。
一把拉住他:“越兒,陪姐姐去逛街,好不好?”
李越想想,左右無事,便點了點頭。
二人一起來到君安城的街上,並來到了昨日拍賣剁肉刀的狀元街。
天瑤一家又一家的布料店、飾品店、胭脂粉店的逛著,還非拉著李越比試布料一類的。
“姐姐不是要幫我做衣服吧?”
“正有此意!”
“是你做嗎?”李越有些不太相信。
“裁縫店!”天瑤隨口答道,轉頭看著李越嘻嘻笑了笑:“如果你不嫌棄姐姐的手藝,我親手做給你穿也未嘗不可。”
李越裝出發抖的樣子,笑道:“還是裁縫店吧。”
正在此時,身邊來了名身著往生盟黑袍的青年男子,衝李越道:“不知公子可是李越大師兄?”
李越看著他:“你是?”
“我是往生盟君安分盟的弟子程新。”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這君安城還有幾人不知道大師兄的?”
李越想想也是,自己在君安城拍賣雙刀,必定鬧得滿城皆知,這往生盟分盟的弟子知道自己的行蹤也不奇怪。
“是不是有什麽事?”
“朱盟主也到了君安城,有事想約大師兄一見。”
“盟主來了君安城?在哪兒?”
“這君安城中各方勢力紛雜,而咱們往生盟又歷來不受名門正派待見, 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盟主沒有進城,著我帶大師兄前往城外的落霞坡一見。”
李越覺得怪怪的,這朱盟主向來以喜歡挑事著稱,何時變得這般謹小慎微、畏手畏腳了。不過轉念一想,以朱盟主怪異的行事風格,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
遂對正在挑選布料的天瑤道:“姐姐,你自己逛逛,我去見見朱盟主。”
天瑤哪有多想,隻回了聲“好”,便低頭繼續挑她的料子去了。
李越隨著程新一路出了城,來到了城北面的一個山坡:落霞坡。
果見一人身著黑衣,站在荒坡黑土之上,依稀看著似是往生盟盟主朱列。
就在李越快來到朱列身後的時候,他耳際聽到兩側的沙沙聲。
一群身著往生盟服飾的黑袍人,從四周急速掩了過來,幾息之間,便將李越圍在了當中。
李越環顧了一下,竟有五六十人之多。
所有人都把劍拔了出來,在日光下閃著刺眼的幾十道光芒。
李越身邊的程新,趁李越分神的時候,已經悄悄地退回到人群中,也拔劍出鞘,橫在手中。
這些到底是些什麽人?
如果是往生盟的人,為何要這般對他?李越搖了搖頭,不可能是往生盟!
如果不是往生盟的人,為何要全部著了往生盟的衣服?
如果只是為了把自己騙過來,那位自稱是程新的,一個人已經做到了。
看著似是朱列朱盟主的黑袍人,一直沒有轉過身,他對自己背對著李越,似乎一點都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