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過了半月,這日一早,高務實依舊早早來到翰林院。這是他前世養成的習慣,除非已經是單位上的一把手,否則他都堅持早到。
至於為何做了一把手就不去太早,那只是為免別人難做你一把手都到了,下屬還沒到,讓下屬怎麽做人?所以他做一把手時習慣於掐著上班時間點到。
今日高務實又是第一個來到檢討廳裡,檢討廳的當該吏們相視笑了一笑,以往也有新翰林一開始如此勤勉,但過一段時候,就沒有這股勁頭了,堅持下來的不多。所以他們都在私下打賭高務實可以堅持多久。
不過當該吏還是殷勤地捧上簿子和筆,高務實熟練在上面畫了卯,然後坐回公案上。
高務實一坐下,劉合連忙上來給他擦公案,邊擦邊討好地道:“修撰老爺,要喝什麽茶?咱們茶房今日有六七種茶呢。”
高務實還不知道這是申時行特意安排的,他隻當是慣例,很平靜地道:“黑茶,品種任意。”
“好咧,今兒個有上好的普洱,小的去給修撰老爺來點,老爺可還要什麽點心?”
“點心倒不用了。”這也是高務實前世的習慣,當時他大學時代曾經胖過一陣,後來參加工作做了秘書,覺得形象不佳,於是勵志減肥,除了夜裡出去快走鍛煉以及游泳之外,飲食上的習慣主要就是低糖少油、不吃點心。這一世雖然沒胖,但也一直很自律。
劉合連忙應了,然後就興衝衝地去幫高務實奉茶。他已經知道高務實大有來歷,現在恨不得把高修撰當祖宗供起來。
高務實坐在桌案上,陽光透過窗格子,照在堂上。明明還只是四月,但今日這初升的旭日又熱又刺眼,手撫在公案上也能察覺到一絲微熱。
他這兩日經常暗中提醒自己,不要把自己看得多麽與眾不同。雖然皇帝是自己同窗,首輔是自己老師,次輔是自己大舅,可是不管怎麽說,現在自己正式為官了,就要一切重新開始。
六首狀元什麽的,都已是過去式了,更何況高務實深知那種喜歡吹噓“老子當年如何如何”的人,是很少有人喜歡的。所以他寧可把自己當作一個真正的官場新丁,盡可能保持低調,多看多學少插嘴。
當然,這個低調也只能是“盡可能”了,因為總司纂修大明會典的安排已經決定,再怎麽希望低調,他也不能不做事。
為了重修大明會典了,高務實這半個月來早已把孫繼皋等修的初稿讀了一遍了,而且為了熟悉歷朝歷代典製,還讀了一大堆典籍,什麽諸司執掌、皇明祖訓、大明集禮、孝慈錄、大明律那是不必說了,大誥、大明令、、洪武禮製、禮儀定式、稽古定製、、教民榜文、、軍法定律等等這些,也都不能放過。
現在趁著無人打擾,他拿起一冊大明集禮在公案上先看了起來,沒過多久,劉合就端了茶來了。
高務實一邊喝著茶,一邊讀了十幾頁,這時孫繼皋與曾朝節到了。
高務實起身朝二人見禮,二人也客氣地回了禮,曾朝節神情自若,而孫繼皋則是一副春風滿面的樣子,似乎是遇到了什麽好事。
他二人僅差一科,資歷相仿,因此坐得比較近,不久高務實就聽曾朝節笑著對孫繼皋道:“以德兄,此去內書堂教習,抵近內廷,真可喜可賀啊!”
孫繼皋忍不住笑意,春風滿面地客氣道:“誒,有什麽可高興的,總不如羅修撰,先一步侍直禦前,那才是真個可喜可賀。”
目前翰林院裡姓羅且擔任修撰的,只有一人,就是隆慶二年的狀元羅萬化。
“羅修撰在檢討廳熬了十二年,這才熬出頭來,你比他年輕,侍直禁廬是遲早的事。至於入內書堂教習,也未必比侍直禦前差多少。”
孫繼皋暢快地笑著,點了點頭道:“但如所願吧。”
高務實心中忖道:進經筵講官、日講官,要從修撰、編修這些史官中選拔可不容易,但教習內書堂就不一樣,都是從史館裡選拔四名翰林入內書堂教書。這是文臣與宦官結好的路線,對於翰林們而言,的確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十年之後那批他教過的宦官如果在內廷混出名堂,對他而言也是一個不小的幫助。
難怪孫繼皋從重修大明會典的事中抽身出來並不怨憤,竟然是為了教習內書堂。
高務實有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