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戰馬疾馳。
冬季的冷風呼呼的倒灌在周瑜等人的衣襟內,吹在眾人那有些悲痛的臉龐上。
眾文武一言不發,他們也不知道徐州的天會變成什麽樣,甚至說,會不會不在姓楚,又或者從此滅亡?
不知過了多久,彎彎的月亮已經是高高掛起,照下皎潔的月光。
此時將軍府外,周瑜領著一乾文武,正敲打著府門。
“誰呀?”不多時,府內傳出一陣漫不經心的女子聲音。
開門的是一個丫鬟,在火把的照射下,她認出了來人是周瑜,而且身後的眾人也都是廣陵一流的官員,不由身子一緊,有些怯弱道:“周,周將軍,你有事麽?”
周瑜面容一絲不苟,沉聲道:“勞煩去稟報夫人,就說周瑜有要事求見。”
“咕嘟,”丫鬟何曾見過這般陣仗,不由急忙道:“周將軍稍候,奴婢這就去稟報。”
不多時,糜貞廂房內,緩緩亮了起來。
“周瑜?他半夜三更過來何事?”糜貞有些詫異的坐起身子,任由丫鬟為她更衣。
“奴婢不知,不過周將軍後面還有步太守等文臣,恐怕是有什麽大事。”
“大事?”糜貞本能的複語一句,旋即陡然想起最近這些人的動作,不由皺眉道:“莫非夫君回來了?”
可是此想法還沒持續三息,糜貞那雙美目不禁緩緩微放,有些睜大。
這幾天他們都去迎接,可卻……,而今日半夜又忽然登門,豈不是說……
想到這裡,糜貞頓時有些亂神,也不顧丫鬟給她穿著,一把拉上衣裙,沉著臉色,快步而去。
少頃,府門處。
糜貞遠遠看去,已然發現這些人臉上壓抑的悲痛之色,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踩著蓮步上前,糜貞勉強擠出一絲疑惑笑意道:“妾身見過諸位,見過周將軍,不知將軍深夜來此,所謂何事啊?”
“主母,府外人多眼雜,還是進去說吧。”周瑜轉頭看了看漆黑的街道,他保不準就有敵國細作在此盯梢。
見周瑜臉上帶著凝重,糜貞心中莫名有些擔憂煩躁,臉上的笑意也是漸漸消退,緩緩做出了請的手勢。
不多時,客廳內。
糜貞做在主位上,可卻如坐針氈一般,靜不下心,急切問道:“周將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周瑜低下頭不敢看向糜貞,面容盡是愧疚道:“主,主母,末將如實相告,還請您做好心裡準備。”
看著這一幕,糜貞更加恐慌了,急聲道:“可,可是夫君他……”
周瑜悲痛的點了點頭,再度哽咽道:“主,主公他可能蒙難了。”
周瑜說的算是委婉的,因為他清楚,海上遭難,可以說是九死無生,數萬人恐怕也就只能回來那幾個士卒罷了。
語出瞬間,糜貞那雙美目放大,同時忽然彈起身子,微張的小口帶著不敢相信。
半晌後,糜貞用著顫抖的嗓音,一字一句道:“夫,夫君他蒙難了?”
說完,那道身子便軟了下去,跌坐在座椅上,不省人事。
…………
半晌,張仲景緩緩恰了兩下人中等地,只見糜貞緩緩睜開了雙眼。
頓時間,糜貞淚如雨下,兩行清淚更不要錢一般滾落,不多時便是哭濕了衣襟。
一旁眾臣,卻是低頭不語,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說。畢竟楚昊和他們更多的是主臣關系,可和糜貞卻是夫妻,感情能相提並論?
“派,派人去找,派出所有人,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糜貞有些癲瘋,聲音有些淒厲,她有些接受不了。
“主母,已經派人尋找了。
”步騖低頭哭聲應了句。聞聲,糜貞再度軟了下去,口中不聽喃說著不可能,不可能的字眼。
足足過了良久,周瑜勸說開口道:“主母,你也不要太過難過了,主公吉人天相,或許還能生還呢。”周瑜用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語勸說著。
“是啊主母,主公或許已經得救,你就別太難過了。此時當務之急,應該是扶持少主繼位,肩負起主公基業。”步騖也是擠出一絲笑意,寬慰道。
語出數息,糜貞止住了抽泣,她雖然悲痛欲絕,可她是楚昊的女人,她見過廣陵血戰,她比很多人都要堅強,或者說此時她不得不面對。
“你們準備立誰為世子?”糜貞擦拭著眼角淚痕,用著依舊哽咽的聲音道。
周瑜等人對視一眼,步騖當即抱拳作揖,沉聲道:“回主母,自古以來,都是嫡子繼承父業,理當由少主楚哲來繼承王位。”
“可是哲兒還很年幼,如何能操持國務。”糜貞臉上沒有喜色,她雖然想讓自己兒子擔任世子,可更多的是想楚昊百年之後退位,而不是現在這樣。
“主母莫要擔憂,有我等臣下幫村,定能扶持少主到獨當一面。”步騖繼續開口道。
看了眾人一眼,她相信,該吩咐的這些人已經去辦了,目光不由掃了過去,不禁一凝,微蹙柳眉,問道:“楊再興將軍呢?”
楊再興是楚昊的股肱之臣,也是她此時可以仰仗的人,可卻沒有發現。
“額,這,”眾人不禁遲疑這嗓音,到是周瑜,抱拳而出道:“主母,末將遣楊將軍前往廬江,接王太守回廣陵主持大局了。”
聞言,糜貞深深看了周瑜一眼,美目中隱約閃過一絲冷冽,當即點頭沉聲道:“我知道了,我也倦了,你們且退去吧!”
“喏,”眾人對視一眼,也是覺得此時議論不妥,不由就是退去。
“周將軍,你且留下,我有話和你說。”糜貞雙手疊著小腹間,目送眾人離去時,沉聲開口道。
周瑜怔愣的看著正緩緩離去的糜貞,不禁皺起了眉頭,旋即踏步跟了上去。
少頃,一間寬敞的廂房內。
糜貞緩緩轉頭,冰冷的目光看向幾個婢女,沉聲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幾個女婢輕應一聲,緩緩帶上房門。
“主母,你喚末將來,所為何事?”周瑜看著這一幕,心中有些發虛,不管怎麽說,他都應該避嫌
糜貞沒有理會,而是自顧走向床頭,卻是從一個暗盒中取出一木物,旋即踩著蓮步回來。
“周將軍,夫君生前最仰仗與你,臨走前更是將徐州一切軍務交由你手。
你更是他的至交好友,將徐州托付與你,想必夫君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糜貞聲音悲痛,言辭誠懇,眼中更是滾落著淚珠,緩緩將手中印盒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