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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好國舅》一百零八、錦衣衛好壞
  夜風習習,河面的風從船上窗戶吹來,讓得熊廷弼感到渾身無比涼爽,不自覺的就輕吟了一聲,伸了一個懶腰。

  “父親您還沒睡啊?”

  悠忽之間,旁邊的床榻上,傳來人聲。

  只見,床榻之上,正躺著一個儒雅青年,正眯著沒睡醒的雙眼,看著熊廷弼。

  這青年不是別人,乃是熊廷弼的長子熊兆珪,此次是隨熊廷弼一起入京,為了相互照顧的。

  得到天使中旨,意識到朝中有變,皇帝不知為何打算立即起複他,熊廷弼為了趕時間,就帶了些衣物細軟,先行入京。

  而熊兆珪自然擔心熊廷弼一人出行安全,這才跟著一起北上的,順便互相幫襯些,至於其他熊家人,熊廷弼打算看清朝中形勢,再決定安置,畢竟誰也不知道這次入京是好是壞。

  見自己吵醒了兒子,熊廷弼應道:“嗯!這陣風吹得我渾身舒服,沒想到卻是吵醒你了,你繼續睡吧。”

  “還不是父親,非要把咱們的船借給漕軍運糧食,害得我們擠在一間屋子,今早我還撞見那許顯純,他看我的臉色真是難看極了。”熊兆珪有些埋怨熊廷弼道,雖然熊廷弼是他父親。

  當然,熊兆珪埋怨熊廷弼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熊廷弼從湖北坐船到京陵後,知道北方災情嚴重,朝廷急著運糧,就主動把他們乘坐的船借給漕軍,然後一道北上。

  至於許顯純,乃是此番奉旨快馬加鞭,帶人來湖北宣召熊廷弼入京的錦衣衛百戶,熊廷弼能從湖北找來這艘大船,也是靠著皇帝的聖旨和許顯純的錦衣衛身份。

  湖北高層官員都是人精,政治嗅覺自然不低,朱由校的聖旨一到,他們覺得熊廷弼肯定是要高升,所以當然不敢得罪這熊蠻子,熊廷弼剛提了缺條大船北上,一天不到的功夫就給他找來了艘大船,讓他入京。

  不過,選大船入京,這般奢侈,也怪不得熊廷弼,朱由校聖旨催得急,熊廷弼想早點見到皇帝,生怕夜長夢多,這場起複裡中間出了岔子,便必須要大船。

  一來,大船穩當,避免中途出事;二來,事先在船上囤積不少生活物品,完全可以省下不少時間。

  而許顯純,則是想早點把熊廷弼帶入京師,好把皇帝派下來的這次差事,乾得漂漂亮亮的。

  二人不謀而合,都想更早入京,他們一個是朝廷重臣,一個是錦衣衛士,湖北官員都得罪不起,自然是要拚命討好了。

  “算了,別說了。許百戶也是皇親國戚出身,生活自然受不得多少苦。咱們這小屋子,你都嫌擠,許百戶的屋子再大,可讓他和他手下幾個人,擠在一起,自然有些火氣了。”熊廷弼勸道,畢竟是他害得人家過得不好,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

  “是,孩兒明白。”熊兆珪應道。

  “不過話說回來,這許顯純雖然是當今陛下表叔,卻也能吃得這般苦頭,受了我的氣,為了多在船上運糧食,而甘願隻留一間房子與人合住,心系百姓,為人倒也不錯。”熊廷弼誇道。

  “那又如何?還不是錦衣衛,朝廷鷹犬之流。”熊兆珪明顯得了熊廷弼的脾氣真傳,口直心快,在熊廷弼誇許顯純的時候,十分蔑視道。

  畢竟,錦衣衛名聲不好,見識並不多的熊兆珪從小就受了那些士林之間的言論影響,心裡面對於錦衣衛這種東西排斥討厭得很。

  聞言,熊廷弼看了眼自己的長子,歎氣的同時,搖了搖頭道:“他們是好是壞,

你日後若是能入了官場仕途,也就該明白了。”  “什麽是好是壞?就明白了?”熊兆珪被他父親這麽一句無頭無腦的話給弄懵了,反問道。

  只是,熊兆珪這一問,注定是得不到熊廷弼的回答。

  因為,熊廷弼有意掩蓋,轉移話題道:“其實吧,許百戶如果不看他錦衣衛的身份,也是個能力不俗的人才,一點兒也不像是那些整日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什麽事情也不會做,卻到處惹是生非的紈絝子弟。瞧他那實職百戶的職位,還是自己考的武進士出身,看來是個人物。”

  “……”熊廷弼的誇獎,令得熊兆珪無語。

  但熊兆珪知道,這就是他父親的脾氣,對人對事,全憑自己心意,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一點兒也不圓滑,就算明知錦衣衛都不是好人,還那麽誇一個壞事做盡的錦衣衛百戶。

  就算許顯純是皇親國戚又如何?

  還不是士林瞧不起的錦衣衛朝廷鷹犬?

  有朝一日,真該讓陛下把這些干擾政事的家夥們裁撤才是。

  對面,看著自己長子的神態,深悉他性情的熊廷弼知道,這傻兒子肯定在心裡罵許顯純了。

  這多像年輕的他自己,入得官場,苦讀聖賢書前,對於東廠錦衣衛這些破壞朝廷政事的鷹犬之流,痛恨之極。

  要是他們可以入皇城, 肯定要學習那些在宮廷裡以死逼宮的大賢重臣一樣,逼皇帝裁撤這些國家汙穢。

  只是,自熊廷弼入朝以後,對於皇帝這些耳目,卻不像過去那般痛恨了。

  畢竟,雖然廠衛鷹犬,幹了不少惡事,但也做過許多有益於皇帝和朝廷的事情。

  不過,因為他們害了不少皇權對立面的人,所以名聲一直不好。

  而朝廷官員裡,除了熊廷弼這些個性子直的敢說錦衣衛並非全是惡人以外,剩下的都是心裡明知這是事實,但還堅持原見的人。

  熊廷弼明白,敢說出事實的人終究是少數,甚至是他自己也只會私下說幾句,到了台面上,除非逼急了,不然他也會守口如瓶的。

  畢竟,一旦說了好,那無異於被廠衛迫害了不少的文官集團推向對立面,不管是東林黨也好,浙黨楚黨等其余黨派也好,都會視你為仇敵。

  這也是先前熊廷弼,話說了頭,就沒尾的原因,不敢說,也不能說。

  於皇帝而言,就算錦衣衛背著他幹了不少壞事,但卻掩蓋不了他們是皇帝掌控朝局的利器。

  可於文官而言,無論錦衣衛乾得事情好與壞,作為皇權和他們爭權,損害他們利益的道具,他們都是好的,都是要裁撤的。

  作為皇權的維護部門,錦衣衛在民間名聲極差,垂髫小兒都知道它壞的主要原因,除了他們幹了不少壞事外,也有文官的宣傳,完全掩蓋他們的功勞。

  看著自己的長子,熊廷弼暗道,官場險惡,該服軟時就服軟,但願你別傳為父的性子,那是注定要吃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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