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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顏兒你說的都是真得麽?駙馬爺……不,李宿溫他當真對你如此無禮?”
夜晚,薑潯夫婦房間內,薑若顏向史夫人訴說著白天李宿溫對自己所做的事,聽的史夫人是驚怒萬分。
史夫人摟著薑若顏不斷安慰著她,同時又對李宿溫對自己女兒做出這種禽獸之舉感到厭惡和憤怒。
“老爺,你說句話,咱寶貝女兒這麽被那李宿溫欺負,要是真出了事,讓顏兒以後如何見人?這事絕不能這麽算了……”
薑潯在屋內來回踱步,異常煩躁,他也想不到一向溫文儒雅的李宿溫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但現在能怎麽辦?李宿溫現在代表的是朝廷,更是皇室,處理不妥當後果可是麻煩不斷。
“老爺,駙馬爺求見……”就在此時,管家在屋外輕聲呼喚道。
薑潯眼神一凜:“好,本督正好要向他當面質問一番,看他如何給今天的事解釋,帶路!”
說完看了眼史夫人和薑若顏,轉身向屋外走去。
史夫人摟著還面帶驚色的薑若顏,心疼的說道:“顏兒,今晚開始你就來和為娘一起住,免得那混帳東西再來騷擾你……”
“嗯……”薑若顏點點頭,隨後又說道,“娘,我見到劉策了……”
史夫人聞言心下一怔:“啊,那,那孩子終於回來了?老天保佑,他,他還好吧?”
薑若顏眉頭一蹙,想起劉策那頭白發以及離去時的情形,一行情淚忍不住落下,依偎在史夫人懷裡抽噎起來:“不好,很不好,娘,若顏看的出他一定受了很多苦,他現在一定很生若顏的氣,若顏該怎麽辦,娘……”
史夫人聞言,心下忽然一痛:“怎麽回事?快和為娘仔細說說,那孩子到底怎麽了?慢慢說……”
屋外內院,李宿溫和薑潯並肩立與湖河之畔。
只見李宿溫恭敬的對薑潯說道:“伯父,今日之事確實是世侄不對,還請您代我向若顏致歉,我保證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讓她莫往心裡去。”
“哼……”薑潯冷笑一聲,“駙馬爺,本督真想不到你會對顏兒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來,枉我對你如此信任,真是令我失望透頂。”
李宿溫聞言歎道:“伯父,您也知道世侄我對若顏的一片心意是天地可鑒,今日實在有些難以把持,才會迷失心智給她造成了傷害,還萬望伯父替我和若顏美言幾句,另外,世侄還有一事相求,還望伯父一定答應。”
“斷無可能……”薑潯知道他要說什麽,“我薑家女兒斷無給人做妾道理,不用想了,駙馬爺,天色不早了,早些回房安歇吧……”
李宿溫聞言臉上笑意頓無:“伯父,您考慮清楚了,若我日後封得王爵,若顏就是王妃,那身份貴不可言,又豈會是妾?更何況我對若顏的情意,您又不是不知道,斷不會有半點委屈,而且介時薑家威望會更上一層樓……”
“那等你得到王爵再說吧……”薑潯輕笑一聲,這種想白嫖的事他見多了,憑這也想引誘自己?那自己四十七年就真白活了,這幾十年總督之位也白坐了。
李宿溫見薑潯不為所動,也不急:“伯父,還望您一定成全世侄這畢生夙願,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把前軍都督的人選交您手裡去選,您看如何?”
薑潯聞言,陷入沉默之中,皇室想出這一手就是為了打壓薑家,想借此削弱自己手裡的兵權,這也是他頗為頭痛的一點。
如今李宿溫為了薑若顏拋出這根橄欖枝,容不得自己不仔細思量一下,權衡其中利弊。
但他也不能馬上答應李宿溫,
與是說道:“駙馬爺,你這麽做就是背叛皇族啊,不怕日後難堪麽?”李宿溫笑道:“伯父多慮了,如今多事之秋,朝廷最缺的是什麽?將才,恰好世侄對行軍布陣之道略通一二,就算知道我有意出讓軍督名額,也斷不能拿我如何。”
薑潯沉思片刻後回道:“我考慮一下吧,過些時日給你答覆……”
李宿溫知道薑潯動心了,與是笑道:“那世侄就先行告退了,不過還請伯父早做定奪,莫讓世侄失望,世侄對若顏初心一直未變……”
說完,李宿溫消失在了黑暗中,留下薑潯一人獨自沉思。
“這李宿溫是在欺我薑家無將啊,話語中威脅之意昭然若揭,如若不答應他的話,那軍督之職一旦落入其他勢力手中,或者皇室另選他人的話,唉……”
想到這兒薑潯閉目歎了口氣,語氣中滿是無奈。
“劉策,本督現在倒有些想念你了,你若是真心肯為本督效力的話,那該多好啊……”
帶著各種心緒薑潯走向書房,反正他知道今夜薑若顏肯發會在自己房間留宿,何必再多跑一趟呢。
……
六月初二,總督府內。
薑若顏生辰臨近,不少世家又開始了絡繹不絕的獻禮獻殷勤,一時間總督府內人滿為患。
劉策在遠處一角,看著這群紛遝而至的賓客,眼中不帶一絲波瀾。
“糙~”
此次跟隨劉策前來遠州城充當護衛的馬國成見到這一幕,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群糙他娘的玩意兒,上陣打仗不行,治理地方也是爛成一片,盡拿些民脂民膏溜須拍馬,若他們把這些心思用在地方上,遠東各地早就成人間樂土了,糙他娘的……”
馬國成喋喋不休的叫罵著,邊上的孫彪見劉策臉上面無表情,一雙眸子死死盯著總督府台階上的人流時,立馬止住馬國成繼續謾罵。
“國成,少說幾句,你看將軍都沒發話,說那麽多幹什麽?”
