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劇烈的咳嗽著,但是臉上依舊掛著得意的笑容:
“意外吧?你家祖宗是不是很牛筆?有沒有……咳咳……有沒有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劉成說話的時候,眼角一直不著痕跡的瞄著長平正雄的臉,想看看對方的反應。
要是換個脾氣火爆的,這句話就能讓他送命。
可是劉成卻絲毫都不擔心。
如果長平正雄沒有發現他身份的話,他還不會如此;但是現在他知道了,劉成敢斷定長平正雄不會因為這句話而殺了他。
劉成沒有認為日本人有多重視自己,但是卻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少尉就有權利殺的。
至少也是現任的吉林駐軍最高指揮官野間平四來親自處理。
畢竟他的獨立營是九一八之後的吉林境內唯一一支敢豎起大旗在固定地點與日本人對抗的。
就算殺他,也一定會當著很多百姓的面兒,以此來彰顯日本人的厲害。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擔心自己會死在長平正雄手裡。
被抓的確是意料之外,但是這樣也能讓他更快、更詳細的弄清楚日本人在磐石傳播瘧疾的原因。
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價值。
劉成隨即發現,這個長平正雄的忍耐力和城府要比當初的小野太郎更深。
在劉成說完之後,長平正雄的臉上沒有絲毫怒意,似乎根本不在意劉成的話,依舊笑著說道:
“劉營長,您看我們是不是該談談您的部下現在都在什麽地方?”
劉成咧咧嘴,笑的十分開心:
“長平正雄,你說這番話的時候,自己不想笑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是誰,還能問出這麽低級的問題,只會讓我覺得高估了你的智商。”
長平正雄抬手阻止了旁邊那名想要再次上前揍劉成的日軍士兵,平靜的說:
“也對,現在的確不適合談這個話題,那就這樣,劉營長,等您想談的時候,我們再談。”
說著,他便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走出牢房之後,長平正雄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低聲對跟在他身後的那名日軍士兵說道:
“讓醫生立即給他治傷,我要他在兩天之內恢復健康狀態!”
“哈衣!”
那名日軍士兵答應一聲,轉身跑開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長平正雄找來手下的一名曹長,沉聲命令道:
“立即召集保安隊,在城裡展開地毯式搜查,一定要查清他還有沒有同夥,來磐石都到過哪裡、見過什麽人!”
“哈衣!”
當天下午,包括錢祿在內的十幾個人就被帶進了憲兵隊。
劉成進入磐石之後,先後到過飯館、客棧、成衣鋪、糧店、當鋪等等十幾個地方,百草堂剛好排在中間偏後,為的就是掩人耳目。
長平正雄並沒有把這些人抓起來嚴刑拷打,而是在挨個問了一遍情況之後就讓他們回去了。
那些人離開之後,長平正雄叫過剛剛上任不久的保安隊長鄧小更,看著他那顆禿頂的腦袋問道:
“你看他們當中誰有問題?”
鄧小更身高一米八十多,但是那顆禿頂的腦袋卻比不到一米六五、坐在椅子上的長平正雄胸口還低,說明他的腰杆子還真他嗎的軟。
聽了長平正雄的話,鄧小更的眼珠兒轉了轉,抬起頭看著長平正雄,一臉嚴肅的說:
“回太君的話,依小的看,百草堂掌櫃錢祿的嫌疑最大!您要是同意,我這就去把他給您抓回來!”
長平正雄饒有興致的看著鄧小更,不動聲色的問:
“你有什麽依據?”
“這……”
鄧小更答不上來了。
實際上他哪有什麽依據,要是錢祿做事能讓他這種人看出破綻,還能活到現在?
鄧小更之所以把錢祿拎出來,其實就是想借日本人的手除掉錢祿。
因為十幾天之前他剛被錢祿當眾狠狠的揍了一頓。
那天藍寶上街買東西,剛出門就迎面碰上了剛當上保安隊長不久的鄧小更。
鄧小更原本就是個到處打零工的,他娘死的早,他爹抽大yan,一年前也死了。
他連個土窩棚都沒有,冬天就躲到城南角的破廟裡住,別說娶媳婦兒,連特麽yao子也一次都沒去逛過。
在沒當上這個保安隊長之前,他有一次在街上就見過藍寶,知道她是百草堂掌櫃錢祿的女人。
那個時候他不敢動歪心思,現在當上保安隊長了,腰裡別著槍,膽兒自然也就大了。
不過他也知道,以錢家的勢力,就算他當上了保安隊隊長,在沒有合適理由的前提之下也奈何不了人家。
可能是那天藍寶穿的旗袍太過於誘人,鄧小更頭腦一熱就衝上去在藍寶的屁股上摸了一把,之後還要把人給帶走。
當時離著百草堂正門還不到十米,裡面的人聽到動靜出來一看,趕緊回去告訴了錢祿。
潛伏這種事兒,小心的過頭兒了反倒會引起懷疑。
況且,錢家在磐石那是有頭有臉兒的,堂堂錢少爺的女人讓人摸了還不敢吭聲,這在邏輯上就說不過去。
因此錢祿一點兒沒猶豫,帶著人衝上去就是一頓胖揍,打掉了鄧小更的一顆大牙不說,還把他腦瓜頂兒上僅有的那麽一撮頭髮給薅了。
鄧小更當時也帶了幾個人,手裡都有槍。
可是面對錢祿,這些人還真就不敢開槍。
錢家那可不是好惹的,真要是傷了錢祿,錢老爺子就算拚了老命、散盡家財也肯定會弄死他們。
鄧小更回去找長平正雄做主的時候,不但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幫助”,反而被長平正雄狠狠的抽了幾巴掌,還親自押著他上門給錢祿道歉。
對此,鄧小更自然是懷恨在心。
現在有了這麽個機會,他肯定是要借題發揮一下。
只是他這點兒小心思在長平正雄面前根本拿不上台面,他一開口,長平正雄就已經猜透了他的心思。
這句話要是換另一個人來說,長平正雄都會琢磨琢磨,但是從鄧小更嘴裡說出來,反倒讓他沒了心情。
在這種情況下去琢磨錢祿,長平正雄會覺得自己是被一個傻幣給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