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列陣!迎敵!”
“喝!喝!喝!”
精衛營中一聲令下,但聞一陣犀利的號響,投石機前方封愁年部兩千長矛手和重裝步兵已經準備就緒,冰冷的長矛無情的對準了百步外正蜂蛹出城的而來的胡騎,嗜血刀鋒仿佛無時無刻不在渴望著即將來臨的廝殺。
“弓箭手!”
冀州軍內,三千射手和刀盾手在黃橫雲指揮下彎弓搭箭,瞄準好了拋射角度……
“兩翼!”
楊開山大吼一聲,下一刻鼓聲如雷他麾下三千五百山字營將士即刻分列冀州正軍兩側,防止胡騎從側麵包抄夾擊。
“拒馬陣!”
徐輝一聲大吼,但見輝字營士兵衝至陣列最前齊齊用力,拉起早已布置在地面上成人腿粗、長約四米多連成一片的拒馬槍。隨即無數鐵蒺藜從拒馬陣後的士兵手中拋灑而出,形成一道固若金湯的防線。
極短時間內,精衛營陣已擺好陣勢,這種行令禁止、紀律嚴明的軍勢令那些歸附的胡人歎為觀止,同時又慶幸自己現在是精衛營這邊,不然下場那是極其悲慘……
“殺啊……”
尉遲渤一馬當先,紅著雙眼,揮舞著手中鋸齒長矛,縱使見到前方布陣嚴密此時也已經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完全不顧一切。
“弓箭手,準備!”
眼見胡騎逼近,黃橫雲一聲令下,長號聲一下傳遍了三千冀州兵陣營。聞聽軍令的冀州弓箭手立即開弓滿圓,咬著牙等待繃射的那一刻……
“轟隆隆……”
成片馬蹄交織而成的死亡之音逐漸逼近,黃橫雲已經從窺鏡中可以清晰的看到衝在最前胡騎戰馬呼出的絲絲濁氣……
“放箭!”
抵近預設距離,黃橫雲當即立斷,重重下達了拋射命令……
“颼颼颼……”
“虎……”
一千五百支漆黑的長蛇騰空而起,帶起一片撕裂窒息的聲響,如同下墜的天雨落向尉遲渤所部大軍……
“噗噗噗……”
“啊……”
“籲~”
散落的箭雨毫無憐憫的撕開那些正在疾馳騎兵身上的甲胄,破開他們的肌膚,連同胯下的戰馬一道帶起一股股飛濺的血液。一聲聲淒厲的哀嚎響徹琅城外郊,但見成片成片的騎兵連人帶馬重重摔落在地,隨即絆倒了後面正在前行的同伴。
“放箭!”
黃橫雲再次一聲令下,伴隨霹靂繃弦清響,又是一片黑雲從精衛營上空呼嘯而起,形成一道黑色的弧線攢落而下。
“呃……”
一名正在衝鋒的呼蘭百夫長被三支半空滑落的箭矢破開了面頰,但見他整個面部插著還在抖動的箭杆,鋒利的箭鏃將他劃割的面目全非,淌落的血液很快被寒風凝結。他在馬上又疾馳一陣後,最終無力的倒落塵埃,被後面滾滾而過的馬蹄淹沒……
連續不斷的哀嚎,以及滿地屍體,令那些正在疾馳的胡人無不膽顫心驚,已經心生退意。
但現在想退也來不及了,後面騎兵不斷從城門處湧出,此時後退難免會產生更大的騷亂,唯一能做的只能繼續向前衝。
當黃橫雲下令第三波箭雨貫空而下後,已經有近千人馬倒落塵埃,倒在了血泊之中。
“射死他們!”
此時尉遲渤的胡騎所部也進入的馬弓射擊范圍,但見他一聲令下,無數狼牙箭矢從馬背上胡人手中攢射而出,瘋狂的向不遠處精衛營陣列撲去……
“虎!”
精衛營陣中早已待命多時的刀盾手即刻舉起手中圓盾,盡數將射來的箭矢擋了下來,然而依然有近百名弓箭手被騰空而落的箭矢從圓盾縫隙間鑽入射中了軀體,
但聞他們悶哼一聲,倒了下去。“殺!衝過去!”
眼見弓箭收效甚微,尉遲渤當即立斷,大吼一聲下令全軍向精衛營中陣碾壓過去。
“弓箭手,後退!”
胡騎逼近,如若弓箭手繼續待在此處,縱使有扎馬釘守護,也難免會徒增傷亡,黃橫雲即刻下令大軍退往拒馬陣後。
“喝!”
冀州軍弓箭手聞令在刀盾手掩護下緊張而有序的向精衛營後陣退去,待經過先鋒營身邊時,封愁年眼中散發著嗜血的光芒……
“喝!”
不用等封愁年下令,先鋒營兩千多名長矛手在各自百長指揮下齊喝一聲,冰冷的長矛死死瞄向那群正在逼近展開陣線的胡騎。
“記住,胡奴靠近,就一矛將他們捅個窟窿!知道了麽?和平時訓練一樣!”
