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們會不會選擇強攻?
這一點,莫說高務實沒法肯定,實際上現在連圖們自己都在猶豫。
探子已經來報,沙城城牆上現在全是明軍在守衛,哪裡來的明軍還不清楚,但肯定都是穿著鴛鴦戰袍的明軍士兵。
明軍善守,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哪怕圖們心底裡覺得明軍的戰鬥力很是一般,只有個別部隊能夠野戰,但當明軍守城的時候,即便是圖們汗也會很頭疼。
尤其是明軍的火器這十來年進步很大,不像過去那樣動不動就炸膛、啞火,射程也明顯增加了,現在用馬弓和明軍的隆慶二式對射,射程上是不佔優勢的,除非迅速逼近,用射速優勢來彌補才有勝機。
對於蒙古人而言,開弓射箭的速度是很快的,而且也沒有如某些小說中所說的一次只能射幾箭就導致脫力——如果那樣的話,曼古歹戰術還搞個鬼?掉頭射幾箭就沒力氣了,這掉頭放風箏的戰術不是直接宣布死刑了麽?
但不論蒙古人有多麽善射,面對元中都舊城牆加固後的這三丈多高的城牆,也很難以下對上跟明軍對射,再說光射箭也不頂用,攻城的最終目標都是破城,而破城無非那麽幾種方式:打破城門、翻越城牆,或者擊毀城門、城牆。
至於後來野豬皮們喜歡搞的收買內應打開城門,圖們還真做不到。
擊毀城門和城牆也不用考慮了,除非現在的攻守雙方換位,讓明軍把炮架過來才有戲。
如果是在大明境內,倒是有個老辦法可用,就是抓漢人百姓為炮灰,驅他們到城下,看對方是開城門還是不開城門。
開,則蒙古騎兵仗著馬速一擁而入,先佔領城門,然後四下亂殺引起恐慌,導致守軍崩潰。不開,也沒事,繼續抓百姓送過去當炮灰,加重守軍的心理壓力,不管後續怎樣打,這都是有利的。
但高務實挑的這個地方太討厭了,這沙城本是元中都,現在也不在明境之內,周邊哪有漢人百姓能抓?
南下不遠倒是有張家口堡,但是……他要是能打下九邊要隘張家口,還用得著糾結什麽沙城嗎?
這麽看,就只剩下土辦法了——老老實實打造攻城器械吧。
但打造攻城器械也有為難之處,首先是附近缺乏大樹——要不然也不會叫沙城,根據探馬的報告,往東南方向走五六十裡倒是有山,山上的樹木或許勉為其難可以製造一些攻城器械,但只能是應急用用。
其次是缺乏良匠。如今的蒙古可不是兩百年前那個征服了阿拉伯地區,麾下有無數阿拉伯匠人的蒙古了,圖們汗麾下哪有什麽良匠,能不能把幾種簡單的工程器械打造出來都不好說。
也許如雲梯、撞車之類最常見的器械還能勉為其難造一造,要是如傳說中的呂公車之類玩意,那就想也別想了。
現在已經幾乎被圖們汗當做軍師在用的布日哈圖,在清點了軍中會一些木工的匠人數量之後,又根據木材產地的距離等因素自己盤算了老半天,最後告訴圖們:如果要打造完器械之後再發動攻勢,那麽就需要半個月的時間來做準備,就算全力趕造,對於質量問題放寬一點,至少也得十天。
圖們汗聽完,心中一陣失落。按照祖輩流傳下來的說法,當年大蒙古國時代打造攻城器械哪裡需要這麽久!
但此時的情況就是這樣,無論他承不承認都只能接受事實。
“我們現在能造哪些攻城器械?雲梯應該沒問題,鵝車行不行?”圖們語氣不善地問道。
布日哈圖道:“鵝車造是可以造,但我們缺少鐵皮。”
圖們皺著眉投道:“沒有鐵皮這一條現在無法可想,只能用硬木板蒙上牛皮將就一下了。”
鵝車的前身是洞屋,洞屋也稱洞子,如同一小屋,外面蒙上一層鐵皮,底下有四輪,能夠有效保護士卒攻城。後來蒙元時期,蒙古人又把洞屋與雲梯整合,造成了形如鵝狀的攻城車,也就是鵝車,兼顧防守與攻擊。
但布日哈圖有些擔心,道:“即便是完整的鵝車,面對明軍的守城也很難說有多好的效果,現在還用硬木板和牛皮取代鐵皮,臣以為有些危險。”
當然危險了,別說明軍的小型炮可以比較方便的對下轟擊,就算明軍方面不用炮,光是冷兵器對冷兵器,也不是很怕這些兩百年前的攻城手段。
譬如明軍有叉竿,這東西又叫“抵篙叉竿”,這種工具既可抵禦敵人利用飛梯爬城,又可用來擊殺爬城之敵。當敵人飛梯靠近城牆時,利用叉竿前端的橫刃抵住飛梯並將其推倒,或等敵人爬至半牆腰時,用叉竿向下順梯用力推剁,竿前的橫刃足可斷敵手臂。
又有飛鉤,別稱“鐵鴟腳”,其形如錨,有四個尖銳的爪鉤,用鐵鏈系之,再續接繩索。待敵兵附在城腳下,準備登梯攀城時,出其不意,猛投敵群中,一次可鉤殺數人。
還有夜叉擂,又名“留客住”。這種武器是用直徑一尺,長一丈多的濕榆木為滾柱,周圍密釘“逆須釘”,釘頭露出木面五寸,滾木兩端安設直徑兩尺的輪子,系以鐵索,連接在絞車上。當敵兵聚集城腳時,投入敵群中,絞動絞車,可起到碾壓敵人的作用。
至於更常見的守城工具,那就是礌石和滾木,也就是守城用的石塊和圓木。在冷兵器戰爭中,城牆上通常備有一些普通的石塊、圓木,在敵兵攀登城牆時,拋擲下去擊打敵人,這些石塊和圓木被稱為“礌石”、“滾木”,這種東西在任何一個大明的城市中都有,沙城雖然是蒙古人的舊城,但高務實既然來了,自然也配備了。
除了以上這些守城器械外,還有木女頭、塞門刀車等,都是用來阻塞被敵人破壞了的城牆和城門。
哦,對了,差點忘了,高務實還有手雷這種大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