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醒來的時候,那姑娘還在睡著,雙臂緊緊的抱著他。
看著那張秀氣的臉,劉成無奈的歎了口氣。
在那個年代,可憐人實在是太多了,他並沒有那樣的能力卻幫助每一個人。
就算本著能幫一個就幫一個的原則,以他現在的處境,能做的也就只有給她一些錢了。
劉成剛一動,那姑娘就醒了,先是有些迷茫的看了劉成,隨即反應過來,連聲說道:
“爺,對不住,俺、俺睡著了……”
劉成坐起身抓過衣服,從兜裡掏出一些錢放在枕頭底下,笑著說道:
“沒事兒,改天我再來,這回就這麽地吧。”
那姑娘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臉上微微有些泛紅:
“爺,天剛亮,來得及……”
劉成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哭笑不得的說:
“這事兒還他娘的有趕時間的?下回吧,過兩天我再來,還找你。”
姑娘看了看劉成褲子上撐起來的帳篷,捂著嘴偷笑。
劉成面不改色:
“瞅啥?這他娘的是正常現象,說了你也不懂,趕緊把老子鞋拿來。”
下樓之後,王友生已經在樓下等著了,看到劉成出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壞笑:
“兄弟,還行啊,起的比哥哥我預計的早。”
劉成四下看了看,並沒有發現錢祿的身影,徑直走到王友生身邊坐下,笑著說:
“那小子還沒起呢?”
王友生指了指樓上的一間屋子:
“沒動靜呢,那兄弟一看就是頭回來,怕是食髓知味,折騰到後半夜才睡吧。”
兩人相視一笑,表情猥瑣到了極致。
過了一會兒,劉成突然湊到王友生耳邊低聲問道:
“咳咳……內個,王哥,這兒贖個姑娘得多少錢?”
王友生一愣,隨即笑道:
“怎?兄弟,這才一宿就睡出感情來了?這兒的姑娘可不便宜,你看上的那個雖然盤兒不算亮,在這兒屬於是下等貨色,但怎麽也得四萬吧。”
劉成還沒等說話,錢祿就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看到劉成和王友生,趕緊把頭低下,不敢與他們對視。
回到警察署之後,錢祿趕緊把門關上,湊到劉成身邊低聲說道:
“營長,我……”
他剛一開口,劉成伸手就在他肋下捅了一下,把他後面的話給懟了回去:
“想死?我知道你要說啥,放心,這事兒沒人會知道。”
劉成雖然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甚至帶著幾分怒意,但那只是因為錢祿叫他“營長”。
至於昨晚的事,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又算的了什麽?
他甚至懷疑錢祿是不是看過後世的那種很尬的諜戰劇情。
他們現在的這種行為嚴格上來說根本就不算臥底;因為他們只是想借用這個身份為掩護去跟德國人談瞄準鏡的生意。
而真正潛伏在敵人當中的諜報人員,則是要從敵人手裡得到情報,還要想辦法傳遞給自己人。
在當時的那種環境下,稍微有些身份的男人在交際的時候都離不開女人,難道每次還真都像電視裡面演的那樣找個借口不睡,或者是向組織請示匯報?
那得有幾個腦袋夠砍的?怕是九條命的貓都不夠死的。
而且,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不管是想要搜集消息,還是想要跟某個人製造“偶遇”,都是最佳選擇。
從那條胡同出來的時候,劉成特意看了一眼那姑娘說的那個院子,看上去的確有幾分蕭條。
錢祿聶諾半天,卻再沒開口,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劉成拉過一把椅子在錢祿面前坐下,小聲說道:
“一會兒咱就去發現屍體的南城,以那個院子為中心,開始走訪調查;明天晚上還去北城。”
錢祿原本是半低著頭,聽了這句話突然猛的抬起頭盯著劉成,磕磕巴巴的問:
“還去?乾、幹啥去?”
劉成斜著眼睛瞪了他一眼:
“真以為我是帶你去找樂兒的?我是讓你去查案的!至於你順便幹了啥,我也懶得管你。”
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昨晚的事兒我就不提了,明天再去,你一定要留意這幾個問題……”
秦璐的辦公室裡,王友生正站在她面前詳細的講述昨晚發生的事情。
不過,看上去秦璐對此似乎根本沒有半點兒興趣,沒等王友生把話說完,就出言打斷了他:
“這事兒也用得著跟我匯報?王友生,你是腿瘸,不是腦子瘸!我讓你做的是什麽?是在絕對不被發現的前提下去調查這兩個人,你倒好,跑我這兒說書來了?”
