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鬼宗內,建築都是用巨大的岩石依著山體修建而成,粗大的廊柱高聳,寬闊而幽深的通道,蜿蜒曲折,一路上,常常可以看見堆放在牆腳的棺槨,從棺槨裡不時地冒出一些灰白色的霧氣,散布到空氣中。
顧遒毫不遮掩他的厭惡之色,不時地舉袖掩鼻,抵擋一陣陣襲來的腐臭之氣。凌凡和另外五個弟子也都掩著鼻子,但還是很難阻擋這些屍氣進入身體,這些屍氣很奇怪,好像並不很冷,但是只要有一絲進入體內,五髒六腑以及四肢百骸都開始變冷。可惜來屍鬼宗是上面給的任務,不能離開,他們只能硬著頭皮往裡走。
走著走著,凌凡看見唐瑋等五個弟子會不時地打個冷戰,而顧遒情況要好得多,不過也能看出他是在運功抵擋,面色越來越白。於是顧遒拿出一張防護符籙拍在身上,並且要其他人也這麽做。唐瑋等人連忙照做了。凌凡倒覺得沒什麽,這些屍氣比起陰煞的冰寒之氣,差得太遠了,他將體內的屍氣一點點抽入靈海,瞬間就被星姆珠煉化成為靈氣。不過他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特殊,也拿了一張防護符籙拍在身上。又走了一會兒,他看見別人依然不時的打冷戰,可見防護符籙對屍氣作用不大。
幾千年以前,屍鬼宗是被視為邪宗外道的,不過,隨著屍鬼宗實力的上升,漸漸在這個界域站穩了腳跟。實力是最好的通行證,可以讓別人閉嘴。屍鬼宗首先是打服了舍衛國內的其他修仙宗門,後來其他國家的修仙宗門到舍衛國來,想將屍鬼宗教訓一番,並以此為借口插手舍衛國的事情,但是他們都各懷心思,被屍鬼宗帶領舍衛國諸修仙宗門各個擊破,啥便宜也沒佔到,反而惹了一身騷,於是從此就都不管舍衛國之事。屍鬼宗也就堂而皇之地走到明面上來了。但由於他們的修仙之術太過陰毒,與其他修仙宗門完全不同,與其他宗門來往也不多,因此很有神秘感。
兩位知客弟子將他們帶到一間寬闊的廳堂之中。廳堂雖大,卻密不透風,空氣顯得頗為渾濁。廳堂正中是一張漆黑的大椅子,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坐於其上。在他兩邊,有十八個人分成兩列坐著。這些人看起來氣色與正常的修仙者沒啥不同,他們的修為已經高到完全排除了屍氣的侵蝕。
見到顧遒帶著六名永仙門弟子進來,為首那個鶴發童顏的老者左手忽然輕輕一揮,他面前桌上的七個杯子忽然平平地朝他們飛了過來,速度不快,飛到面前都停住。
“遠來是客,先喝一杯我們屍鬼宗的鐵羅屍樹今年的新茶吧!”老者的聲音如金鼓交鳴,在廳堂內回蕩,震得耳膜生疼。
凌凡等人伸手接過杯子一看,只見茶水漆黑如墨,聞一聞卻聞不到茶香,反而有一種腐臭般的藥味,再仔細一看,漆黑滾燙的茶水上面,白汽上升,凝聚不散,似乎形成了一個個骷髏頭的形狀。顧遒等人喝又不敢喝,不喝又沒禮貌,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拿著茶杯發呆。凌凡稍微吹了吹,將那骷髏狀的白汽吹散,就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口,茶剛一入口,就覺滿口茶香,還有一絲淡淡的藥香,苦澀中帶著溫潤的甜味,非常好喝,凌凡連連點頭,然後一仰脖,將整杯茶都喝完了。
一杯茶下肚,感覺四肢百骸都有一股暖意,有少許還沒來得及被凌凡抽入靈海的屍氣被這股暖意所逼,開始排出體外,凌凡感覺手指尖和腳趾尖都在往外絲絲地冒著涼氣。
其他幾個人都驚訝地看著凌凡,有幾個偶爾還打個冷戰,
潑了些茶出來。除了顧遒面色微微有些發白,其他人的面色都已經變成了死灰色,然而他們還不自知。 凌凡朝他們眨了眨眼睛,笑著說:“快喝吧,對你們有好處!”
可是只有唐瑋相信凌凡的話,他皺著眉頭,閉著眼睛,將一杯茶都喝了下去,半晌才睜開眼睛,咂了咂嘴巴,面色漸漸恢復了紅潤。
這時,其他人才醒悟過來,紛紛將茶一飲而盡。
白發老者和那十八個人看完凌凡等人的表現,都哈哈大笑起來。
“我就是屍鬼宗現任掌門楚嘯塵!”白發老者的聲音在廳堂內回蕩,“永仙門的雲小子可有書信給我?”
這個楚嘯塵顯得頗為自負,對永仙門掌門居然以“雲小子”相稱。凌凡等幾個凝氣期高階弟子從來沒有見過雲掌門,因此也沒什麽特別的想法,顧遒顯然是對雲掌門有一些感情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冷哼了一聲,道:“楚掌門, 您和我們雲掌門是平輩,又都是一派之長,背後這樣稱呼他老人家,顯得您格局小了。雲掌門給您的信在此!”
說完,雙手在胸前虛虛一托,忽然顯出一個五彩光團,光團消散,一個玉簡懸浮在那裡,顧遒雙手一松,玉簡箭一般向楚嘯塵飛去。
楚嘯塵背靠在座椅裡,沒有做任何動作,那玉簡飛到距離他額頭一尺遠處,就停了下來,懸浮不動。楚嘯塵閉著眼睛,過了一會兒,他左手一把將玉簡抓住,右手一揮,另一隻玉簡朝顧遒飛去,玉簡飛得並不是特別快,但顧遒伸手去接時,卻沒有接到,玉簡撞到顧遒的胸口,將顧遒撞了一個跟頭。
“把我的回信帶給雲小子!”楚嘯塵完全無視顧遒的抗議,對雲掌門的稱呼絲毫未改,然後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就在凌凡身上打量。
“你,很不錯,叫什麽名字?”楚嘯塵盯著凌凡問道,完全不理會摔倒的顧遒。
凌凡本來對顧遒很有意見,但此時卻又因為顧遒敢於直接頂撞楚嘯塵,對他心生了一些欽佩。他沒有立刻回答楚嘯塵,而是先扶起顧遒,關切地問道:“有沒有受傷?”
顧遒有些驚訝地看了凌凡一眼,隨即冷笑了一聲,說:“我沒事。”同時站起來,擺脫了凌凡攙扶的手,他凌虛朝地上的玉簡一抓,玉簡飛入他手裡,他面無表情地朝楚嘯塵抱了抱拳,然後掃視了凌凡和其他五位弟子一眼,說:“你們在此,好自為之,六個月之後,我自來接你們!楚掌門,各位,告辭!”
說完,顧遒就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