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了。”
青鸞回頭看了一眼,伸手過去抓住腰帶,把秋君拎起來,像是拎著一件貨物一樣。
陳阿柳趕緊上前攔著,道:“您幹什麽?”
“他要死了,帶他療傷。”青鸞皺眉道。
“這樣拎著,他馬上就會死的。”
“不會的。”
“我來背。”
陳阿柳說完,勉力站起身來,就要過去背秋君,青鸞皺眉道:“你幹什麽?”
“他是我師父,我不能看著師父受辱。”
陳阿柳認真道。
青鸞有些不耐煩,把秋君扔下,陳阿柳吃力的背起秋君,可是完全站不起來,雙腿像是篩糠一樣抖著。
青鸞又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忍著不耐煩道。
“我來吧。”
說完,從陳阿柳背上抓過秋君,將秋君背了起來。
陳阿柳吃力的撐起身子,跟著青鸞慢慢走出巷子。
“哪兒還有兩個人。”
“顧不上了,他們了吃了藥,不會有事兒的。”
陳阿柳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微微鞠了一躬,跟上青鸞的腳步。
臨春巷裡,人去巷子空。
一道影子落在地上,四下看了看,陳六從茶樓上走了下來,走到了芻蕘和荊芥的身前,伸出手,拍拍兩個人的肩膀。
芻蕘醒來,拉攏著半張血臉,掙扎著就要起來,瞪大了眼睛張口便喊道:“恩公,芻蕘來救你!”
“放心,他們已經被人救走了。”
芻蕘愣神,這才看到了眼前的陳六,道:“是嗎?那就好。”他一下子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萎靡不堪。
“你是誰,是你救了我嗎?”芻蕘問道。
陳六扭頭看了一眼巷子裡,回頭笑道:“算是,也不算是,是你恩公的未婚妻救了你們。”
芻蕘咧著半張嘴笑了,道:“那就好。”
“我叫陳六,你願不願意跟著我混?”陳六忽地問道。
“管飯嗎?”
“當然管。”陳六爽朗笑道:“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那就行。”
“好。”
陳六上前,將兩個人抱起,抗在肩上,慢條斯理的走出巷子。
“咱們現在去哪兒?”
“去給你把胳膊接住,要不然以後吃肉的時候,不能同時喝酒,豈不是遺憾。”
“好!”
那間花樓上,東望看著巷子裡,從窗棱上跳下地來,走到了床邊坐下,嬌娘扯著被子,半遮半掩的擋著身子,柔聲問道:“怎麽了?”
“不去了。”
“為什麽?”
“人已經被救走了,那就不需要我出手了。”
“那就好。”
紅燭燃燒著。
………………
雨停了。
青鸞背著秋君,慢慢的走在街道上,已過子時,街上半個人影也無,略顯寂靜,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和不時傳來的幾聲狗叫。
陳阿柳踉踉蹌蹌的跟在青鸞和秋君身後。
遞了腰牌,出了城門,沿著官道慢慢的往書院走去,天色有些黑,可青鸞的步伐走的異常的穩,背負著秋君,仿佛輕若無物。
秋君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張口吐出一口血,侵染了青鸞的半片衣襟。
“醒了?”
“嗯。”
秋君有氣無力的回了一聲,腦袋不自覺的動了動,在青鸞的脖間蹭了蹭,下意識的說道:“真香。”
青鸞的腳步停了,冷聲道:“下來。”
“我走不動,都是被你打的,你不能這樣。”
“那你就別亂動。”
“我沒亂動,我就是說好聞。”
“閉嘴。”
“哦。”
秋君挺著鼻子,使勁兒嗅了嗅。
青鸞額頭的青筋跳著,冷聲道:“我的忍耐是很有限度的。”
“我沒說話啊。”
“別發聲兒。”
“哦。”
秋君應了一聲兒,然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腦袋拉攏在青鸞的肩頭,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陳阿柳跟在兩個人屁股後面,大氣兒也不敢出,他可是看出來了,自己這師娘,可比師父厲害多了。
素問峰。
李老頭剛剛入睡,就被陳阿柳扯著嗓子喊醒了,一眼就瞧見了只剩下半口氣,猶如一具屍體的秋君。
基本沒人形了,全身的皮膚,除了那張臉之外,全被燒焦了。
李老頭也顧不得發起床氣,衣服也沒穿,就披著中單,接過秋君就朝後山走去,去了後山,二話不說,直接把秋君放在寒煙暖玉床上。
“快去把我混元針拿來。”李老頭對著秋君連連點指,一邊兒對老一喊道。
老一早麻溜的取來了混元針,在一旁等著,李老頭接過針,準備施法,想了想,對老一道:“現在立刻去把素素喊來,我一個人沒把握。”
老一應聲稱是,騎著快馬飛奔而去。
陳阿柳一下子慌了,焦急道:“我師父他怎麽了?”
李老頭神色凝重道:“劍氣入肺腑,而且他今晚強行動了太多劍元, 體內那兩道真元已經徹底亂了套了,如今,我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只能看素素來了之後,合我二人之力,能不能給他續一命了。”
陳阿柳懵了,青鸞皺眉道:“這麽嚴重?”
李洪瞧了青鸞一眼,雖然不認識這她是誰,可是看陳阿柳面對青鸞那拘謹的樣子,心裡頭也猜了個大概,隻以為是秋君的相好。
只是他心裡嘀咕,這倆這是玩兒角色互換呢?
一個男扮女裝,一個長這麽漂亮女扮男裝,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
陳阿柳慌的跟沒頭蒼蠅一樣,滿地打轉,嘴裡嘟囔著怎麽辦、怎麽辦,自言自語幾句,眼睛就又紅了,一個勁兒罵自己沒用。
青鸞聽得心煩的很,瞪了他一眼,道:“別念了。”
陳阿柳老老實實閉上嘴,可是心裡實在慌得很,又擔心,又害怕,忐忑難安,眼淚就跟掉線珠子一樣一滴一滴的掉,滿是血汙的手不斷的擦著,一張小臉很快就烏七八糟的。
青鸞沒轍,長出一口氣,索性站在山崖邊兒吹風,負手抬頭看著天上剛剛從雲層中露出臉的明月,只是那手指不斷的敲擊手背,似乎心情也不是那樣平靜。
不多時,柳素來了。
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她路上聽了老一所說的情況,一刻都沒敢耽擱就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