已經如願以償升任百長的聶磐,此時一臉愜意的安慰身後的將士,尤其那些第一次面對胡騎的新兵,聽他那口氣似乎在說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咯嗒……”
轟鳴的馬蹄聲漸漸逼近,精衛營陣列中的許多新兵第一次面臨這種場景,身體不由開始抖動起來,要不是經驗豐富的老兵在邊上鎮住氣場,也許他們早已經扭頭便跑了。
“籲……”
“啊啊……”
一聲嘶鳴馬嘯傳來,下一刻又是一片慘絕人寰的哀嚎,鋒利的鐵蒺藜無情的扎穿了馬蹄將馬背上的騎兵一個個掀落在地,一頭扎進了布置好的鐵釘之上……
“阿媽,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啊……”
一名雙眼被鐵蒺藜扎爆的胡人從地上爬起不斷四下哀嚎,只見他渾身上下滿是流淌的血液,最為恐怖的是他臉上眼眶處那兩枚粗長的馬釘還在滴著鮮紅的血珠……
“嘭……”
最終在掙扎一陣後,那名胡人重重倒落在地,滿是鮮血的臉龐已經分辨不出是什麽表情。
“噗……”
“啊,不……”
另一名呼蘭騎兵胯下戰馬被馬釘扎穿後,他本能的向前一躍,然而即將落地之際,他猛然見到了前方那可怕的拒馬槍正斜對自己,頓時在半空中驚恐的呼喊起來,然而下一刻他的軀體還是被粗長的槍身整個洞穿,碾碎了他的五髒六腑!
“尉遲將軍,退吧!我們攻不進去的……”
一名呼蘭親兵見自己所部還未與對面敵陣正面接觸就已經造成如此大的傷亡,頓時心膽俱裂,不斷向身邊的尉遲渤勸道。
“攻不進?”尉遲渤眼見戰場形式對自己極為不利,更是焦躁萬分,“天下間還有我呼蘭人攻不破的陣營麽?給我繼續衝,殺光這群周狗!”
尉遲渤的騎兵終於衝到了先鋒營陣前,然而令他們感到無奈的是,眼前那道長長的拒馬陣嚴重阻礙了自己胯下戰馬的行進。
就在這時忽聞一聲令下:“搬開這些拒角!衝進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嗷嗷嗷……”
疾馳的胡騎聞言忽然四散分開,一道道牽引索投擲而出,緊緊固定在拒馬槍上……
“蠢貨,上勾了,哈哈!”
眼見對面胡人妄圖拉開拒馬陣時,封愁年不由笑了起來,隨後單手一揮!緊密的方陣頓時松散開來,每個縫隙間間隔了一步半左右距離。
“投槍!”
但聞徐輝一聲令下,輝字營六百名手持投槍的士兵借助小跑穿過縫隙將手中沉重的投槍狠狠擲向那些不過數步遠的胡騎身上。
“噗噗噗……”
正準備拉開拒馬陣毫無防備的胡人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支支投槍給掀飛了出去,帶起一片片鵝毛般的血液,淒厲的哀嚎令人聞之頭皮發麻……
“魔鬼,他們是群魔鬼!我們根本無法戰勝他們,大地之母在上,原諒我們吧!”
胡騎之中不知誰大吼了一聲,那群本就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胡人聞言齊齊嚎叫起來,不顧各族將領的彈壓紛紛四散而逃,誓要遠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穩住!不準退!誰退一步,格殺勿論!”
尉遲渤怎麽都想不到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自己帶兵出城到現在才多久?還沒近戰交鋒就已經徹底失敗了?他異常不甘心!
……
劉策望著眼前的景象, 不由冷笑一聲,對邊上許文靜說道:“這尉遲家族也不過如此,琅城縱然堅固易守難攻,但通道卻只有一條,我故意將精衛營壓到城前二百步距離,就是為了防止騎兵展開陣形,試想下擠在城門內的騎兵如何能在如此短范圍內拉開陣線?他除了一股腦衝還能有什麽辦法?”
許文靜點頭道:“將軍所言極是,屬下記下了。”論臨敵經驗他是萬萬比不了劉策這種一路靠征戰起家的將領,如今見劉策告之他行軍布陣之道,自然是認真聆聽。
望著向琅城退去的胡騎,劉策又對身後一名督軍衛士兵說道:“另外,命楚子俊、傅雲驍兩部從兩翼夾擊混亂的胡騎,但切記不可進入護城河范圍,想這麽輕松就走?沒這麽容易……”
“遵命!”那督軍衛士兵領命立即策馬而去。
不多時,精衛營陣前兩側各自出現一支騎兵正向混亂的胡兵滾滾而去……
許文靜知道前方戰場已經沒有懸念了,恭敬的同時又不無擔憂的對劉策說道:“將軍,就怕此戰之後,胡人就會龜縮城內不出,想再削減他們兵力很難啊……”
劉策笑道:“沒錯,不過是時候削減下依附與我精衛營的胡人丁口了,人數太多不好控制啊……”
許文靜嘿嘿一笑:“將軍英明,今日一戰,精衛營的威懾力足以令他們不敢造次,正好借機命他們主攻城樓……”
劉策和許文靜互視一眼,都從各自眼中看到一絲狠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