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芳來趕場的目的,蘇偉當然清楚,屋頭櫃子裡鎖著的那五百塊錢在她心裡一直是個坎兒。
今天是偷摸著來看兒子到底在幹什麽?
她看清楚了,確實是兒子口中所講的正規生意,而且生意很好,她心裡那塊石頭總算能夠放下了。
李明芳離開後沒忙著回去,去了黃文靜的布攤兒,現在兒子能幹了,不需要她操心,但惦記她兒媳婦兒的人多著,她得為兒子守好。
她當姑娘的時候,也學過針線活兒,技術與黃文靜不向上下,黃文靜忙不過來,她主動上去幫忙。
“孃孃,你坐著,我自己能行!”
“孃孃幫你,偉子那裡有黃濤在,我幫不上忙!”她大方的說,實則想表達的意思是,你們都看清楚了,黃文靜已經是我兒媳婦兒了,你們都死了那條心吧。
蘇偉遠遠的看著,無奈的笑了。
這就是娘啊,總想著找些事做給兒子分擔一點。
飲料機前任然是擠滿了人,有人喝了涼水,身心舒暢,感覺自己手氣旺盛進屋玩了幾把。
輸了錢的人從茶館出來,喝上兩杯順順心。
茶館和糖精水的生意形成了一種互補。
但比起茶館的生意來,糖精水的生意只能算九流一毛了。
匡老二沒放在眼裡,一天下來收入過百頂天了,而茶館的生意一桌就能有這個收入。
他並沒有想插一腳進去,像蘇偉那樣要分兩層利息出來。
錢不多,別得罪了蘇偉,那他的錢途可能就到此為止了。
下午四點過,場上的人慢慢散去,商人們也開始收攤。
蘇偉去給黃文靜和他娘打了一聲招呼,今晚不回去,要分錢。
“沒事兒,兒子,你去忙,文靜這兒有我了!”李明芳笑著說。
“那你小心一點!”黃文靜擔心的說。
“知道了!”
黃濤坐在茶館門前,已經數了起來,他從未見過這麽多錢。
數了好幾遍,生怕沒數清楚,或者數錯了。
“多少?”蘇偉問。
“一百一十六塊五毛!”黃濤笑著把錢遞給蘇偉。
蘇偉抽了三十塊出來遞給了黃濤。
“謝謝偉哥!”黃濤接過錢,趕忙揣進了褲兜兒裡。
茶館的最後一桌人到六點半才離開,匡老二他娘煮好了飯菜。
一群人樂呵呵的吃著,匡老二關上門如實給蘇偉匯報茶館的生意,這幾天的收入又是兩千出頭。
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蘇偉沒太上心,他此時是在想廖石匠家的事情。
吃過飯,蘇偉把事情提了出來。
老二聽到有人威脅他偉哥,還惦記著他靜姐,頓時脾氣就上來了。
“那個廖石匠,老子認識,家裡是不錯,但在老子西門這塊地盤兒,他也只能裝孫子。”
老二這話倒也屬實,就連他大哥劉天奎現在他也沒放在眼裡了,和劉天奎攤牌是遲早的事情,他現在心裡只服一個人,那就是他偉哥。
偉哥遇到麻煩事了,自己要是一聲不吭,算一個合格的小弟嗎?以後怎麽讓偉哥安心的帶著自己賺錢?
廖石匠,你給老子等著,老二心裡默念道。
“老二,這事可能真要麻煩你!”蘇偉說。
“包在我身上!”老二拍著胸膛說,江湖氣冒了出來,想想,許久沒練手了。
蘇偉最後囑咐道:“不用太過分,讓廖寒斷了戀想就行!”
第二天蘇偉和黃濤離去後,
老二按照以前西門幫的規矩開起了座談會。 “兄弟們,都講講,事情該怎麽辦?”老二問道。
實則他心裡已經有決定了,直接一點,簡單粗暴一點,把廖寒捆來打一頓,打的他心服口服。
他是在等著兄弟們表態,讚同他的做法。
“還能怎麽辦?先捆來再說!”
“對,打的他娘都不認識!”
想法幾乎一致。
還能有其他的主意嗎?一群人從來就是這樣解決問題的,而且腦瓜子也懶的去想,反正想也想不出來。
所有人對他們自己的認識很深刻。
不巧的是,今天還真冒出來一個觀點不一致的。
“二哥,我覺得事情不能那樣辦,偉哥說了不能乾犯法的事!”
眾人回頭看了他一眼,沉靜了一會兒,都點了點頭。
“偉哥說的對!”
“那你說怎辦?”老二追問道。
“二哥,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不動手,嚇死他!”
眾人把目光轉向他,“怎麽嚇?”
他簡單闡述了一邊。
老二聽完笑了,這事兒他乾過,十五歲就提著斧子乾過。
“都明白了嗎?”老二起身問。
“明白了!”兄弟們應道。
……
夕陽西下,下地乾活兒的莊稼漢扛著鋤頭往家裡走。
廖石匠兩爺子也收了打石頭的工具,抹把汗喝口水準備回家了。
路上,廖寒一直把黃文靜掛在嘴邊,他老子沒有發表任何觀點,還是那個意思,你想怎麽乾?當老子的都支持你。
有他老子的支持,廖寒心裡有了底,心裡正謀劃著怎麽去騙黃文靜?
一臉陰笑的往回走。
門口突然多了一群人讓他回了神。
他們來幹什麽?
廖石匠和他兒子臉上同樣的表情,他們當然認識坐在門口的這群人。
按理說,西門幫的不應該出現在他家門前,每個月一百塊錢都是按時給劉天奎送去的。
此時老二的兄弟們同時回頭盯著廖石匠和廖寒,眼神很不友善,手裡拿著鐮刀在身前的石頭上敲的叮當響。
廖石匠心裡忐忑,他輕聲走進屋問廖寒他娘,“什麽時候來的?”
“下午就來了!”
“來幹什麽?”
“我不敢去問,一直敲著刀!”
“他娘的,西門幫想幹什麽?”廖寒出口罵道。
“噓,小聲點,別讓人家聽見了!”她娘提醒道。
“聽見了就聽見了,每個月拿一百塊給他們還不滿足嗎?”廖寒的聲音越來越大。
門口的兄弟們都聽見了。
當當~
整齊的敲了兩下刀。
廖寒她娘渾身一顫,嚇的後背發涼,廖石匠也開始有點心虛了。
“快想想辦法把他們打發走吧!”廖寒她娘著急的說。
廖石匠換了一副臉笑嘻嘻的走了出來,從褲兜裡掏出一包小南海給兄弟們裝上。
兄弟們接了,出來的任務是嚇人,沒說不讓接煙。
廖石匠說:“過幾天我會把這個月的錢交上去,兄弟們今天來是有什麽事兒嗎?”
有兄弟回答道:“沒事兒,就閑著無聊,看你家門前壩子寬坐一會兒不行嗎?”
煙在嘴裡抽著,可那雙不友善的眼神一點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