馬國成一聽,立馬閉上了嘴巴,深怕劉策發怒。
自塞外回來後,劉策變得沉默寡言,很少開口說話,臉上也沒怎麽見他笑過。孫彪善於察言觀色,自然知道他有很多心事,但又不便多問,只能盡力別讓人打擾他,免得引起不快。
“走,回客棧,替我更衣換上軍服。”
忽然劉策冒出這麽一句,轉身就向內城客棧走去……
總督府內賓客滿席,尤其李宿溫和玉香公主在此落腳,更是人流不息。
“若顏,對不起,我和你道歉,請原諒昨日我的無禮……”
宴廳內,李宿溫看見史夫人和薑若顏同時出現,立馬上前和薑若顏為昨天的事致歉。
薑若顏厭惡的瞥了他一眼,別過頭去一個字也不說,向母親身邊又挨了挨,對這個人她已經徹底失望。
李宿溫現在也是萬分後悔,自己怎麽會忽然之間對他做出這麽可怕的事情來?而且說的那番話事後回想起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史夫人看了薑若顏一眼然後語氣不善的說道:“駙馬爺,快開宴了,還請就席入座吧。”
李宿溫聽出史夫人語氣中對自己不滿,知道她也對自己昨日行為感到憤詫,臉上不由浮現一絲尷尬。
與是他繼續說道:“夫人,若顏,你們和我一道坐上席吧……”
“不必了……”史夫人抓住薑若顏的手輕輕拍了幾下,“老身和顏兒已經有座,不用勞駙馬爺了……”
說完就和薑若顏徑直走向自己事先準備好的那桌宴席。
玉香公主看著眼前一幕,輕哼了一聲……
宴席過半,眾人齊齊向薑若顏致敬,而薑若顏神情恍惚,根本不在狀態。
“唉,都說遠東凶險之地,年年胡奴來襲,民不聊生,可本宮來此數月,入眼所見卻是一片安寧祥和的景象,看來朝堂所傳那些都是誇大其詞了嘛……”
玉香公主在席間對眾人這般說道,實際上矛頭直指薑若顏當日對自己不敬,令她難堪。
若平日薑若顏聞言還會起身辯駁一番,但如今卻是靜靜坐在席間不發一言,臉上神情憔悴至極,根本沒心思聽她說什麽。
“劉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千萬別誤會……”
此時薑若顏對席間所言置若罔聞,只是不斷回想昨日劉策離去時的神情,以及那一頭銀絲在風中輕舞的模樣,最怕的就是劉策對自己誤解。
“公主所言甚是,來!我們舉杯為公主賀,為大周太平盛世賀!”
席間眾人聞言齊齊向玉香公主和李宿溫舉杯致意。
薑潯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忽然心中一絲莫名難受,為劉策感到不值,若不是他,遠東能有今天麽?
“好!”玉香公主當即舉杯回敬,“為天下太平,滿飲此杯……”
“多謝公主……”
眾人立馬齊齊致意,正準備舉杯仰脖而盡飲此杯時……
“笑話!”
一聲犀利沉穩的喝聲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嚴,在宴席廳內轟然響起。
薑若顏一聽這陣聲音,立馬美眸含光,那聲音不就是……
玉香公主頓時一怒:“何人如此大膽!”
席間瞬間安靜了下來,下一刻寂靜的宴廳內……
“噔噔噔……”
一陣軍靴踏入大理石地板的清響緩緩響起,每一步都帶著不可言語的威勢,一聲一聲敲打在各人心弦。
待腳步聲臨近,印入眼簾的是一副前所未有,氣勢磅礴的景象。
只見劉策緊閉雙目,黑白相間的發絲梳理的整潔乾淨,身上一套紅黑互搭的勁衣軍服,所繡金絲精衛之焰, 是那麽奪人心魄。
他雙手著黑色手套掌背各掛一小串澄鏈,右手按在掛在腰後一把長九十公分的軍刀刀柄上,血紅的披風在眾人眼中如同初升的驕陽一般光彩奪目。
“劉,劉策……”
薑若顏再也忍不住,不顧此時場景當席呼喚起他的名號,眼中滿是情淚包含。
劉策微微睜眼,左手伸出食指指向玉香公主,以睥睨之態傲然說道:“哪有什麽歲月靜好,只是有人替爾等負重前行!”
“你……”玉香公主聞言大驚失色。
同時詫異的還有薑若顏、薑潯、李宿溫、崔鶯馨、史夫人,以及,席間所有人……
劉策面無表情,再次頜上雙眼說道:“省下你的說辭,不懂世間冷暖民間疾苦,就不要再言這些令人捧腹的話語!”
“你敢這麽和本宮說話!”玉香公主這在徹底激怒了,“你個庶族簡直……”
“住口!”
一聲沉喝,讓玉香公主和所有人心頭一震,同時連薑潯和李宿溫也打了個冷顫。
“發生了什麽事?這劉策怎麽突然變得這般盛氣凌人了?”
薑潯心中一連串疑問閃過,兩月時間不見,這感覺夥完全就換了個人。
“……”
玉香公主腦海一片空白,對眼前這個衣著肅嚴的庶族居然產生一絲徹骨的恐懼。
“天使大人……”劉策沒半分在意在場眾人的反應,雙手環與胸前對李宿溫說道,“本校尉今日前來就是想向你知會一聲,那前軍都督之位……”
說到這兒,劉策虎目一睜,逼人的目光直刺眾人心扉:“舍我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