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妮瑪娣沒有說話，面色平靜，這代表她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這股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的怒氣，不止那些圍觀的人知道，莫山山也知道。

　她抬起頭來，面無表情看著對面那頭的老婦人，然後走到蘇余身側，雙手探出雪白的衣袖，在飄著小雪的風中隨意一拈，拈住幾片涼雪以及幾道符。

　隨著這個動作，草地間的天地元氣一陣極劇烈的擾動，少女符師身上那件白色衣袍，不知因為什麽緣故，神奇的變得柔軟起來，隨著繚繞而來荒原之風輕輕搖擺，就似一件渾不著力的美麗裙服。

　草地之上似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到了洞玄這等境界的強者，才能看出這片土地上無聲的綠草，靜默泥土，都已經有著悄然的變化符道之力已然布於其間。

　蘇余側頭看了一眼，覺得有些詫異，他可是清楚明白著書癡少女也只是洞玄上境而已，在不清楚他實力的情況下，對上一個知命境的大修行者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微微笑了笑，蘇余也沒有再在意。

　感受著半空地下那隱隱的氣息流動，曲妮瑪娣愈發不喜，還帶著難言的嫉妒，因為她發現書癡竟比傳言中更加強大，現在似乎也已經接近了知命這道門檻。

　“不知死活的小輩。”

　想起那兩名弟子的殞命，曲妮瑪娣眼睛更是有恨意，冷哼了一聲，周身元氣一陣劇烈的波動，那沒結實的拐杖就變成了一道土黃色的光芒襲至。

　察覺到其中那磅礴的力量，莫山山手捏符意的手緊了緊。

　而蘇余的應對很簡單，就是站到莫山山的前面，然後一劍劈了下去。

　劍上有光澤流動，沒有任何阻擋地將那到光芒化為虛無。

　洞玄境的修士能抵擋知命強者?

　那些圍觀的勢力愣了愣，舒成將軍若有所思，天諭司司座靜默而視。

　“怎麽會這樣?”

　曲妮瑪娣的蒼老臉龐掠過一陣愕然，雖然不是全力一擊，但也是知命修為的一杖對方怎麽會破解的這麽輕松?

　所謂知命，可是已然知曉一些天地元氣運行的規律，遠非洞玄境所能抵擋的。

　望著對面那平靜的少年，她不再保持平靜，身上的氣息開始暴漲，屬於知命境界的氣息緩緩流轉起來，周圍的天地元氣驀然沸騰，空氣中有一股強橫的氣勢在蔓延席卷。

　這樣的氣勢對於處在差不多境界的舒成將軍和天諭司司座沒什麽大礙，但那些連洞玄都不是的弟子就是難言的磅礴威壓了，紛紛離得更遠一些。

　莫山山低頭，望著手背上那逐漸融化的雪花，指尖輕拈，一道往日她都難以發揮出來的符意力量輕靈而動。

　就在她聚意而起，將要這拿到符意散發而出的時候，蘇余製止了她的動作。

　“半道神符也算是神符，耗費念力巨大，沒必要。”

　莫山山看看他，然後再看看對面。

　那半道神符還在手中捏著。

　顯然這少女符師覺得他的實力不夠。

　那麽表現不夠的自然就要簡單粗暴點了。

　而望著少女那手中異常明顯的符意，曲妮瑪娣臉色升騰起輕蔑的神色，半道神符終究只是半道。

　她權杖揮動便是一擊而下，四周縈繞凝聚的元氣劇烈而動，幻化出來的光芒呼嘯而至。

　巨大元氣攻擊，伴隨著她連帶的獰笑，曲妮瑪娣已經覺得可以料到對方最近的結局。

　看著光芒中磅礴的氣息，莫山山的臉色一緊，現在她發現，她的半道神符終究是半道，根本無法合相攻擊。

　而這時，身側的蘇余再度一劍斬了過去，劍身從上之下，天地間驀然多了一片冷意。

　一股氣息一閃而逝。

　旁側觀戰的舒成和天諭司司座驀然側目，那一瞬間他們感受到了一股連他們都感到心悸的氣息。

　這股氣息一閃即逝，但他們還是捕捉到了這股氣息逸散的來源，分明是那少年手中的秀劍上。

　然而再看那柄大河國特殊的細長秀劍，頓時一愣。

　因為他們看到那劍上有血，秀劍怎麽可能有血?

　帶著錯愕，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地目光，他們看向那少年對面的曲妮大師，卻見此時那曲妮大師周圍的元氣早已恢復了平靜，只是曲妮大師站著一動不動，宛若一個雕刻的石像一般。

　哢嚓。

　一聲極其細微的聲向，在曲妮大師的身上悄然出現，停在他們的耳中卻仿佛是驚雷。

　曲妮大師的拐杖出現了一條裂痕，平滑而乾淨的裂痕，然而裂痕卻並不是只在那拐杖上出現，在她的身上的氣海雪山處也各有道極其細微的血痕。

　舒成將軍以及那身側的天諭司司座頓時倒吸了一口氣，他們怎麽也想不明白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麽，他們恍然想起，那一瞬間除了一層光芒，似乎也有其他的東西，但是他沒看清。

　洞玄能敗知命嗎。

　這一向是修行界不解，也不用解的命題，足以證明越級傷人的不可能性。

　但他們察覺那少年氣息平緩柔和，仿佛融入了這片世界，除了感覺對方對於氣息的控制已經到了極其可怕的地步外，什麽都沒有察覺。

　除了那一瞬的氣息，境界更是不得而知。

　而在那其他圍觀人的眼中， 蘇余就是以洞玄的實力以某種手段敗了曲妮瑪娣，還讓其的氣海雪山破碎。

　曲妮瑪娣僵硬的臉上掛著不可置信，但空空如也的氣海雪山，讓她有著褶皺的蒼老面孔裡都是無盡陰毒和怨恨。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恐怕蘇余此時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手中的符意緩緩斂去，然後消失於無形，莫山山望著對面的慘象和身側消瘦的身影，有著淡淡的疑惑。

　洞玄能夠給知命境的大修行者造成這樣的傷害嗎，顯然不可能。

　到了知命，已經可以探知到天地元氣之間的變化規律，這其中的神異遠遠不是洞玄境所能感受到的。

　那麽除非蘇余也只是知命境。

　微微蹙眉，早日的晨光照耀這那張因為疑惑的臉頰，顯得更加的恍惚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