王友生嚇的趕緊彎腰低頭,連大氣兒都不敢喘。
不過秦璐沒有看到,王友生低下頭之後,眼中悄然閃過一抹怨毒……
吃過早飯之後,劉成和錢祿便徑直去了南城,以那個院子為中心,挨家挨戶的詢問有沒有哪家的姑娘媳婦兒失蹤。
絲毫沒有意外,一整天下來,一無所獲。
晚上,一道黑影悄然穿過一條條胡同,最終進入了西城的日本人聚集地。
他在一處院子的後門停下,在門上輕輕敲了幾下。
門開,從裡面探出半個身子,先是四處看了看,隨即把那道黑影讓了進去。
院子很大,正中間是一棟淡黃色的三層別墅,從建築風格上來看,應該是毛子的手筆。
黑影迅速穿過花園,從側門進入了那棟別墅。
客廳裡,一個身穿睡衣的男人正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擺著一瓶清酒和兩碟生魚片。
男人身材不高,卻十分健碩,上唇那一撮標志性的胡子充分說明了他是什麽種類的生物。
在男人面前,一個的女人妖嬈的扭動著身體,身上的衣服隨著她的動作還在不斷減少。
在她已經露出來的幾處比較敏感的部位,分別掛著幾個夾子,夾子的尾端還連著小巧精致的銀鈴,隨著女人的動作,叮咚作響。
女人的動作雖然很妖嬈,但是臉上的表情卻隱隱有些痛苦。
那道黑影悄然出現在轉角,燈光照亮了那張看上去忠厚老實的臉王友生。
王友生脫了鞋,邁著小碎步快速走到那個男人面前,上身九十度前傾,恭恭敬敬的開口道:
“本莊先生。“
男人微微點頭,示意他站到一旁。
這個男人名叫本莊簡,並不是軍人,不過卻完全可以在奉天甚至整個遼寧橫著走。
只因為他有個比較牛逼的哥哥。
本莊簡是九一八之後日本第一批從本土移民的時候來到華夏的,在奉天已經一年多了。
這小子是個標準的紈絝子弟,不但不學無術,而且極為好色。
毫不誇張的說,要是有一天他那個哥哥完蛋了,那根本不需要華夏人動手,日本人就會在第一時間將其“內部和諧”掉。
王友生之所以會抱上本莊簡的大腿,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而且從他剛剛走向本莊簡的那一通小碎步就看的出來,他並沒有瘸,而是一直在裝。
直到那個女人身上的衣服全部落地,本莊簡總算是抬頭看了王友生一眼,輕輕拍了拍手,示意那女人先行離開。
女人離開之後,本莊簡先是端起一杯清酒,一飲而盡,而後才開口說道:
“我的,有什麽事情?”
王友生趕緊答道:
“本莊先生,上次死的那個yao姐兒被撈上來了,警察署正在調查屍體的身份,小的覺得,他們應該是發現了什麽。”
本莊簡聞言,眼睛頓時一亮:
“你們支那人警察,竟然還有人真的去調查案件?而且,就算調查,我也不相信他們能查的出來,對於那些廢物,我已經很失望了。”
王友生臉上現出一絲擔憂:
“本莊先生,這一次,恐怕有些危險,負責調查這件案子的,是秦大海的女兒秦璐從吉林通化找來的兩個法醫,依我看,這兩個人似乎有點兒本事,您是不是應該運作一下?”
本莊簡滿不在乎的一擺手:
“把屍體扔在那裡,就是為了逗著那些警察玩兒的,之前的那幾起案件至今還都沒有結果,有什麽好擔心的?還有,就算他們查到我的頭上,還有人敢繼續查下去嗎?就算我告訴他們是我乾的,他們也只會裝聾子而已。”
說完,本莊簡就猖狂的大笑起來。
王友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跟著一起乾笑。
笑罷,本莊簡突然扭頭正色問王友生:
“那個秦璐,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把她送到我這裡來?是不是我給你寬容太多了?”
他的語氣十分平和,但是王友生卻聽的一哆嗦。
本莊簡雖然不是軍人,但是殺人的手段卻要比那些日本兵要殘忍百倍。
相比之下, 能被子彈打死,簡直就是一種幸福。
王友生悄悄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連聲說道:
“本莊先生息怒、息怒,您也知道,那女人畢竟是秦大海的女兒,小的至今也沒找到動手的機會,請您再給小的一點兒時間,一有機會,小的就一定把她弄到您這兒來,讓您盡情享用……”
五鬥鄉。
高遠慢悠悠的走進了田六娃的屋子。
田六娃正在練習寫字,聽到有人進屋,抬頭看了一眼說:
“人回來了?”
高遠點點頭,低低的聲音說道:
“回來了,把他老娘也接來了。”
“有什麽問題?”
“目前還不確定,不過他來回走的不是同一條路,而且分別在三個村子裡逗留過;具體做了什麽,目前還不知道。”
田六娃把手裡的鋼筆放下,看著高遠問道:
“那你準備怎辦?”
“先派兩個偵查班吧,偵察距離增加到八十公裡,我總覺得他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現,有點兒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